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你!”姚揚宇一口拒絕。
“不能。”鳳知微答得更幹脆,“你武功不過關。”
幾個二世祖直着脖子鬥雞似的瞪着鳳知微,鳳知微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淳于猛幸災樂禍的呵呵笑,一副我去不成你們也别想的樣子。
“我們會很小心!”姚揚宇又哀求,他望着白頭山的方向,隐隐的心中有些不安。
“你們跟着我隻會是拖累。”鳳知微毫不客氣,“你以為叫你們直襲大營是輕松活?大營有十萬人馬!”
“那你為什麼帶她?”餘梁不服氣的對着華瓊一擺頭。
華瓊唰一下抽出腰間雙刀,對着餘梁一亮,“為什麼?拿刀說話!”
餘梁幹瞪眼不說話了,同樣是半路出家學武功,人家就是比他學得好,有什麼辦法。
“黑寡婦!”
“小白臉!”
那邊吵得鬥雞似的,這邊鳳知微好像沒聽見。
“宗先生跟着你們這隊。”鳳知微道,“我偵查過地形,那山崖後有個不起眼的洞,萬一事有不諧還能從洞中退走,其實沒什麼危險,倒是你們這邊以十當一直闖大營,比我們要難得多,你們放心,顧兄和我在一起。”
姚揚宇還想說什麼,鳳知微已經不容質疑的站起來,忽然“砰”的一聲,天上飛下來一個人影。
那人狼狽栽落,跌了個嘴啃泥。
遠處顧少爺拍拍手,道:“偷聽。”慢悠悠踱了開去。
地上的人艱難的擡起頭來,是甯弈派來的校尉衛玉,鳳知微開絕密軍情會議,自然不會讓他參與。
“将軍……”衛玉爬起身,對上鳳知微似笑非笑的眼眸,打了個寒戰,卻急迫的道,“您的計劃,太冒險了……”
“你準備去報告楚王嗎?”鳳知微打斷他的話。
衛玉竟然點點頭,誠懇的看着她,道:“将軍,我來之前,殿下親自囑咐過我,說不管您有什麼想法,他托姚校尉轉告的話請一定要聽,還要我,隻要有什麼消息,必須報他得知,這是王命,我……不能違背。”
“那你去報吧。”鳳知微的回答也出乎意料,她拍拍手,顧少爺牽過來一隻瘸腿毛驢。
驢極醜、極老、極衰頹,眼角糊滿眼屎,眼神氣息奄奄。
鳳知微仰慕的看着顧少爺,自己隻說找頭驢,真難為他從哪裡找出這麼一頭衰到驚天動地的。
衛玉看着它那瘦得刀削似的,一坐下去便可能割破屁股的背脊,臉色比黃連還苦。
百裡路途,用這隻毛驢回去報信?等人到了,戰事必定都完了。
“去吧。”鳳知微親切的把他給墩在驢背上,一拍驢屁股,老驢蝸牛似的晃悠出去,“記得代我向殿下問好,這頭驢也不用還我了,就說是我送他補身子的,鮮花襯美人,寶驢贈賢王,魏知孝心,請殿下一定賞臉。”
衛玉苦着臉騎着驢去“報信”了,鳳知微仰頭看看天色,道:“赫連铮快要送糧到了,等下吃飽肚子就出發,是非成敗,隻在今夜二更!”
秋夜的風掠過草尖,其聲瑟瑟,将篝火吹得飄搖欲滅。
馬車裡的哭泣聲,始終沒有停過。
大鵬歎了口氣,從火堆上取下烤羊腿,走到車邊,輕聲道:“梅朵阿姑,吃點東西吧。”
回答他的是更高一調的凄涼哭聲。
“大王也太忍心了!”一個坐在火邊的護衛沉着臉,忍不住道,“便是讓阿姑跟着又有什麼關系?她現在動都動不了,大王怕什麼啊?”
“老實說我覺得阿姑說得一點不錯,她不能被送回王庭。”另一個護衛皺着眉,“大妃那個人,你們知道的,厲害得很,阿姑這樣回去,大妃隻怕還真的會把她送回給德州。”
“哪裡還能回去!”又有人憤憤接口,“看她都成什麼樣了!”
“中原女人就是心機深,最會争寵!”
“就是!”
“休得背後議論貴人!”大鵬走過來,沉聲一喝,衆人收了聲,靜默半晌卻又忍不住,有人道:“大鵬大人,您看,阿姑都這個樣子了,再不吃不喝整日哭泣,我怕到不了王庭,她便……”
大鵬臉色變了變,這話正擊中他的擔心,大王将梅朵交給他,若是半路上出了什麼事,要怎麼向大王交代?
“我去勸勸她。”他起身向車子走去。
“阿姑,吃點東西吧,你好歹得撐着等到大王回來啊。”大鵬蹲在車門口,殷殷勸說。
“我等得到他回來麼?”半晌伴随着抽泣聲,梅朵的聲音幽幽的傳出來。
她終于肯答話,大鵬心中一喜,道:“您堅持一下,大王很快回來的,左右不過半日路程……”
梅朵突然不說話了,半晌低低道:“我不想回王庭。”
大鵬為難的搓着手,梅朵道:“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好不好?”
大鵬怔了怔,猶豫道:“這……”
梅朵見他意動,立即又道:“我們在回王庭的路上啊,你可以說是什麼事耽擱了,大王隻是不要我跟随着他,但是沒說我不可以在半路等他,我……我不敢回王庭……”
她又哭了起來,聲音哀切,大鵬聞着車廂裡傳來的藥味和一種細微的腐臭味,心中一酸。
幾個護衛走過來,紛紛相勸,大鵬終于點了點頭。
梅朵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大鵬歎口氣,下車看看附近不遠處有座矮石山,便命護衛們把車馬趕進山坳裡。
梅朵似乎情緒也好了些,還下車靠着篝火坐了坐,和護衛們低聲談了幾句,又親手烤了些羊肉遞到護衛們手中,護衛們看着她憔悴的臉上眼眸誠懇,都心中發酸,吃起她烤的肉來特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