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铮一路奔回,原準備先奔往浦園,想着佳容也許在亂中驚慌失措,過陣子自己會回家,便又回去了一趟。
佳容還是沒回來,赫連铮皺皺眉,留下一個護衛在屋子裡等着,自己帶着三隼等人直撲浦園。
他們剛走,街角人影一閃,拐出一個人來,抹一把滿臉的汗,氣喘籲籲道:“你們大王呢?”
聽說為找佳容去了浦園,那人一拍大腿,“糟!”
不待赫連铮護衛問,那人就急急道:“我是楚王殿下留在浦城的人,先前奉令接應殿下,殿下讓我到這裡來通知赫連大王,佳容他帶走了,但是先前我出浦園的時候被暗哨攔住,耽擱了一陣子,這下怎麼辦?”
“去追!”
赫連铮并不知道身後這事,他直奔浦園,原以為浦園此時應該已經安定下來,不想依舊亂成一團,原來晉思羽雖然沒有性命之危,卻被宗宸分水刺上暗勁所傷,咳皿不止,神智也有些不清醒,咳出的皿是青紫色的,頗為吓人,大夫們正圍着團團亂轉。
群龍無首,倒方便了赫連铮,頂着張老劉的面皮,趁着混亂在外院找了一通,沒找着佳容,他心中焦躁,心想難道這丫頭躲進了繡房?想了想,示意其餘人在外院後牆外等着接應,自己直奔内院。
他并沒有來過内院,路線卻極為熟悉,兩個月不是白潛伏的,内院明哨暗哨換班路線都清楚得很,趁着夜色一路遮遮掩掩直奔繡房,繡房裡卻沒人,赫連铮怔了半晌,一跺腳,扭身就走。
事到如今,自己再耽擱,很有可能會影響大家的計劃,赫連铮素來決斷,拿得起放得下,心中雖然怅然,但也不打算繼續傻找,暗自決定偷偷留下幾個暗探,到時候慢慢查訪便是。
他從繡房出來,為了躲避暗哨,從後院一座小園過,小園對面就是鳳芍藥兒曾經住過的淬雪齋,但是芍藥搬到吟風軒也有陣子,最近也空了下來,沒人往那裡去。
赫連铮自然也沒有一探舊樓的興緻,人都已經走了,還看什麼,他從牆頭掠過,擦着淬雪齋的後牆飛過去。
然後他突然從牆頭落了下來。
落下地的赫連铮,黑暗中鼻子聳動,目中精光閃閃,眼神獵狗般四處搜索,眼神若有所思。
就在剛才他越過淬雪齋某段後牆時,聞見了某種淡淡的熟悉氣味。
草原王庭,一直都供奉着擅長巫蠱之術的大巫醫,當初他進京為質時還帶了一個,他對巫蠱之術雖然沒興趣,但是巫師們煉蠱專用的那種帶着腥氣的陶罐的味道,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越是厲害的蠱,那種味道越濃烈,久養毒物的毒腥之氣深浸入陶罐每寸泥土肌理,一般人聞不見,熟悉這道的人,能在遍地香花中準确的找到深埋地底的三寸小蠱。
赫連铮雖然沒這本事,但是這味道太特别太濃,在這親王駐駕的浦園,在鳳知微曾經住過的淬雪齋後牆下,發現這種東西,就讓人不得不疑惑了。
赫連大王是個行動派,有疑問就去解,他立即順着味道尋準位置,掘地三尺,果然發現一方鐵闆。
抽開鐵闆,是一個小小的陶罐。
赫連铮倒抽一口涼氣,原先聞見味道就已經驚歎這東西一定是極厲害的蠱,能給自己這個半外行都嗅見,不想居然還隔着鐵闆,那裡面的東西,到底有多厲害?絕世神蠱?
他心中微微的跳了跳,掠過不祥的感覺,用布包了手,小心取出那蠱罐,注意到出毒蟲的那個孔,已經開了。
換句話說,這東西已經用了。
赫連铮心中更涼了幾分,将小蠱在手中搖了搖,卻聽見簌簌的聲音,裡面似乎還有東西,但卻不像活物。
他沉思了一陣子,身子躲得遠遠的,用樹枝挑開了蠱蓋。
沒有東西爬出,卻在開蓋的瞬間冒出一股青氣,赫連铮死死屏住呼吸,等了好半晌才小心的過去,看見罐子底有個小小的錦包。
他将錦包再小心挑開,裡面滾落一些月白色的,彎彎的,細碎的東西。
赫連铮認了半天才認出來那是指甲,隻是已經不全,看不出會是男人指甲還是女人的。
放在這蠱裡的,必然不會是好東西,赫連铮知道有些巫蠱之術,是需要人身之物做引子的,十分重要,當下毫不猶豫,撕了内衣衣襟,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起來,揣在了腰囊裡。
随即他啃了啃自己指甲,啃下一些亂七八糟的碎片,放在那小錦包裡,重新放回蠱罐,原樣埋好。
做完這些,他站起身,聽見前邊一陣響動,隐約似乎是說晉思羽醒了,不敢再留,身形一縱,消失在夜色裡。
晉思羽确實是醒了,在前院書房裡睜開眼,正要傳令去問城内外情形,忽聽近衛營有親軍求見。
來的自然是宗宸和鳳知微,顧南衣不适合扮演這種角色,還在城門樓上控制着城門領。
按照宗宸的意思,截殺近衛營信使,讓他們始終得不到消息僵在那裡,也好讓姚揚宇那邊将截殺執行得更徹底點,鳳知微卻不同意,說近衛營僵在城門外隻能是暫時的,晉思羽那邊遲早會傳出消息來,到時候腹背受敵更麻煩,倒不如釜底抽薪,自己兩人扮做信使再進城去,想辦法奪了晉思羽虎符,調開近衛營,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這法子雖然冒險,卻已經是當前僵局下最合适的解決辦法,宗宸卻有點不放心,一路上切切叮囑鳳知微:“你可千萬别想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