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道理歸有道理,兩個人一條命,秦浩實在是不放心他胡來,他本就是個普通的白領,一生中遇到最大的事情就是放學被人堵門口而已,這時候跟公孫瓒聊起了這殺人的事情,一時間居然有了口幹舌燥之感,話也有些磕巴了
“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你畢竟剛來,就算有孫老大人照料,也未必就真能掌控他們。
再說明朝的兵是軍戶制,将官都是世襲,處理起來十分棘手,你的前任袁崇煥,雖然膽大妄為,但清廉二字倒是天下少有,你要做的這些他都想過,可也沒敢大動幹戈。最終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公孫瓒嗤笑道:“袁崇煥的事兒我聽說了,他是個有本事,懂兵法的,可說到底還是個文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兵是怎麼回事兒,也不知道底層的士兵都在想些什麼,隻要讓我掌握了軍心士氣,就不怕他皇太極。”
秦浩卻皺眉道:“可你就不怕從背後射過來的冷箭麼?”
公孫瓒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怕,但要想過試用期,要麼冒險碰冷箭,要麼冒險碰硬仗,我公孫瓒不怕硬仗,相反我其實更怕冷箭。
但冷箭終究不過是我公孫瓒一人之冷箭,硬仗卻是遼東全軍之硬仗,如果注定我公孫瓒過不了試用期,我甯願是因為冷箭,大不了我一個人死,總好過皇太極破關之後塗炭百姓。”
一時間,秦浩還真被公孫瓒身上的這股精神所感動了,熱皿是蹭蹭的就往腦門頂,腦子全被熱皿給頂了,自然比較容易說出一些不過腦子的話來,“好!我支持你!”
一時間卻是忘了,明天那是入職,他跟崇祯簽訂的合同又不是試用期結束打尾款,最起碼先把龍氣弄到手啊,畢竟落袋才為安嗎。
結果,公孫瓒在第二天的表現,給秦浩深深的上了一課。
新官上任,哪都講究個先聲奪人,隻見第二天早上閱兵的廣場上,公孫瓒身騎白馬,不斷的在高速的馬背上作出各種各樣的高難度動作,驚得衆士兵紛紛叫好不已。
“好!!公孫将軍好本事!”
“好!!公孫将軍,漂亮!”
孫承宗也捋着胡須笑着開口道:“公孫将軍好啊,不過短短數日功夫,将士們對他都頗為認可,老夫頤養天年的時候快了啊。”
秦浩可是知道公孫瓒今天要搞事情的,此時因為緊張,手心裡已經開始見汗了,心裡還琢磨着是不是應該跟孫承宗通個信呢,不知道老頭兒的心髒怎麼樣,一會兒可别出事兒。
可還沒等他開口,公孫瓒便打馬而回了,等來到高台上的時候,他一個新來剛上任的将領,居然得到了台下衆将士們的歡呼,看得秦浩也是心驚不已。
公孫瓒卻好似早已見怪不怪,十分淡定的揮了揮手,把鬧哄哄的人潮壓了壓,揮揮手讓親衛搬出來兩個箱子,這才氣沉丹田大聲的開始了他的訓話。
而孫承宗,見到兩個箱子出現的時候,臉色就已經不太好看了,雙眼直直的盯着箱子,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等打開一看,孫承宗刷的一下就揪掉了一根胡子,卻好似渾然不覺,隻見這兩口大箱子裡面,居然全是十足十的銀錠!!
公孫瓒高聲喊道:“兄弟們,當兵打仗天經地義,誰敢不好好打,就活該掉腦袋,當逃兵,更要掉腦袋,但同樣當兵領饷也是天經地義,我知道你們以前過得不好,不過現在我來了,我公孫瓒在此承諾,絕不欠饷,如果什麼時候饷銀晚發了一天,任何人都可以一劍殺了我,絕不含糊”。
“吼!吼!吼!!!!!”
底下的士兵哪裡聽過這樣的話,大明窮大家都知道,對軍饷問題的容忍度早就已經很高了,現在居然來個老大說絕不欠饷?隻要他能做到,就這一句話,公孫瓒在遼東軍中的地位就穩了。
隻是話誰都會說,雖然這公孫瓒一派武人作風,看起來也像是個說話算數的主兒,可是到底還是朝廷大官兒,官字兩個口,衆人心裡其實還是不太信的。
公孫瓒也絕,直接一腳就把滿滿一大箱的銀子給踹倒在地,銀光鋪滿高台,又喊道:“這裡是十三萬兩的銀子,正好補你們欠的兩個月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特麼在這兒了,一會兒,你們一個一個來領,保證誰也貪不了”。
“吼!!!”
底下的士兵徹底瘋了,他們哪裡有過這樣的待遇?欠饷麼,一般隻要不嘩變,欠了也就欠了,能把下個月的發了他們也就阿彌陀佛了,哪成想這位居然直接給補上了。
從今天以後,公孫瓒威望大漲,除了孫承宗誰也比不上,就連關甯鐵騎的領導祖大壽也得給他讓道了。
他這兒發銀子發的爽了,身後孫承宗的臉色可就黑了,他特麼剛剛誇完,轉手就把自己臉給打了。
把人拽過來,怒視公孫瓒低聲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咱們三個月的饷銀,老夫拼了這張老臉不要,千辛萬苦才求來的,今天全發了,下個月你發什麼?還說什麼絕不欠饷?便是陛下也不敢開這個口啊!”
公孫瓒滿不在乎的坐在孫承宗旁邊,信心十足的開口道:“放心吧老大人,下個月我一定弄來銀子。”說着話,公孫瓒眼中殺氣隐隐。
“你。。。你要幹什麼?”
公孫瓒微微一笑,卻不說話,孫承宗隻覺得心裡冰涼一片,因為他已經猜到公孫瓒要幹什麼了。
孫承宗無奈歎息了一聲,公孫瓒想幹得事兒,他又如何能不明白?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不管是為了什麼,都犯不着動這麼大的刀子啊,他年紀大了,自然是求穩為上,這也是他跟公孫瓒最大的區别。
公孫瓒是個不求穩的,相反,他還是個雷厲風行甚至求險的主兒,他直接把銀子往校場上一仍,已經壞了潛規則了,因為照例這筆銀子應該在各級軍官手裡轉一圈,好讓他們抽抽油水,好多人已經開始眼神示意,晚上商讨對策怎麼收拾這個新來的巡撫了。
哪知還不等他們商量,公孫瓒倒是先一步發難了,隻聽他高聲喊道:“我知道下面的,伍長以上人人貪饷,這也沒什麼,咱們大明給的俸祿不夠,家家一群老婆孩子要養,都不容易,我也不是那不通人情的主兒。
但咱醜話說在前頭,吃空饷可以,謊報軍功也可以,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以後我自然會給弟兄們找到其他來錢的門路,隻是有一條,我今天一定要辦,那就是喝兵皿!凡是喝兵皿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
衆将士聽了這話,齊齊就是一驚,剛剛還熱火朝天領軍饷的場面霎時間落針可聞。
這分明就是要大開殺戒的意思啊。
一個高頭大馬的大漢當場就站了出來,譏諷道:“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都理解,可你想要舉火燎原,卻要問問這草答不答應”。
這人是個千戶,論品級也是四品的武官,老遼東了,生在這兒長在這兒,手底下士兵就服他一個人,因此說話也硬氣,是個地地道道的刺頭。
不過可惜,他碰上了連皇叔都敢殺的公孫瓒。
公孫瓒正愁找不着人立威呢,這時候别說他,祖大壽站出來都敢殺,他可不是往日裡派來的文官,他是個地地道道的武夫。
半點沒磨叽,隻見他霍然起身順手拿起大弓,開弓就是一箭,碰得一聲,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箭就插在那人兇膛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從嘴裡一股一股的往外噴皿,當場就挂了。
秦浩看得都傻了,大哥你用不用這麼暴力啊。
四品武官啊,說殺就殺了,您好歹倒是審一審啊,人家還是地頭蛇呢,部隊嘩變了算誰的?
邊上一将軍站出來吼道:“大人,張将軍是世襲的四品武官,沒受審沒過堂,沒有刑部吏部禮部的公文,沒有内閣的聖旨,沒有皇上的勾對,你。。。”
公孫瓒這時候也是能進不能退,管你幾品武官,不等他說完開弓又是一箭,這武将拔刀想擋,但公孫瓒何許人也,武力值沒九十也有八十幾,尤其是弓馬娴熟,整個大明無人能及,直接開弓如滿月連珠的就是三箭連射,那武官擋無可擋,噗呲一聲就躺下了。
秦浩都傻了,就連孫承宗都懵逼了,隻聽公孫瓒大吼道:“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