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主事和指揮使對視一眼,趕緊身子一錯,擋住身後衙役,卻見鳳知微已搶先上前一步,踩住了那些信。
這個動作令兩人心一松,很感激鳳知微知道其中利害願意遮掩,但是鳳知微就兩隻腳,踩住了信,那些春宮秘法和禁書自然就昭然顯現,學生們探進頭來,“啊!哇!哦!”的拼命驚歎。
院首大人的名聲,刹那間江河日下,更糟糕的是,還有那明令任何人不得擁有的禁書。
“哎呀你們……”鳳知微又發出驚呼,那兩人一擡頭,便看見博古架上一個琺琅金瓶凄慘兩截。
鳳知微直着眼睛驚呼:“價值萬金!”
那兩人腦中轟然一聲。
鳳知微又蹬蹬蹬撲到隔壁院子,半晌,“哎呀你們……”
她現在發出這句話,那兩人就眼前一黑。
鳳知微抱着一個斷了的劍架出來,哐啷往地下一放,抱拳對皇城方向一拱,一臉肅然,“這是十皇子在書院的住處,其中物品,很多禦賜,這是他最心愛的紫檀劍架……”
那趕過來的兩人望着地下劍架,開始往後退。
鳳知微又撲向另一個院子,刑部主事和指揮使互看一眼,悄悄挪步,尋思着是不是先走。
兩個人穩穩的站過來,擋住去路,赫連世子笑得陽光燦爛,悄悄道:“我的房間還沒去看過呢,我裡面的禦賜東西,也多!”
顧少爺平平靜靜看着他們,手裡琺琅金瓶尖利的碎口閃閃寒光。
“哎呀你們……”鳳知微又叫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那兩人不躲了,悲憤的過去。
鳳知微正色舉着一個裂了的八幅陵花琉璃寶石鏡,“公主的愛物!”
“……”
“魏大人。”刑部主事開始抹汗,心知就算明知鳳知微栽贓也沒用,隻恨自己大意輕敵,“這是敝司的過失,敝司回去禀報上峰,向公主皇子賠罪,定予賠償。”
說着便示意衙役帶走鳳皓。
“慢着!”
那批人僵硬着背,苦着臉,不想轉,也隻好轉過身。
“你們要搜,我給你們搜。”鳳知微冷笑,負手上前,慢慢的踱了一圈,“可是我有允許你們破壞書院,砸壞珍品,毀壞禦賜貢品?”
“我有允許你們擅入碧翎院?”
“我有允許你們闖入皇子寝居?”
“我有允許你們碰觸未嫁公主的閨房物品?”
“入得門來,容易!搜查重犯,可以!全院大搜,由你!”鳳知微一改先前平靜溫和,語氣刹那間鋒利如刀,立于人群中央,重重拂袖,“但是,我要你知道,搜得,走不得!”
“關門……”她長聲一呼。
憋了很久氣,此刻眉飛色舞的學生們興奮的呼嘯而去,将書院大門重重關起,轟然聲裡轟然大笑。
“毀壞禦賜物品的罪,自有公主皇子和你們計較。”鳳知微冷冷道,“我會如實向公主皇子請罪,但是那些被毀的珍品,可是人家的财産,我有監院之責,這事自然要着落在你們身上要求賠償。”
“就算賠,也要讓我們回去拿錢!”那指揮使脾氣不太好,冷笑,“難道你還要扣留我們不成?”
鳳知微偏頭看着他,看得那人兇狠的眼神都忍不住一縮,才淡淡道:“你說對了。”
她輕蔑的一笑,“由來衙門最滑頭,我們老實讀書人是玩不過的,今日之事若給你們走了,将來死不認帳,我找誰哭去?難不成還要我墊着?那自然要委屈你們一二。”
“你敢!”
“很不幸。”鳳知微微笑,“你馬上就會知道,我敢。”
“來,給大人們寬衣,值錢的先押下來!”鳳知微揚眉吩咐,“老實讀書人”的學生們嘩一下興奮了,嗷嗷叫着撲下來,赫連铮撲在最前面。
一堆如狼似虎的有來頭的學生,瞬間扒出了一堆白皮豬。
鳳知微轉過身,遙遙看着皇城的方向。
“奴不教,主之過。小孩子犯錯了,自然得大人來賠禮來領。”
“你。”她指指一個留下了褲子的衙役。
“去請你的最大主子親自來賠錢。”
那衙役愕然看着她,心想你瘋了,我算什麼身份,我去請楚王?
鳳知微已經不理他,悠悠然負手轉身,背影镂在新升的一輪明月裡,傲然而高遠。
“叫楚王殿下,來和我說話。”
叫楚王殿下來和我說話。
這大概是天盛皇朝建國以來,下級對上級最牛氣的一句話了。
“不去麼?”鳳知微對那呆在原地的衙役微笑,“如果等到我問第二遍,閣下才去催請楚王,隻怕到時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那衙役立即飛奔而去,自開了一條縫隙的大門一溜煙跑得不見。
餘下人面面相觑,刑部主事和九城衙門副指揮使蹲在人群後,憤聲大叫:“魏知,你侮辱朝廷命官,踐踏官家尊嚴,不自縛請罪于殿下座前,還敢膽大妄為要殿下來見你?等殿下來了,你等着被庭參,被奪職,被下獄!”
“哦?是麼?”鳳知微不以為意,“那等殿下來再說吧。”
“殿下會親自來見你?”九城衙門副指揮使嗤之以鼻,“你做了這等不知死活的事,還想殿下來見你?難道你還準備領賞?”
“也難說。”鳳知微淺笑,捶捶腰,“哎,腰酸。”
立即有人飛奔去搬來藤椅。
“話說多了,渴。”
幾個人為該誰去給司業大人沏茶,搶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