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呂瑞姣好如女子的清秀容顔,她終于沒有問出心中那句話,半晌道:“在下作為他國來使,不方便涉入貴國政務,但今日在下可以擱給大司馬一句話――隻要大司馬最後能将事情做成,知曉的身世,我自有辦法給你證明。”
“有這一句便成!”呂瑞喜動顔色,“事成之後,魏侯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開放口岸,通商互市,以及将來萬一長甯藩謀逆,我國也可出兵予以鉗制。”
“那是将來的事了。”鳳知微笑得意味深長,“大司馬準備何時動手?”
“殷志恕平日除上朝理事,一向深居簡出,身邊随時有三千鐵衛,等閑人不能靠近十丈之内,他甚至在自己府内就寝,都不定居所以免為人所趁。”呂瑞道,“隻有幾個有限的日子,他會有單獨出現的機會,元旦除夕以及他自己和陛下壽辰。”
“七日後便是攝政王壽辰,大半個月後便是貴國陛下壽辰,短則數天長則大半月。”鳳知微笑道,“在下靜候大司馬佳音。”
“在下也靜候魏侯佳音。”呂瑞下巴往北方挑了挑,道,“有些人心思蠢蠢欲動,魏侯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鳳知微一笑,突然道:“咦,我剛才射的那隻鹿又竄過去了!這次可饒不得它!”說着一拍馬便追了過去。
她利落的背影消失在莽莽綠林中,呂瑞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眼底露出微微困惑之色,随即轉向另一個方向。
有人無聲的從四周閃出來,恭謹的等他的命令。
呂瑞駐馬不前,沉默不語,遙遙望着皇城的方向。
四面屬下寂靜無聲,無人催促或驚擾。
良久呂瑞一揚鞭,馬鞭在半空中漾開淡淡的黑色光影,清脆的響鞭聲裡,他道:“殺王計劃――開始。”
鳳知微一旦策馬出了呂瑞視野,立即放棄追逐那隻鹿,手指一錯打了個暗号,不多時有灰衣人出現在她身側。
“從現在開始,調集在閩南的所有人手。”鳳知微匆匆道,“給我想辦法攔截封查所有過境文書,錦城這邊八百裡加急發出去的要查一遍,閩南邊境那邊再查一遍,注意文書内容,有任何可疑處随時報我!”
“是!”
“我要你們做的事情,怎麼樣了?”
“攝政王幼子被保護得很好,我們很難讓大越使節和攝政王府的人碰上,不過我們已經有人在攝政王妃常去的珈藍寺做了工夫,王妃明日會去珈藍寺燒香,我們有辦法會讓他們沖突上。”
“和我同時出發,前往大越的那批人,現在如何?”
“已經遵照命令潛入大越,随時可以聽您指令行事。”
“那就讓他們幹吧。”
“是!”
灰衣人領命匆匆而去,鳳知微馬鞭敲着手心閉目思索,攝政王的心思,其實她心中一直清楚,什麼要和天盛結盟,都是假的,兩國宿仇在那裡,天盛帝又不是度量寬宏之主,大越那邊戰事一畢,老皇的下一個目标便是西涼,不然為何同意華瓊組建火鳳軍?隻是剛剛曆經和大越的戰役,又顧忌着長甯藩,還想休養生息一陣子,所以派自己來,先和西涼虛以委蛇而已,攝政王自然也看出了這層深意,就勢熱情接納,做出要結盟的模樣,引得大越和長甯不安,先後來使,西涼趁機從中撈好處,而長甯,本就希望渾水越亂越好,樂得參合,就連大越晉思羽,那心思也不單純――他的駐軍和西涼一水之隔,西涼這邊和他結盟最好,不結盟,挑撥三方關系出點亂子也行,那樣他的大軍就可以以西涼不安定,他需要帶兵鎮守大越南疆為名一直盤踞不動,不被撤軍――四方亂局,可謂人人一懷不可告人的心思,牽一發而動全身,最終會是個什麼結局,竟是不到最後,誰也看不透。
目前看來,攝政王必定是和大越長甯結三方之盟――以大越鉗制天盛西北一線,長甯和西涼同時出兵,奪取天盛目前軍力最薄的東南,異族多民心散的閩南和最為富庶的南海一旦落入西涼長甯之手,必将如虎添翼,到那時,長甯或可和天盛劃地自治,或可兵鋒直下向帝京,而大越,雖然插不進疆域之分,卻可以大量索要金銀錢财,以做晉思羽手下數十萬大軍的軍費,助他揮兵北上奪了大越皇位,至此皆大歡喜。
如果真的談到了這一步,那麼自己這個天盛來使,必然不能活着回天盛。
鳳知微揚起下巴,淡淡看着雲卷雲飛的天際。
那就來吧。
你們固然籌謀已久。
卻不知道,有個人。
她也并不是現在才出手。
從禦苑回來後,第二日是西涼的秋祈節,皇帝這一天會到天地壇祈求五谷豐登風調雨順,公卿貴婦也會在這一天祈求來年萬事如秋谷葳蕤,各大寺廟香火鼎盛川流不息,往年這樣熱鬧的日子,難免有一些摩擦紛争,今年似乎鬧得尤其大些――一群外地客商在珈藍寺看熱鬧,無意中沖撞了攝政王妃的車駕,當時雖然似乎沒出什麼事,但很快攝政王府便傳出求名醫的消息,還得是治小兒驚風的,因為攝政王壽辰在即,突然出了這事,眼看着錦城的氣氛便有些緊張。
鳳知微在當晚和攝政王例行會晤了下,并沒有避諱這個問題,表示了對世子健康的問候,并送上了治理小兒驚風的清心散,攝政王道謝收了,鳳知微告辭的時候淡淡的道:“王爺隻得世子一個獨子,想必平日太過着緊,不是在下說句僭越的話――小孩子有時不能太過矜貴的養着,不然老天也惦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