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凰權

第412章

凰權 天下歸元 2193 2024-01-31 01:12

  甯弈你狠,沒關系,隻要逮着了魏知,勝負還未可料!

  景深殿沒有後窗,隻有前面這一個門戶,魏知和公主還在裡面,哪怕就算現在已經穿好衣服也不成,隻要公主在,魏知便有罪!

  他含着一抹冷笑,轉頭向殿内望去,等着看見倉皇躲藏的魏知,等着聽幾百人的驚呼,等着咄咄逼人占盡上風的甯弈,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确實目瞪口呆。

  不過是他自己。

  殿門開處,景深殿一切如常,魏知衣裳整齊皺眉負手立在一邊,另一邊站着個中年女子,看那紫裳青裙,是個有身份的嬷嬷,她也皺着眉,盯着腳下一個小太監,正恨恨怒斥:“你這丢盡玉明殿臉面的混賬東西!”

  那小太監伏跪着,似乎已經昏了,一張臉正對着殿外,燈火通明裡大家都看得清楚,是個圓臉褐皮膚,生着不少白麻子的小太監。

  吳文銘瞪大眼睛,在一覽無餘的殿内四處搜尋――韶甯公主呢?

  有人低低“咦”了一聲,“這不是玉明殿的小紀子嗎?那是陳嬷嬷,這半夜三更的,怎麼會在這裡?”

  甯弈擡眼向殿内望去,正遇上鳳知微眼光,兩人目光一碰,都沒有驚魂初定的緊張,隻泛出淺淺笑意。

  同一類人,心思默契對付同一樁危機而産生的熨貼的笑意。

  随即甯弈的目光轉了開去,落在那小太監身上,眼神一閃露出驚異之色,又看了看陳嬷嬷。

  陳嬷嬷卻誰也不看,恨恨盯了那小太監一眼,轉身對甯弈拜下,道:“殿下,老奴在此請罪。”

  “這是玉明殿陳嬷嬷吧?”甯弈淡淡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嬷嬷露出羞愧神色,期期艾艾說不出話,鳳知微笑道:“是這樣的,這位小公公,今兒夜裡不知怎的撞到我這裡來,被我遇見,還以為是刺客,擒了來問問,誰知道是玉明殿的灑掃太監,剛想放回去,玉明殿的陳嬷嬷尋了來,這位小公公見了她竟然吓昏了,還沒來得及請兩位回去,吳大人又跑了來,我想着,陳嬷嬷和小公公,半夜出現在我這裡,不大妥當,若是因此受責,倒是我的罪過,所以拖延猶豫了陣,讓吳大人心急了,對不住。”她對着臉色慘白的吳文銘躬了躬,随即笑道,“但是吳大人說我這裡有刺客,那确實是沒有的,這點陳嬷嬷可以證明,或者吳大人認為陳嬷嬷和這位小公公是刺客?”

  她說得溫柔又恭謙,其中的諷刺意味卻誰都聽得出,陳嬷嬷和小紀子,絕不可能是刺客,衆人都是在宮中應差的,很容易便聽出魏大人那解釋的意思――景深殿以前是空殿,守衛一向少,最近因為住了魏大人養傷,陛下發過來不少賞賜,東西堆得滿殿都是,魏大人是外臣,東西将來是要帶出去的,也沒有太監給他專人保管入庫,大概這個玉明殿小太監因此發了賊心,借着什麼出來的機會,偷偷潛進來想發點财,反正魏大人養傷耳目不靈,東西多得也未必記得住,少幾件也沒什麼,卻被魏大人捉住了,大概魏大人不想聲張,便喊了玉明殿管事嬷嬷來處置,正巧被吳大人堵住而已。

  這一番來龍去脈不用說得太清楚,人人心裡都有了自己的解釋,何況那小太監懷裡露出的一個粉彩青花瓷盅,似乎正是禦賜的東西。

  跟随吳文銘來的禦林軍一個分隊長無聲對手下偏了偏頭,又讓開了一點。

  吳文銘不可置信的看着殿内――公主哪去了?陳嬷嬷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的目光落在小太監臉上,剛才聽見有人認識這個太監,他的心又涼了涼,卻還是有個念頭從心底掠過,有沒有可能……

  “陛下駕到……”

  長長的傳報聲傳來,近在耳側,衆人回首,便看見一色瓜形宮燈浮遊而來,燈下是天盛帝的禦辇,辇上老皇面有疲倦之色,頗有衰老之态。

  衆人都俯伏參拜,天盛帝并沒有下辇,遠遠的看了殿中一眼,揮揮手道:“深更半夜,影子都不曾見一個,鬧得成什麼體統?都散了。”

  這一句話出來,衆人都愣了愣,誰也沒想到陛下問也不問一句,直接便遣散了侍衛,甯弈立即直起腰,道:“是。”二話不說便令長纓衛下去。

  吳文銘看見天盛帝過來,心中已經一沉,軟軟在階上跪了,又覺得不妥,趕緊挪跪下階,卻覺得雙腿僵木不聽使喚,額上汗珠滾滾而下。

  “吳大學士翻弄這半夜,也該累了。”天盛帝淡淡瞥一眼吳文銘,語氣裡聽不出喜怒,“還是回值戍房歇着吧。”

  話是沒什麼不妥,但是那句“翻弄”,用得着實厲害,吳文銘抖着嘴唇,顫聲不成句,深深俯首于地,“是。”

  “你是文臣,昌文殿大學士。”天盛帝高高坐在禦辇上,臉掩在宮燈陰影裡,半明半暗間隻看見一張嘴一開一阖,吐出的字眼平淡而森涼,“文臣就應持心守正,隻以一心事君,為天下表率,時時勤拂拭,莫使染塵埃,寒窗苦讀十餘載,滿腹道德文章可别用錯了地方,機心籌謀之類,沾着了便該避之唯恐不及,若是不知自量卷進去,誰也救不得你――這裡有一本前朝賢相李文正公的《臣論》,你拿回去,好好讀讀,什麼時候讀通了,說給朕聽。”

  一本書啪的扔下來,扔在吳文銘膝前。

  吳文銘抖着手去拿書,薄薄一本,拿了幾次都沒拿動。

  鳳知微和甯弈,又對視一眼。

  天盛帝這番話,厲害得很,幾乎把老吳的面子裡子全部撕了,似勉勵似勸慰似警告似教訓,平淡裡無限壓力和森森殺氣,卻又高高提起輕輕放下,臨到頭來,不過是個閉門思過,誰也聽不出他的意思是從此永不叙用呢,還是隻是冷落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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