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怎麼樣?”路之彥笑問,“上次我在就在這裡,看見顧南衣這麼搞了馬車,覺得很有意思,今兒學了一回,想來坐在馬車中的人,一定因此覺得更暢朗些。”
“小王爺真要感興趣,應該自己坐上去試試。”晉思羽笑笑,坦然抱着鳳知微下了車,眼角一掃,道,“王爺這麼大陣仗,是要親自相送本王嗎,真是太客氣了。”
“是啊。”路之彥也笑,和晉思羽溫潤的笑意不同,他笑起來目光閃動,像一隻靈動的小狐狸,“王爺不夠義氣,想丢下我逍遙而歸,害得我連夜奔馳相送,王爺要怎麼謝我?”
晉思羽微笑,“本王身上有的,隻要小王爺看中,盡管說便是。”
“我看中啊……”路之彥拖着長長的調子,走上前來,突然笑嘻嘻伸手一指,道,“我要這個鍊子……”
他指的是晉思羽袖子下露出的一截同心鎖鍊子,晉思羽剛剛一怔,已經聽見他快速接道,“栓着的那個人。”
不出所料的笑笑,晉思羽不置可否,“哦?可以問問小王爺為什麼嗎?”
“這人是我的仇人。”路之彥突然臉色一闆,“這個混賬,偷了我重要的東西,敢動我長甯藩東西的人,我哪有輕輕放過之理?”
“小王爺出入扈從三千,也會有被人偷竊的事?”晉思羽神色不動,“想來定然是很重要的東西。”
“也不是很要緊,要緊的是我的面子。”路之彥嘻嘻一笑,“而且……我也對王爺和這人的關系很感興趣,我記得他進城那一日,王爺便神色不對,昌平宮夜宴,事後想起來,王爺那是在救人呢,還是殺人?還是又想殺又要救?何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魏知曾在白頭崖下被俘,後跳城逃生,雖然沒有人說他當時跳城是個什麼情景,不過,當時的大越主帥,安王殿下您,是不是就在城頭上呢?”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不如何。”路之彥搖頭,笑嘻嘻踱上來,“安王殿下是否和咱們那位楚王殿下一樣,對咱們少年倜傥的魏侯有龍陽之思,我路之彥可管不着,咱們現在也是盟友,安王殿下離京,連盟友都不通知一聲,有點不夠義氣,我知道你定然要向我賠禮的,我看也不用什麼禮了,你要這個人其實沒什麼用,倒不如送了給小弟我,便當賠情,怎樣?”
“我有何需要向小王爺賠情的?”晉思羽眉毛一挑,“小王爺連夜追至,出護衛半路相攔本王隊伍,本王還覺得,你需要向本王賠情呢!”
“是嗎……”路知彥已經走得很近,他肩頭的怪鳥冷冷扭過頭,注視着晉思羽,玻璃似的眼珠子在夜色裡散出青色的光,“好……我賠……”
一句話拖得長長的還沒完,晉思羽已經暴退,與此同時那怪鳥霍然将羽翼一張,雙翅根部茸毛之中飄雪般飛出一大片黑色短羽,并不向着晉思羽,卻向着他懷中的鳳知微,晉思羽急忙拂袖去擋,路之彥身形一閃,已經鬼魅般搶上來,伸手就對鳳知微懷裡抓,笑道,“賠我的東西!”
他劈手便向着鳳知微的兇,晉思羽眉毛一挑,眼底湧出怒色,橫臂一架,砰然一聲兩人身子都晃了晃,路之彥反應卻極快,這邊還在晃,那邊他的手已經穿過橫着的臂再次勾向鳳知微同一個部位,晉思羽立即又去攔,路之彥笑道:“咦,他又不是女人,你幹什麼這麼着緊?”擡手又去抓鳳知微腋下。
他似乎已經察覺晉思羽對鳳知微的相護,幹脆不再試圖攻擊晉思羽,卻招招都往鳳知微身上招呼,晉思羽抱着一個人本就不方便,還要防着那鳥是不是射毒羽,被逼得步步後退,突然腳跟一緊,已經碰到了先前那馬車的車輪,無法後退。
此時兩邊護衛已經戰成一團,晉思羽今夜是準備潛行回大越的,為了不驚動他人,也為了一路接應,他的護衛派在沿途,力量分散,而路之彥卻是另一種風格的行事,算準晉思羽必然在這樹林裡換車,毫無顧忌将自己的護衛全部壓在這裡守株待兔,此時兩邊力量便有些懸殊,晉思羽的護衛想要來救主子,也被纏住有心無力。
晉思羽腳跟靠着車輪,那邊路之彥便露出笑意,手指向前一探,道:“拿來吧!”
“嗤”的一聲,鳳知微衣襟被他抓裂,飛出一些布絮,晉思羽卻突然低喝一聲,“着!”
這聲一出,路之彥便覺得不對,來不及看手中東西,趕緊暴退,而晉思羽已經抱着鳳知微倒翻而起,在他身下馬車車輪上,突然咔的一聲,爆射出一片密集的烏光。
烏光迅捷,來得又近,眼看路之彥中計躲避不及,他那隻忠心耿耿的怪鳥卻突然怪叫一聲,反身一撲,擋在路之彥面前,羽翼張開長達一米,将路之彥要害全數擋住。
哧哧一陣微響,碎羽紛騰,毒針在光滑的鳥羽上紛紛滑落,那鳥嘎嘎一聲,扭頭向晉思羽方向,似乎很有些得意的樣子,結果這一扭頭,卻發現晉思羽已經不見了。
毒針射出,他立即翻身而起,撲向那早已備好的馬車,那馬車上車夫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始終沒有下車,此時見主子掠到,立即一抖缰繩,駿馬狂嘶沖林而出,竟将那些還在苦戰的護衛丢下不顧而去,等到路之彥抓了他的小鳥兒臉色鐵青的追出,隻吃了一鼻子灰,看見遠遠的一點馬車影子。
路之彥怔在當地,鼻子都氣歪了,一回頭看見樹林裡還在砰砰乓乓打個不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站在當地兇膛幾個深深起伏,他的護衛隊長猶自抹汗跑來問:“王爺,這些人要不要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