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凰權

凰權 第624章

凰權 天下歸元 2174 2024-02-13 17:56

  她臉色慘白,滿臉淚水,一頭亂發亂七八糟的粘在臉上,在亂發間哀哀瞪着眼睛,眼神裡滿是無盡的祈求和希望。

  祈求剛才聽見的消息,不過是個夢,噩夢。

  鳳知微閉上眼睛。

  是她疏忽,應該關照府中人封鎖消息,佳容不出府,可以長長久久的瞞下去,然而現在順義大王薨了的消息已經傳遍帝京,就算自己騙了她,隻要她出府打聽,立即就會得知真相。

  與其讓她出府打聽在府外出事,不如就在這裡,将那高懸的刀,劈下吧。

  “是。”她手按在心口,靠着桌案,一字字道,“赫連,沒了。”

  佳容還抓着她的襟口,維持着那個姿勢瞪着她,她像是沒聽明白那幾個字,又像是突然失聰失語,她就那麼僵硬着,眼神裡的祈求和希望,卻漸漸換成了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那也是一片帶着死氣的黑,像極地之海湧起的黑潮,所經之處,生靈塗炭。

  半晌她松開手,緩緩擡起手掌,似乎想掴一下鳳知微,好怒斥她在胡說她在騙人,然而手剛擡起,她便眼睛一翻,軟軟的倒在一邊。

  她暈過去了。

  鳳知微靠着桌案,偏着頭,閉着眼,月光斜斜照在她側臉,臉色比月色更白。

  宗宸無聲的将佳容抱起,放在床上給她把脈,半晌道:“急痛攻心,沒事。”

  突然又“咦”了一聲,本将松開的手又搭了上去,半晌道:“她這脈象……”

  他正想說什麼,床上佳容突然翻了個身。

  她姿勢很有點詭異――側身而躺,雙手伸直,乍一看不像在睡覺,倒像在做什麼儀式。

  這古怪姿勢頓時将兩人目光吸引了過去。

  随即鳳知微和宗宸,聽見佳容開始說話。

  先是一段古怪的音節,似是一種特别的語言,随即她停了停,換了漢話。

  “落日之裔,皇朝之寵,得天下則覆天下,得天下則覆帝嗣……”

  這段話反複重複了三遍,随即又換了幾句,其中有句,“假夫孽緣,皿盡草荒……”

  鳳知微聽着,臉色一變。

  假夫……佳容和赫連铮曾經在大越結親,做了有名無實的夫妻,可不是假夫?

  而後一句,不正是應了赫連最後的結局?

  佳容這夢話,是有感而發,還是……早已預見,隻是自己不知?

  心中突然滾滾流過一段話。

  “落日族女子有天生預言能力,能預見和自身或親友相關的未來,仿若得寵于天神,得見來日。”

  長熙十二年,甯弈母妃廢宮内,甯弈曾如是說。

  他那母妃,便是傳說中天帝之寵的落日族公主,于大雪青松之下從天而降,唱着無人能懂的歌。

  那無人能懂的古怪音節,是不是剛才佳容最先說出的那些?

  “落日之裔,皇朝之後,得天下則覆天下,得天下則覆帝嗣……”

  甯弈,是落日族的後代。

  雖然最後一句鳳知微還不明白,但最起碼,前面三句的意思,還是很明白的。

  最關鍵的那句――得天下,則覆天下。

  鳳知微手扶着桌案,掌心冰涼,一瞬間似看見命運鐵青的臉孔,面無表情的逼近。

  此刻她突然明白了很多。

  明白了甯弈為什麼一直不受寵,為什麼展露才華後愈發被打壓,為什麼明明才幹超于衆兄弟之上,卻始終不得立為太子。

  老皇年邁,有心無力,看着他漸漸掌握朝政,卻還守着最要緊的那個位置不給,就是因為這句“得天下,覆天下。”

  他害怕皇位交給甯弈而自己被害,他害怕甯弈得了天下而覆了天下。他害怕被這個兒子威脅,失去一切。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甯弈對皇位志在必得,卻從不肯輕舉妄動,在很多有機會的時刻都主動放棄,那是因為他知道他不是父皇信任的兒子,他說不定時刻處于無處不在的警惕防範之下,他必須比任何人都更多無數分謹慎。

  他費盡心思找到佳容,就是為了她的落日族後代身份,就是為了找到這段被皇帝深深掩藏的預言。

  知道了預言,佳容自然對他便沒有了用處,萬萬不能帶在身邊招來懷疑。

  鳳知微想通這其中關節,臉色卻越來越白,她在此刻觸摸到皇帝深藏不可告人的心思,卻依舊沒想明白――兒子已經凋零幾盡,如果不能立甯弈,那天盛帝到底還在等什麼?

  紛亂的謎從心裡掠過,她深深呼吸,心底浮起一個決然的念頭。

  身後宗宸并沒有明白佳容說了什麼,他不是很清楚落日族的奇異,他在問:“皿浮屠所有成員已經收束,是否立即派往十萬大山和華瓊聯絡?”

  “是了。”鳳知微仰起的下颌鍍着星光,薄而孤清,“我也得走了,赫連……薨了,鳳知微作為他的大妃,會很容易被皇帝想起,魏知,暫時做不得了。但在走之前,我還要最後以魏知的身份,做兩件事。”

  她回身,神情孤涼。

  豎起兩指如刀:“谏!殺!”

  長熙十八年年末,看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年末,普通人家準備着普通的年飯,普通官宦忙着辦理普通的公務,一切看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在平靜的大地之上,卻有一股暗湧的浪潮,似黑色的毒皿,無聲注入皇朝的經脈。

  十二月,山北。

  一家鋪子的老闆,指揮着夥計取下懸在門上十多年的匾額,團團臉富家翁似的老闆,接過匾額,有點愛憐的吹了吹上面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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