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晉寶瑩走過來幫着相公脫去長衫,挂好衣服後坐在對面雙手舉着下巴,一臉笑意問道:“相公,二爺中午特意吩咐幾位娘親不讓去看你,我便也沒敢去,那瑞星源布莊生意怎麼樣?”
“一天一共賣出去十二尺半的布,你覺得怎麼樣?”陸清遠一邊嚼着飯,一邊調侃道。
晉寶瑩收起笑臉,若有所思說道:“難道是位置不好?不應該啊,怎麼都是在西門内大街上,位置在不好也不應該一天就賣出這點,哪怕是街正對面有一家布店都不應該這樣。”
陸清遠愣了一下,“你還真猜對了,正對門還真就是一家布莊。”
晉寶瑩疑惑起來,“相公,西門内大街可不是專門隻賣布匹的街,就算是開不同的布莊也會穿插着來,哪怕是相鄰也是可以的,有誰能直接開到對面?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說着話兩隻大眼睛突然一亮,問道:“相公,你就沒去對面看看價位嗎?”
陸清遠回道:“沒有,我還真沒留意這個!”
晉寶瑩交代着:“那明天你就去看看,價位應該不一樣,所以老顧客都走了,不然絕對不能一天隻賣出這點布匹。”
陸清遠覺得這事應該不會出現,如果正對門兩家布莊價格不同,侯掌櫃也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為什麼侯掌櫃不想辦法呢?聽錢順說這侯耀春在自己家幹了十幾年的大掌櫃,不可能任由對面硬搶生意。
一堆解不開的謎團,隻有真正的撥雲見日的時候,才會将一切都貫通。
洗過腳二人翻身上床,一番風雨後早早的睡了。
次日清晨簡單吃過早飯,在幾位娘親的囑咐聲中,陸清遠早早的來到瑞星源,兩個夥計早已經卸下門闆,正在擦拭櫃台。
陸清遠昨晚就想好了,既然自己完全不了解這布莊的運作,那隻能讓夥計來管理,所以進門後讓兩個小夥計停下手中的活計,叫到了跟前。
“侯耀春已經辭了掌櫃,我又一竅不通,所以我打算将瑞星源交到你們手中。”說完等着看兩個夥計的反映。
兩個夥計互相看了看,“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在他倆心中這瑞星源一直都是二人在忙碌,即使少東家來當掌櫃,自己還不是該幹嘛幹嘛!
陸清遠一看二人沒懂自己的想法,便轉頭問二人,“順子、大壯,你們月錢是多少?”
錢順一月工錢是一兩三錢銀子,郭大壯現在是一兩,二人如實回答。
陸清遠從懷裡掏出一個十兩的銀錠仍在櫃台上,“這是這個月掌櫃的月錢,如果我把他分給你們倆,能不能把掌櫃的活計給我幹了。”
白燦燦的銀錠就放在櫃台上,倆夥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裡很想說能,卻沒敢答話。
陸清遠将銀錠拿在手中颠了颠,放回了懷裡。又掏出一塊大約五兩重的銀錠,“既然你們嫌多,那頭個月你們就拿一半好了。”說完話仍在錢順的懷裡。
“少東家……這,我們隻是夥計,不敢拿這麼多月錢。”雖然喜歡錢,可是夥計就是夥計,再怎麼也不敢拿掌櫃的月錢,說着話就要把銀子放到櫃台上。
郭大壯一把奪過銀錠,用力咬了一下,這是很多年的夢想,今天是終于實現了。露出一張憨傻的笑臉,“少東家,我敢拿。”
“敢拿就好,但是這銀錠可不是白拿的。”陸清遠笑看着郭大壯。
郭大壯先是将手中的銀錠放在櫃台上,然後回頭一改往日憨傻的笑容,盡量讓自己保持嚴肅,雖然看着還是有些憨傻。
正色說道:“少東家,錢順膽子小分事,但是卻能當得了這瑞星源的掌櫃,就算是這銀錠全給他也不多。”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篇。
“說來聽聽。”陸清遠也來了好奇,“說好了錢順以後每個月的月錢就按這個給。”
這個時候最吃驚的到是錢順了,因為認識郭大壯快兩年了,就沒見過他這麼正經的說過話,而且還是大話。
郭大壯話雖然說的大氣,但是雙腿卻在打哆嗦,“我認識錢順哥整整一年多,都是他在經營着布莊,那侯掌櫃一個月也見不到幾次面。”
陸清遠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但是僅僅如此,可拿不動這五兩月錢。”
郭大壯漸漸低下頭,終于狠了狠心,擡頭用小眼睛注視着自家的少東家說道:“對門德興合有侯掌櫃一份幹股,就算錢順哥想為東家掙錢也不敢掙。”
“哦?”陸清遠雖然猜想過這種可能,但是被證實還是覺得有些震驚。
接下來的話,更是出乎陸清遠的意料。
郭大壯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被銀子洗了腦,滔滔不絕的說道:“昨天少東家支我出去,錢順哥肯定偷偷的給您暗示了對門德興合,他隻是猜測才沒敢亂說。可是我卻是知道沒說。”
“有一天我裝睡偷閑,那侯掌櫃借故将順子支了出去,侯掌櫃以為我睡着了,就和對面德興合的楊掌櫃在窗外耳語,原來德興合有侯掌櫃的一份子,同樣的品質的布匹,在對門的要比咱們家便宜一成,以此想斷了咱家的生意,所以咱們瑞星源的生意才會這樣清淡。去年錢順哥知道對面比咱家賣的布要便宜一成,和掌櫃提過一次,當月月錢都被侯掌櫃找理由扣下了。”
出乎意料的不是侯掌櫃對自家鋪子使了絆子,而是對這個外表憨傻的小胖夥計另眼相看,這小胖子驗證了那句古話,揣着明白裝糊塗,藏的好深。
“如果我從你們二人當中選一個掌櫃,你覺得誰合适?”陸清遠突然想到了應聘時候的一道相似題,直勾勾的對着郭大壯。
郭大壯被突如其來的問題還真難住了,按理說少東家不是該發火或者該對錢順說點什麼嗎?怎麼感覺這少東家對以前侯掌櫃的事關心的程度還沒這倆小夥計高呢。
郭大壯想了半天,終于還是開了口,“錢順哥合适。”
陸清遠不想問理由,因為已經有了決定,“那好,就照大壯說的來,錢順夥計兼顧瑞星源的掌櫃,前三個月就按照五兩銀子的月錢走。”
錢順此時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了,“少東家,那大壯兄弟?”
“接着幹他的夥計,不過工錢可以漲點,就一個月一兩一錢吧。”說完話想到這掌櫃的可有給漲工錢的權利,又加了一條,“沒有我的容許,不得加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