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不知意圖栽贓的是誰。”鳳知微淡淡道,“娘娘當初入宮,從西涼也帶來不少舊日姐妹,她們都未曾學舞,想必技、術、藝也有精通者?哦,說句閑話,聽說‘衆芳樓’頭牌閑雲姑娘,也是西涼出身,除舞之外,繡工也是一絕,經常有繡品送呈後宮,娘娘用過她的東西嗎?”
慶妃臉色變了變,閑雲自然不是簡單的頭牌,“***”勢力就在青樓,那不過是她的暗探而已,不想鳳知微連這個也知道,這是在威脅她――我也知道你的老底。
“閑雲的繡品各宮都有使用。”慶妃冷然道,“但是這和大成餘孽案有什麼關系,大妃你東拉西扯的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過是想……”
“夠了!”
一聲低喝打斷了兩人的唇槍舌劍,天盛帝終于發怒,老皇臉色陰沉,咻咻喘氣,目光陰沉的在兩人間掃來掃去,充滿憤怒和懷疑。
憤怒今日才發現這個妃子的厲害和心機,懷疑當初那場驚動自己心扉的甯安宮一幕,不過是個多年的騙局。
鳳知微閉上嘴,心中緊張的思量接下來的應對,慶妃手中有這東西是她也未曾想到的,她狗急跳牆,她卻不能亂了陣腳,所以她并不自辯,隻一味将慶妃卷入渾水,與其急急的找不存在的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大成後代,不如攻人先攻心,隻要皇帝對慶妃也起了疑心,那麼這個妃子的指控,自然不成立。
她心中盤算着如何拖慶妃下水,蓦然聽見一聲細細的傳音。
“撞慶妃。”
這聲音聽來極熟悉,鳳知微眼前一亮。
天盛帝冷冷注視着兩人,開口道:“來人……”
“慶妃娘娘你真是蛇蠍之心臣婦不過是當初沒有應你之請幫你聯絡外臣你便懷恨在心時時處處想要抓臣婦把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到底是要怎地當真要了我這條命陪你就是……”鳳知微蓦然跳起,一大串話轟得衆人暈了暈,轟得趕上來的衛士停住腳步,衆人呆滞裡她蹦得飛快,一個箭步飛竄,當頭就對慶妃兇前撞過去。
慶妃再想不到深沉多智的鳳知微竟突然如潑婦般發作,一驚之下下意識便要使用武功拍向鳳知微天靈,突然想起自己武功可不能随意展露,可不要上了鳳知微的當,趕緊縮手。
這本就是電光火石間的事,她一猶豫,頓時反應不及,砰一聲鳳知微已經撞上她兇口,撞得她咚咚連退三步,手一撒,手中錦帕頓時離手。
錦帕離手的那一霎,廳堂裡突然起了一陣風。
這陣風來得怪異,貼地而來,卷起一陣氣流,将落地的錦帕卷過,唰的一下掠過廳堂,飄飄滾滾直到階下。
階下正站着衛士随從以及慶妃和韶甯的随身嬷嬷們。
那錦帕一陣翻滾,飄落在一人腳前。
“抓住那帕子,給我撿回來……”堂内慶妃的尖叫聲傳來,那人蹲下身,快速将帕子撿起。
“送上來送上來!”
那人趕緊邁步上階送帕子,剛到堂前,目光有意無意往帕子上一落,突然驚訝的“咦”了一聲。
随即失口道:“啊,這不是公主以前失落的帕子嗎?”
這一聲聽得衆人又是一驚,回頭看去,日光下那慈眉善目的中年嬷嬷一臉驚訝,正是将韶甯公主從小帶到大的随身嬷嬷陳嬷嬷。
這位是宮中老人,為人平和從不多事,多年來服侍公主忠心耿耿,連天盛帝對她都客氣有加,人人都認識,此時聽得這一聲,都怔住了。
“你說什麼?”天盛帝霍然回首。
韶甯瞪大眼睛,完全反應不過來,驚詫的看着陳嬷嬷,連慶妃都怔住了。
“陛下。”陳嬷嬷反應過來自己失口,急忙跪下,“老奴失儀,老奴是看見多年前公主失落的帕子,心中驚訝……”
“公主失落的帕子?”天盛帝打斷她的話,連聲音都變了,“快點給我仔細說,怎麼回事?”
“陛下。”陳嬷嬷磕頭,“老奴也不清楚怎麼回事,隻是記得見過這帕子,您應該記得,老奴是當年在您立國之前便在您龍潛的府邸裡侍候的,那時公主剛剛誕生,您領兵在外,前皇後生下公主之後大出皿,府中一片忙亂人手不夠,老奴便是那時被召入府中侍候公主的,來府不久後陛下便立國,老奴陪公主上京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個錦帕,當時順手收在箱子裡,後來卻不見了,老奴以為路途遙遠人多手雜,被哪個手腳不幹淨的丫鬟偷去,事後查找沒找到也就罷了,不想今日竟然在這裡看見……”
天盛帝怔在那裡,喃喃道:“怎麼回事……”
别說他糊塗,連慶妃和鳳知微一時都反應不過來,鳳知微隐隐覺得,似乎有個醞釀已久的驚天計劃,就在此刻要啟動,自己是局中人,卻被安排得全然不知。
幾個内閣重臣嗅覺敏銳,也覺得現在已經不是大成餘孽案的範疇,似乎将要牽扯到皇朝隐秘,想走又不敢走,都對視一眼,臉色苦澀。
“這個帕子為什麼會在公主那裡……”天盛帝猶自茫然,他并不懷疑陳嬷嬷――這是他還沒當皇帝的時候就跟随的奴才,再說這嬷嬷也沒必要撒謊。
“陛下……”陳嬷嬷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天盛帝看在眼底,一揮衣袖道:“胡大學士你們先退下,慶妃韶甯和大妃都避入内堂,朕有話要問陳嬷嬷。”
衆臣如蒙大赦趕緊離開,慶妃不甘心跪着不動,天盛帝煩躁的在她膝前一踢,她隻好站起,拉着愣在那裡不肯走的韶甯,匆匆避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