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哥哥了!”劉三虎喜不自勝站起來就是一躬,“我老娘盼我娶個媳婦回去,都快盼瞎眼了!”
侍衛們哄笑着,推搡着劉三虎,打趣他讨到老婆要請客,又開始興緻勃勃讨論内院哪些侍女長得不錯可以考慮,劉三虎嘿嘿笑着,跑出來撒尿,一邊撒一邊低低咕哝,“色誘完了男的色誘女的,老子真是男女通殺啊……”突然一聲低喝:“誰!”
牆頭上黑影一閃,現出一個人影子,劉三虎似乎看不清楚的眯着眼打量,突然一個肘錘就橫搗了出去,直襲對方兇口,肘底風聲虎虎,殺氣凜冽,“受死!”
黑影一閃,輕飄飄一掠,從他肘底枯葉般遊移過去,一擡手,就封了劉三虎出手上下三路。
随即嘻嘻一笑。
劉三虎皺起眉,隐約覺得這笑聲有點熟悉,心中一動收了手,不再說話,凝眉注視黑暗不語。
對方漸漸顯出身形,青衣小帽,外院小厮打扮,容貌平常,一雙眼睛卻十分靈動。
劉三虎仔細打量他身形,半晌遲疑道:“你……”
對方扁扁嘴,道:“我什麼我?别問我,我現在也不知道我是誰了。”
劉三虎目光一閃,露出恍然神情――聽這落寞賭氣語氣,八成是那個橫插一杠子導緻她失母喪弟的某人貼身護衛。
對這個人他可沒好感。
“哎喲,聽說閣下不是回複自由身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此地,莫非見浦城風光獨好,前來度假?”
劉三虎壯士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諷刺人的特長。
對面那個帝京第一嬌縱護衛卻并沒有跳起來,撇撇嘴,道:“是啊,風光獨好,有拍起來啪啪響的漂亮屁股,有兔子做不成最後玩兔子的老千,還有天天用鞭子疼愛人的小乖乖,真好看。”
“……”
劉侍衛青筋暴起,眯縫眼瞪成球,手指骨格格直響,清脆得一陣鞭炮似的。
耳根後卻有很可疑的一陣薄紅……
“我可不是來和你打架的。”小厮退後一步,有點委屈的扯扯自己的布衣,“我找你商量,你想個辦法,把我送進去。”
“我把你送進去?”劉侍衛笑了起來,指着自己鼻子,“老子自己還進不去呢,老子自己還和自己的人失散了呢,送你進去?美得你!”
“我進去比較有用。”小厮認真的道,“我武功比你們都高,我能救出你想要救的人。”
劉侍衛有點不爽的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那句武功的看法,隻冷冷道:“你會救她?别忽悠我了,當初她母親弟弟,可是間接死在你手上!”
“不是……”小厮急迫的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停住,半晌歎了口氣,道,“我寫那封信的時候,南海後來的事還沒有發生,我當時看着主子猶豫,心裡不安,你不知道,金羽衛雖然給了主子,但不是他一人獨管……南海祠堂被圍事件後,我心裡……但是寫出來的東西,白紙黑字,也挽不回了……”
“所以你後悔了?”劉三虎靜靜聽着,搖搖頭,“不,我覺得你不可靠,你做什麼都為你主子,你主子做什麼都為了那位置,你們倆随時都可能為了自己的最看重的東西倒戈一擊……我不相信你。”
小厮默然,垂頭不語,半晌低低道:“他都做到這樣了,那天……你也看見了,他那樣金尊玉貴的人……自願受那個罪……你還不信麼?”
“那也是他應得的。”劉三虎慨然答,“凡事自有因果,要論起皮肉之苦,内心之痛,他也好,你也好,我也好,誰痛過她?”
小厮不說話了,将腳尖在地上畫着,手指不住摳牆,似乎想将牆摳出個洞來,好鑽進去見他主子。
“我這段時間将外院路摸了個大半。”劉三虎壯士不理他,自顧自掏出一張紙,“還有一半,我過不去,看你打扮,是外院灑掃小厮吧?正好,把那一半幫我補齊,這整個浦園都很不簡單,内院外院都有不少布置,我已經做了标注,你把你那一半也标注了,然後我們互通有無,再想辦法送進去,就算進不了内院,也得替他們把出路搞清楚。”
“你确定那個小妾是她?”
劉三虎默然不語,半晌道:“外院有處地方,就是西北角那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幫我查一下,看是不是晉思羽聲東擊西的花招。”
他望着那個方向,目光閃動,想着有次想方設法路過那裡,覺得那個花園裡的石獅子有點怪異的,而且那裡的那個池塘,水似乎也太淺了些。
“如果那裡有個暗牢,那麼關押的會是誰呢……”
第二日,劉侍衛領到了一個差事――送文書到内院,交由書房小厮。
晉思羽常呆在内院,很多事務的處理,都由外院侍衛送到内院門口,由内院書房小厮出來接了送過去,劉侍衛平常沒什麼機會進内院,也不能在内院門口探頭探腦,這日終于輪到了往内院送文書的機會。
他捧着裝文書的匣子往裡走,一路上目不斜視,卻用眼角餘光,将四面看了個清楚。
越接近内院,有些聲音越發清楚――機簧的格格聲響,幾乎無處不在,可以想見,在那些濃蔭裡,山石後,檐角上,花牆間,所有可以遮蔽的地方,都有着整個大越最犀利的武器,用森黑的炮管,冷然注視着所有試圖觊觎内院的人。
這還隻在外圍,她身邊呢?又會是如何步步驚心的布置?
想着她羸弱受傷,困于重圍之中,拘于虎狼之側,處于衆目窺視之下,一着不慎便是殺身之禍,他的心便騰起如火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