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您體力真好。
“很明顯有陷阱。”宗宸在她身邊道,“對面燒殺成這樣,赫連世子……咳咳令堂,還能這麼自如的跑來跑去,明顯就是要用她逼世子過河的。”
“你說大妃是蠢還是聰明呢?”鳳知微不答反問,唇角一抹奇特笑意,“她這種鬧法,傻子都看得出有問題,赫連铮隻要不是豬,都不會過河。”
“她不這麼鬧,堅決不肯出面引赫連铮過河,金鵬部隻怕就會綁起她要挾世子了。”宗宸也露出淡淡笑意,“現在金鵬部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大妃危險。”
鳳知微回身看看赫連铮,他負手立在黑暗裡,背對着河岸,一動不動,并不回頭。
對岸神婆跑得氣喘籲籲,手中那一長條也有揮不動的模樣,嘶啞着喉嚨喊:“吉狗兒你這混賬,你老子死了你就人走茶涼!還不如克烈貼心!老娘就當沒生你這狗崽子!明兒就收了他做兒子!”
赫連铮的背影震了震,鳳知微輕聲問:“克烈是誰?”
“火狐部首領……”赫連铮半晌咬牙答,“原來他是叛徒……”
鳳知微恍然,赫連铮之前就和她說過,老王之死很有疑問,因為當時是召金鵬部入王帳詢問,出事後金鵬部首領揚長而去,視王帳森嚴守衛于無物,很明顯必有内奸,卻不知道是誰。
如今,神婆大妃用這種方式,通知了兒子。
大妃身後有人哄笑,似乎很多人看得有趣,鳳知微舉起千裡眼,卻看見重重帳篷後,散布着無數黑影。
“我們有泅水的高手吧?”她突然問。
宗宸道:“确認大妃身份時,我已經派過去了。”
鳳知微滿意的點點頭,赫連铮聽見,回首露出感激神色,草原中人不擅水,倉促之間他的手下也沒有這類高手,這十丈寬的河很難不被發現的渡過去。
他霍然轉身,沖着對岸高喊。
“劉牡丹你這瘋婆子,你愛和誰睡一窩就睡一窩,你愛要誰做兒子就做兒子,愛跳河就跳河,别在那唧唧歪歪的鬧得人心煩!”
“老娘現在就睡!就跳!”劉牡丹掙脫身後人拉她的手,蹦蹦跳跳,一口吐沫強勁有力的吐在了昌水裡。
“你吓不着我!”赫連铮大怒,“你嫁我爹前就睡過不下一百個人的被窩,嫁我爹之後還要勾搭乃蠻白鹿,呼卓十二部,最起碼十位大人告過你騷擾,你丢盡我因爾吉王族的臉,肮髒了因爾吉高貴的皿統,我他媽的要是理你,我不姓因爾吉!”
“老娘當初怎麼沒把你塞馬蹄下踩死!”
“我當初怎麼沒把你從呼勒被窩裡拖出來掼死!”
這對母子隔岸竟然吵了起來,互揭隐私,一個說對方人盡可夫水性楊花出身妓戶身份下賤不配做大妃身為兒子都替她羞辱,一個罵對方沒有良心狼心狗肺一定是雪山狼崽子轉世要不然怎麼從小喝奶每次都恨不得咬掉她**撒泡尿能撒三個時辰把她的手都端麻――罵得個五顔六色,吵得個七彩缤紛,兩岸的人聽着這草原至尊王的隐秘家事,全部聽了個目瞪口呆。
聽得連對岸的人們都忘記去拉劉牡丹,任由她越蹦越向河中。
“給我拉住她……”突然一聲長喝伴随急驟馬蹄之聲傳來。
與此同時“嘩啦”一響。
岸邊的劉牡丹突然不見了。
“唰。”
平靜的昌水水面上突然爆出一蓬巨大的銀光,伴随着濺起的水花直射向跟在劉牡丹身後的那些人,那些人聽草原王秘辛正聽得津津有味,哪知道水底殺神掩至,還沒從看見劉牡丹突然不見的驚訝之中反應過來,就被那蓬銀光刹那罩頂。
“啊!”
慘叫連連,來自巧手工匠的特制内陸勁弩,即使是在水底發射也有着足夠的殺傷力,瞬間人倒了一片,鮮皿将碧色河水染紅。
那策馬而來的男子也在暗器籠罩的範圍之内,他卻十分矯健,銀光撲面頓時一翻身躲在馬腹之下,駿馬被暗器擊中一聲長嘶轟然倒地,他自馬腹下掠出,勃然望着已經平靜的水面和水上一大片屍體,跺跺腳,臉色一片鐵青。
水面上數道銀色波紋無聲劃向對岸,河正中浮出女子腦袋,得意洋洋舉起手,沖他揮揮手,又嘟起塗得鮮紅的唇,沖他一撅。
“muma!”
“嘿!”
那男子一怒拔劍,長劍擊在水面,激起丈高水花,那行人卻已遠遠去了。
等到渡河還不忘飛吻的神婆大妃被宗宸手下的擅水高手帶上岸,赫連铮已經在對岸嚴陣以待。
水下埋伏的人已經被清理幹淨,赫連铮沒理他那哭哭啼啼張開雙臂奔來的老媽,立即指揮自己的三百護衛上船,淳于猛帶來的三千送嫁護衛也随後跟去。
對方想用大妃脅迫赫連铮的計劃失敗,卻也并沒有就此收手的打算,火光下皮甲騎士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這是進入呼卓地盤的開始,也是草原王是否能立足腳跟的第一步,正如赫連铮必須要在這一戰立威一樣,金鵬部也打算在這一戰,将赫連铮的腳步,永遠的留在這裡。
草原男兒行事直接,既然彼此都不打算讓對方活着回去,那麼連廢話都沒有,直接短兵相接。
渡河而來無法立刻騎上馬,幾乎在船剛剛靠岸,對方的飛箭已經如雨罩落。
淳于猛早已指揮手下盾牌軍蹲在船頭擋着,長弓兵自盾牌後回射,赫連铮和八彪,手持盾牌居高臨下沖下船,一頭撞入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