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老太太的話,老國公和三姑太太都傻了。

　　沖撞了兩個人？

　　如果隻有一個人，那可以說名節被他毀了要示負責，可這兩個人……這不是要逼芳姐兒去死麼！

　　三姑太太一聽這話“嗷”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爹，爹你救救芳姐兒啊,她可是女兒的命啊，她死了女兒也活不下去了,爹,求您了！”

　　阮清芳這回是真的害怕了,再次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下人回報長平公主和國公爺來了。

　　相互一番見禮坐下後老太太不滿地開口：

　　“你事情這麼多,怎麼也過來了？就這點子小事,哪個奴才自做主張去打擾你的。”

　　不管到什麼時候，母親的關懷都是讓人覺得溫暖的。

　　蘇相陸柔和地看向老太太：

　　“這幾日不是很忙，母親不用擔心兒子，更何況牽扯到承恩公府,由不得不慎重。”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撂了下來，看向下面幾人更添憤恨。

　　都是她們不争氣，倒累得自己兒子跟着操心。

　　三姑太太不懂他們話中隐含的大道理，她隻聽到承恩公三個字眼睛就亮了，滿懷期待地看向老國公和蘇相陸：

　　“芳兒的貞潔毀了,那是不是可以和承恩公家談談,哪怕是做妾呢！”承恩公府嫡出小公子的妾室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話一出在場人的臉都黑了下來。

　　理國公府不賣姑娘，沒有給人做妾的習俗，她這是想開先河麼？雖然她們姓阮不姓蘇，但從蘇府裡出去人家隻會說蘇家。

　　這回不用蘇相陸開口,老國公就先反對了。

　　“此事不妥，你不要想着和承恩公府結親的事了，趁早打消了念頭。”

　　三姑太太不敢相信地看向老國公，不明白他竟然不幫她們母女。

　　她哪知道，老國公雖然疼愛她們，但更重視理國公府，蘇家是不站隊的，如果和皇後的娘家結親，那别人會以為他們站在六皇子的一方，皇上也不見得能容得下他們。

　　所以别說阮清芳隻是看了人家，就是生了孩子，隻要她頂着蘇家外甥女的頭銜這輩子就别想嫁承恩公府。

　　更何況你以為承恩公府門檻很低麼，哪怕是做妾呢，也不是一介罪臣之後能高攀得上的。

　　沒有老國公的支持，三姑太太也沒辦法，能做的隻是在心裡怨恨。

　　現在一個是指望不上了，那另一個就不能松手，八少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跑了。

　　看到三姑太太退而求次地要求八少爺負責，老太太笑了笑沒應承也沒反對：

　　“叫四太太來，這是也要娶兒媳婦自然要她同意。”說完看向臉色難看的老國公，等着看他的笑話，三姑太太和四老爺都是安氏生的，她倒要看看他怎麼做。

　　四太太在事情發生後不久就聽兒子跟她講了，心裡恨得不行，心也一直提着。

　　果然沒多久就等到傳喚，這路上她想了很多，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答應兒子娶她的。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老爺指望不上，後半輩子全指望兒子了，怎麼會害了他！

　　她兒子是國公府的少爺，就算娶不上一品二品大員的女兒，可最低也能娶個四、五品的官宦人家姑娘，豈是阮清芳這樣的孤女能高攀得上的！

　　雙方一見面，老太太二話不說，讓她們自己談。

　　姑嫂二人是徹底撕開了那層僞裝，為了自己的兒女是寸步不讓，二人當下吵了起來，就差動手了。

　　看了會兒熱鬧還是長平公主先不耐煩了。

　　“你們這樣什麼時候能決定出結果來？既然這樣，我看不如父親幫她們做決定吧！”

　　這一提醒，二人連忙看向老國公。

　　三姑太太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抱住老國公的雙腿：

　　“爹，您可得給女兒和芳姐兒做主啊！”

　　不用多說，老國公看着生活凄苦的女兒早就心疼了。

　　四太太一看不好，“砰”地也跪在老國公面前，雖然不像三姑太太哭得那麼凄慘，但也雙眸含淚：

　　“父親，昌兒是老爺唯一的嫡子，您的親孫子啊！”你難道不顧他的前程，想毀了他麼？

　　老國公仰天長歎，果然兒孫都是債啊，這孫子和外孫女讓他怎麼選？

　　東如看到這裡也就不關注了。

　　一看今天都不一定能研究出個結果來。

　　太晚了，她想睡了。

　　她對老國公的選擇不感興趣。對這個外祖父她是沒有一點感情，即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對看他熱鬧一事自然就沒那麼上心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第二天一早她竟然聽到了事情的結果。

　　是五姑娘一大早跑到她這來，她也是一早知道的消息，然後氣得飯也吃不下，想到和東如親近便跑到她這來訴委屈。

　　“你說那阮清芳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她就賴上我們家哥兒了，要找她怎麼不找年紀大一點的，哥哥翻過年才十四歲，她怎麼就……”閨秀說不出那些腌臜話，人卻氣得眼眶發紅。

　　東如輕歎，五姑娘和八少爺是龍鳳胎，感情自然是好。何況四房在府裡地位特殊，不得老太太喜歡，她們母女都指望着八少爺了，而八少爺自己也很用功讀書，是個上進的好少年，如今結了這麼一門親，那将來的前程還真有點堪憂。

　　“四舅母答應八表哥娶阮表姐了？”

　　“祖父做主，娘能怎麼辦？不是娶，她哪配做我嫂子！”

　　“……那是什麼？做姨娘？”

　　“嗯，做個貴妾，但要等到我哥娶了嫂子進門後才能進門！”一提起阮清芳五姑娘就覺得硌應。

　　東如無語：

　　“那你生氣個什麼勁，不過是個妾你還那麼放在心上！”妾，在這個時代和玩物奴仆差不了多少，即使是貴妾地位也沒高到哪去。

　　被東如這樣雲淡風輕一說，五姑娘也覺得自己太把她當回事了，是啊，不過是個物件哪值得她生氣，以後進門了在她面前賣好的機會都沒有呢，給個屋子一關眼不見心不煩！

　　這一想氣也消了，看着東如笑：

　　“到底是如表妹聰明，看得分明，我到是着相了。”

　　東如笑了：

　　“關心則亂罷了。你用了早飯沒，在我這裡一起用些？”

　　“好啊，要說吃的你這院子裡的飯菜是上數的，我昨天晚上都沒吃，正好空着肚子多吃些。”

　　恢複正常的表姐妹互相笑鬧起來，這事也算是揭過了。

　　趙啟征難得今天沒事做，便帶着幾個貼身侍從上街走走，路過他母親的陪嫁産業會賓樓時，想了想便帶人走了進去。

　　掌櫃的一見東家來了連忙上前迎接，趙啟征擺擺手讓他退下，自己去了樓上雅間。

　　掌櫃的自然是習慣了東家的少言寡語，連忙吩咐小二去伺候，送了茶水點了菜，就不敢上去打擾了。

　　趙啟征平時喜靜，身邊人也不敢随便打擾他。

　　不過此時趙啟征的心卻是靜不下來的。

　　從海城回來已經半個來月了，他手頭的事也忙得差不多，該上交的也都上交了。

　　隻是眼前時常能出現一道身影，就連晚上做夢……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東如救了他，他對她有感恩、有好感是事實，但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了呢？

　　他不是傻子，雖然沒有愛過人，但也知道愛上人的反應是什麼樣的，所以，他這是……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就聽到隔壁傳來一個嚣張的聲音。

　　“告訴你們，小爺、爺我可是要當郡馬的人了，你們、你們以後可敬着點小爺。”對方顯然是喝多了，但内容卻很勁暴。

　　郡馬？京城裡沒成親的郡主隻有三個，義親王府小郡主趙虹，長平公主的女兒蘇月瑾，還有就是唯一的異姓郡主吳東如，這三個哪個都沒有定親，他說的是誰？

　　趙啟征的耳朵不禁豎了起來。

　　仔細一聽他聽出對方的身份了，能讓他憑聲音認出來的自然不是無名之人，所以他對他口中的郡馬更感興趣了。

　　和對方一起喝酒的人顯然也不相信，隻認為對方在吹牛。

　　“你、你就吹吧，人家郡主怎麼可能會嫁給你一個沒爵位沒官職的，哈哈！”

　　那聲音有點急了：

　　“我才沒吹牛！我、我雖然不能承爵，隻是幼子，但誰讓我長得好呢，郡主喜……喜歡！”

　　“是不是真的？哪個郡主這麼沒眼光，老子比你長得好多了怎麼沒被瞧上！”

　　“胡、胡說，你哪有爺長得好，跟個黑炭似的！”

　　“……”

　　幾人竟是為了誰長得好的問題争了起來，這讓聽壁角的趙啟征臉黑了，心裡也跟小貓在撓一般，急切地想知道是哪個郡主這麼沒眼光。

　　好在幾人沒完全糊塗，争了一會話題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你還沒說是哪家的郡主呢。”

　　“就是，快說！”

　　“是、是頤陽郡主！”

　　“啪！”

　　趙啟征手裡的握的杯子被他捏碎了，眼神狠戾。

　　站在門口他的侍從們聽到聲音連忙進來，一看他的表情沒人敢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

　　趙啟征揮手讓人下去，繼續聽，隻是兇膛的起伏有點大。

　　隔壁那人的幾個同伴顯然也有點不相信他的話：

　　“不可能吧，頤陽郡主雖然是外姓郡主，但人家可是皇上的義女，理國公府的外甥女，出身雖然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啊！”

　　“就是，肯定是你在吹牛。”

　　這是聲音的主人急了：

　　“我說的是真的，昨天，就昨天他們府上辦事我去了，她、她追我追到淨房，而且撲我懷裡了，我問她是誰，她說是府上的表姑娘，可不就是頤陽郡主了！”

　　沒錯，蘇家的表姑娘很好打聽，非常地出名，九難神醫的親傳弟子小神醫，還是皇上親封的頤陽縣主。

　　聽到這趙啟征就知道了，他說的女人一定不是東如，定是哪個小人在敗壞她的名節，眼中暴怒起身大步走向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