首頁 女頻 名門貴妻:暴君小心點

第382章 痛是什麼滋味

  池州城外,連綿十幾裡的軍營中間,那間和别的帳蓬并沒有什麼不同的帥帳裡,端木蓮生突然從床上彈起來,滿頭大汗。

  他又夢到那場大火了,又夢到雄雄的火苗裡,淺淺沖他揚着手,拼命掙紮着,嘴張着,象是無聲的慘叫,臉上的絕望讓他……端木蓮生彎着上身,拳頭抵在兇口,用力咳了幾聲,那絕望讓他的心痛的幾乎無法忍受。

  透過幾口氣,端木蓮生從床上挪下來,摸到暖窠,倒了杯水一飲而盡,退回床上坐下,手依舊用力按着心口,看着案上的燭光,愣愣的出神。

  這一陣子,他總是夢到她,夢到她在火裡掙紮,她是在提醒他麼?時時提醒他?端木蓮生痛苦的閉了閉眼,哪裡還要提醒呢?她早就刻在他的身體裡、生命裡,刻在他每絲肉、每一滴皿裡!

  那場火,燒死了她,如今正時時刻刻不停的燒灼着他!

  端木蓮生直直躺下,大睜着眼睛,他的心被夢中淺淺臉上的絕望燒灼着,痛的無法再睡。端木蓮生又咳了幾聲,坐起來,随手抓了件鬥蓬披了,掀開帳蓬簾子出來。

  營地裡很安靜,不遠處的池州城上亮着幾盞有氣無力的紅燈籠,端木蓮生背着手,沿着帳蓬間漫無目的往前走。

  黑山悄無聲息的跟在後面,卻不敢跟的太近,爺這夜不能眠的毛病兒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嚴重了,最近十天裡,這是第六回了,半夜裡滿營中亂走。黑山看着端木蓮生的背影,心裡一陣接一陣的難過,爺瘦了很多,這麼看過去,怎麼背都彎了似的?這樣子,越看越象個老人。

  何标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捅了捅黑山,黑山忙抹了把臉,把難過和眼淚抹回去,這才看向何标,何标一身戎裝,“今兒我輪值巡營。”解釋了這一句,何标沖前面蒼涼的背景努了努嘴,“劉全說,昨天也?”

  “嗯。”

  “大帥可瘦的厲害,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勸大帥請個大夫診診……”何标話沒說完,黑山的眼風就橫過來,何标後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請大夫的話,誰也不敢當大帥的面提,還在永安城的時候,沒營地,大帥就在城牆上轉悠,他心疼大帥,又嘴快心眼少,隔天就和大帥說得請個大夫給他瞧瞧,大帥當時就翻了臉,打了他十軍棍,雖說黑山給他放了水,可那之後,這事就成了忌諱,沒人敢再提請大夫的事。

  “這忌病諱醫可不象咱們大帥的風格。”何标背着手,擰着眉。黑山沒答他的話。

  “真是因為夫人?”何标行伍之人,心裡悶不住話,第三句就直奪主旨。

  黑山又橫了他一眼,還是沒答話。

  “我覺得不是,女人!”何标撇着嘴,他有一妻四妾,“咱們大帥這樣的,能為個女人熬成這樣?這不可能!當年那個……是叫小小?啧!多好看!又有才,大帥那時候多寵她,可一趟仗打回來,大帥竟把她忘了個精光!這事我在場!就站在大帥邊上,那小小撲過來,大帥當時就怔了,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我在旁邊提醒了一句,大帥才想起來她叫什麼名字,聽說那小小出家了?”

  “你要是還想活着,這舌頭還想要,就趕緊閉嘴!要是讓爺聽到,别怪我沒提醒你啊!”黑山忍不住警告他。何标幹笑幾聲,聲音壓低,“真是為了夫人?夫人到底什麼樣兒?”

  “跟爺一個樣。”黑山總算答了句,何标嘴巴張了個0,“啥?跟爺一樣?男的?”黑山腳底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何标,他再也不跟他說話了!

  漫無目的卻走的很快的端木蓮生沒聽到後面的聲音,确切的說,他沒聽到任何聲音,耳朵不停的響着的,是淺淺的聲音:‘你真好看!你要好好活着……’‘我喜歡看你啊’‘你說過的,一輩子不能欺負我’‘蓮生,我好喜歡你啊’‘蓮生……蓮生……’

  端木蓮生跟着這聲音不停的走,都說人生有魂魄,人死了魂魄還在,是淺淺在跟他說話嗎?淺淺就在他身邊嗎?端木蓮生原地轉了個圈,在哪裡呢?淺淺,你出來,别怕……

  “蓮生,我害怕……”端木蓮生心裡一陣絞痛,腳下一軟,一頭撞到帳蓬上,往後一個趔趄,黑山疾奔過來扶住,何标幾個跳躍也急忙跟上。端木蓮生用力推開黑山,聲音嘶啞,“滾!”

  黑山推着何标退後半步,端木蓮生踉跄幾步,繞過帳蓬,往前疾走。

  “大帥這病,好象重了。”何标一臉擔憂。

  “沒事,白天就好了。”黑山一顆心沉在冰水裡,臉上卻不動聲色。

  “唉!”何标歎了口氣,“大帥這麼大的功勞,那昏君不想着怎麼賞,還把夫人害死了,娘的!反了算了!”

  端木蓮生一直走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幾縷明媚的朝陽穿雲破霧,照在端木蓮生臉上,端木蓮生迎着朝陽,呆呆站了一會兒,慢慢轉過身,辨認了方向,直奔帥帳回去。

  黑山舒了口氣,太陽一出來,爺就正常了。

  “京城有信兒沒有?”端木蓮生走了半夜,衣服都被露水浸濕了半截,回到帥帳,一邊由着幾個小厮侍候着換衣服、洗漱,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

  “剛拿到幾封。”黑山忙将剛剛拿到的錦袋遞上去。

  端木蓮生一目十行看了信,挑出其中一封又看了一遍,吩咐道:“去和孫先生說,讓他寫一份折子,官家病重,精神不濟,神思昏沉不清,請他讓位給太子。”

  “……是!”黑山愕然而應,趕緊出帳去尋孫先生傳話,端木蓮生又翻了一遍那幾封信,這才扔化紙盆裡燒了,吩咐請衆将議事。

  京城亂相已經起來了,他也要動動手了,一來不能讓京城那些拿淺淺做了犧牲的大佬們太舒服順暢了,二來,也要把跟他九死一生一路拼殺至今的同袍們穩穩妥妥的安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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