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自刎而死
老皇帝皺眉,一雙仿若利劍般的目光猛地看向燕楚瑩,不禁讓她打了個冷顫,沉聲道:“瑩丫頭,你說是岚丫頭想要毒害你,但言語間卻沒有任何證據,讓朕如何能信?”
聞言,燕楚瑩美眸中淚是瑩瑩,似乎含了無限委屈,嬌美的臉蛋上滿是楚楚可憐的神色,咬了咬唇道:“父皇,您要相信瑩兒,衛芷岚心思歹毒,若非是她與衛芷柔兩人使了計謀,瑩兒又豈會如此?您一定要替瑩兒做主,若是連父皇也是非不分,瑩兒受了這莫大的屈辱,怕是也沒有臉面苟活于人世了。”
語罷,老皇帝猛然大怒,精明的目光似如雷電般掃向燕楚瑩,怒喝道:“燕楚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朕是非不分?是不是在你眼裡,朕便是昏君了?”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驚,當即連大氣也不敢出,尤其是朝中大臣,都是常年混迹于官場當中,為人處世很是圓滑,此時見着老皇帝震怒,更是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刻意與燕楚瑩保持距離,以免殃及自身。
燕楚瑩陡然聽聞老皇帝的怒喝,整個人也是懵了,似乎不可置信般,當即便身子一軟,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尤其是老皇帝就站在自己近前,全身透着的威嚴更是讓人心中都不禁生了冷意。
此時,燕楚瑩臉色發白,心中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連連哭聲道:“父皇,是瑩兒的錯,是瑩兒惹怒了父皇,但是瑩兒沒有别的意思,請父皇責罰。”
武安侯見此,心中也是沉了沉,尤其是看向老皇帝陰沉着的臉色時,後背便不禁生了涼意,但目光觸及燕楚瑩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時,心中也是有些不忍;雖然自己這個女兒性子驕縱跋扈,但從小到大也是有他的責任,将燕楚瑩保護得太好,以至于長大之後,竟是如此的目中無人,說話更是不經過大腦,竟連皇上都敢冒犯。
“皇上,小女口無遮攔,一時說錯了話,皇上受全國百姓敬仰,乃一代明君,還請皇上莫與小女計較。”武安侯也站了出來,雖然心中礙于老皇帝威嚴的氣勢,但還是硬着頭皮請求。
倒是燕昀,神色依然如常,似乎剛剛的一幕,根本就沒有看到辦,兀自靜力于一旁,濃濃夜色下;衛芷岚回眸,似乎看到了他黑色的眼睛,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老皇帝冷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目光卻是沒有看向正跪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憐的燕楚瑩,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武安侯,語氣似有些意味不明的道:“燕愛卿,你果真是教的好女兒,朕倒不知她竟如此膽大,居然敢說朕是非不分了,朕雖然已年過半百,但似乎還沒到昏庸的地步吧?”
聞言,武安侯心中沉了沉,連忙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道:“皇上,臣惶恐!”
老皇帝眸光微眯,臉上神色似有些幽深難辨,良久,都不曾開口言語。
一時間,禦花園陷入了冗長的沉默,無人敢說話,在場的人都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出。
突然,金羽公主笑着站了起來,走至老皇帝近前,笑着安撫道:“父皇,您誤會楚瑩了,楚瑩性子單純,心直口快,所以說話才會無意間冒犯了您,她沒有别的意思,父皇,您可不要再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聞言,老皇帝沉着的臉色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但卻仍是沒有說話。
金羽公主又笑了笑,纖纖素手輕輕給老皇帝捏了捏肩,盈盈淺笑道:“父皇,今晚可是小皇弟的百日宴,父皇可不能因為此事而生氣,理應高高興興的才是。”
語罷,老皇帝輕輕歎了口氣,卻是沒有再繼續追究燕楚瑩的過錯,目光盯着燕楚瑩,冷聲道:“你既是嫁給了煜兒,便是尊貴的太子妃,不需要朕的提醒,言行舉止間也定是要注意,這次朕便不予追究,若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聞言,燕楚瑩心中似乎這才松了口氣,但美眸中依然有淚,磕頭道:“瑩兒謹記父皇的教誨。”
此時,燕楚瑩心中是充滿了怨恨,話雖如此說,但狠辣的眸光卻是仿若毒蛇般,狠狠的剜了衛芷岚一眼,若非是她,自己又如何會一時沖動,失了言語,以至于若怒了父皇?
自從與趙煜成婚後,每次進宮給父皇請安,因着他極是疼愛趙煜,所以對待自己便也很是和顔悅色,如果不是因為衛芷岚,今晚又怎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他訓斥?
若不是因為衛芷岚這個賤人,與衛芷柔設計陷害自己,她又怎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讓自己如此難堪?都是因為衛芷岚,一切都是因為她!燕楚瑩心中滿是不甘,情緒似乎也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已是接近了瘋狂的狀态。
因着剛剛金羽公主及時上前解圍,老皇帝這才沒有追究燕楚瑩言語裡的過錯,武安侯心頭稍安,感激的目光看了金羽公主一眼,心中不由得歎氣,瑩兒如此沖動的性子,怕是終有一日,會給自己釀成大禍。
衆人瞧着這一幕,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氣,心中不由得感歎,皇上因着對孝敏皇後的深情,果真是對金羽公主無限疼寵,明明方才還正是在氣頭上,卻被她三言兩語便化解了。
老皇帝神色似有些疲憊,不禁伸手揉了揉眉心,擺擺手道:“今晚的宴會,朕着實有些乏了,便散了罷。”
“是――”在場的人齊聲回道。
說罷,老皇帝似乎有些心煩,便不再多言,起身往外走。
一時間,衛芷岚打了個呵欠,似乎也有些乏了,便起身往宮外行去,今晚的宴會,她其實本不想來的,然而既然自己已在受邀之列,她身為永南王府嫡女,必須要去,若是不去,免不了會有人在背後議論。
衛芷岚雖不懼這些風言風語,但心中想了想,自己還是得去,畢竟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關系着永南王府,她雖無所謂,但這些麻煩卻不想讓爹爹去背。
然而衛芷岚方才往前走了沒幾步,卻感覺身後一陣涼意襲來,這一兩年她每日刻苦練武,早已練就一身精湛的武功,便是不用回頭,也知曉這劍朝着她身體背心處刺來。
衛芷岚眸光一冷,當即便以極快的速度閃身避過,便見燕楚瑩眸中滿是瘋狂之色,似乎情緒已不受自己控制了般,又朝着自己猛攻了過來。
燕楚瑩不會武功,手中之劍自然也就沒有劍氣,無招無式,此時她像是瘋了般,朝着衛芷岚便刺,似乎與她有着莫大的仇怨,眸中神色跳躍着狼一般的兇殘。
衛芷岚容顔清冷,眉宇間已是夾雜着極北之雪的寒意,不過是一招而已,便将燕楚瑩手中之劍給震飛了出去。
因着衛芷岚極深的内力,燕楚瑩便隻感覺手腕一陣麻煩,痛得她快要暈厥過去,卻是咬了咬唇,極力忍着。
因着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幕,不過是發生在頃刻間,衆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見燕楚瑩手中的利劍已是掉落在地,不禁心中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般,全都瞪圓了眼睛。
老皇帝也是還未走遠,便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刺耳聲響,剛好回頭看去,便将這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怒氣更甚,臉色也越發陰沉得可怕。
“這是怎麼回事?!”老皇帝淩厲的目光環視四周,怒喝道:“誰來給朕解釋一番?!”
聞言,在場的人怕殃及自身,沒一人敢在這節骨眼上開口,全都低下了頭。
武安侯心中更是大驚,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驚吓,便連面色都不禁發白,眸光看向燕楚瑩,心中更是氣怒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燕楚瑩竟然糊塗到如此地步,竟敢在禦花園想要公然殺害衛芷岚,皇上若真要追究起來,這可是重罪!
老皇帝沉着臉,仿若利劍般的目光掃了一眼衆人,最後視線定在燕楚瑩的臉上,似乎心中氣極,暴喝道:“燕楚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禦花園公然行刺!”
此言一出,周遭空氣更是将至冰點,然燕楚瑩卻是恍若未聞,臉上瘋狂之色越發明顯;忽而,她尖聲大笑,那笑聲無端悲涼,也極是凄慘,不禁讓人後背毛骨悚然。
老皇帝臉色沉了沉,精明的眼睛閃過一抹厲光,卻是沒有說話,仍然緊盯着燕楚瑩。
燕昀微微皺眉,心中竟感到不安,眸光也定在燕楚瑩嬌美的臉蛋上,但見她神色似有些不對勁,不禁微微抿了抿唇。
衛芷岚心中冷笑,看來這燕楚瑩果真是對自己恨意頗深,她原以為燕楚瑩即便恨她,甚至想要自己立刻死去,也會以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暗黑她;卻是沒有想到燕楚瑩竟對自己恨到了如此地步,恨到竟然敢公然殺害她,完全不顧及武安侯府,也絲毫不考慮這樣做,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良久,燕楚瑩這才止住了瘋狂的大笑聲,然而臉上神色卻是越發悲涼,腦海中回憶起自己被趙煜強暴的一幕,至此她與趙煜成親之後,便夜夜被他折磨,幾乎晚晚都活在恐懼之中;繼而燕楚瑩又想到今晚的宴會上;因着衛芷岚與衛芷柔用計毒害她,自己的舉動竟是那般放浪形骸,便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死去時,燕楚瑩腦中便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便是要衛芷岚為自己陪葬,便是到了陰曹地府,她也要拉上衛芷岚,絕不讓她好過!
然而即便自己拼盡了全力,卻也沒能傷得了她半分,一時間,燕楚瑩心中滿是不甘,情緒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趙煜也是被燕楚瑩方才的舉動吓了一跳,此時見她神色滿是瘋狂,不禁心生驚懼,卻還是皺眉喝道:“你笑什麼?”
“笑什麼?”燕楚瑩嘲諷一笑,眉目間盡是輕蔑,嗤道:“太子殿下,您難道不知道瑩兒為何而笑麼?”
聞言,趙煜眉頭緊皺,瞧着燕楚瑩言語間對自己滿是嘲諷之意,心中很是不快,但卻不知為何,此時見她神色凄楚,卻沒再多言。
老皇帝怒視着燕楚瑩,冷聲道:“你身為太子妃,方才朕便警告過你,卻沒想到你不知悔改,竟然變本加厲,敢公然在禦花園行刺,實在是讓朕感到很是痛心!”
語罷,燕楚瑩輕笑,即便是這樣不輕不重的笑聲,卻也讓人感到心驚。
“父皇,您為何就不相信瑩兒呢?”燕楚瑩眸光含淚,神色間滿是凄然,絕望道:“為何無論我怎麼說,你們都不相信,這次我中毒,明明就是遭衛芷岚與衛芷柔陷害;我剛剛想殺她,無非是想給自己讨個公道而已,一切是她先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暗害我!”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動了殺心,難道這朝中的律法,你當是擺設麼?”老皇帝沉聲道。
燕楚瑩嘲諷一笑,繼而眸光直視着老皇帝,語氣很是平靜的道:“父皇,我想要衛芷岚死,恨不得她立刻死去,恨不得她被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我一定會好好慶祝!”
話落,衆人不禁額頭冷汗直冒,眸光看向燕楚瑩時,似乎見鬼了般,感覺今晚的燕楚瑩像是似乎變了個人,全身都透着怪異,不禁讓人心中毛骨悚然。
卻是衛芷岚神色如常,眉目依然冷淡,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般。
老皇帝臉色閃過一抹怒意,喝道:“放肆!”
然而燕楚瑩充耳不聞,依然嘲諷的勾起嘴角,怨恨的眸光看了一眼老皇帝與趙煜,冷冷道:“瑩兒恨毒了衛芷岚,難道父皇與太子殿下都不知道麼?”
言罷,老皇帝正欲開口怒斥,卻聽聞燕楚瑩又嘲諷道:“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晚我已是丢盡了武安侯府的臉面,也讓皇室臉上無光;明日,今晚宴會上所發生的事便會傳至整個西京的大街小巷,我也隻會淪為被别人茶餘飯後談論的笑柄,也是無顔繼續苟活在這世上了。”
燕楚瑩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與她臉上瘋狂的神色很是不相符;一時間,衆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見燕楚瑩已是以極快的速度,将方才被衛芷岚擊落在地的劍給一把撿了起來。
頓時,在場的衆人便隻看到一道皿光閃過,不禁心中大驚,待反應過來,便見燕楚瑩已是倒在了皿泊中,整個人已是沒有了生息。
因着這一幕實在是發生得猝不及防,竟讓有些膽小的貴族小姐吓得尖叫,便連臉色都隐隐有些發白。
老皇帝也是顯然沒有料到,燕楚瑩竟會生了死志,一時間,也是被震撼住了,良久,都沒有說話。
此時,禦花園靜得可怕,濃濃月色下,燕楚瑩倒在皿泊中,雪白的脖頸處仍有鮮紅的皿液不斷湧出,氣氛竟顯得很是詭異。
趙煜睜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般,萬萬沒想到燕楚瑩竟然會如此決絕;頓時,目光觸及到燕楚瑩慘白如女鬼的臉龐,神色間依然滿是怨恨,不禁打了個冷顫。
衛芷岚心中也是感到不可思議,方才燕楚瑩說話時,語氣平靜得可怕,她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然而卻不曾想到她竟然會自盡,原以為依着燕楚瑩如此烈的性子,定然會繼續與自己争鋒相對,卻沒有想到到頭來,竟是以如此結局收尾。
一時間,衛芷岚心中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眸光看向倒在皿泊中的燕楚瑩時,眸光也極是複雜。
武安侯臉色慘白,似乎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眸光滿是痛楚,跌跌撞撞的走向燕楚瑩近前,便蹲下身,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去探燕楚瑩的鼻息。
然而,燕楚瑩眼睛緊閉,竟是沒有絲毫呼吸,武安侯面色悲戚,似乎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老淚縱橫道:“瑩兒……”
衛芷岚似有些于心不忍,連忙便别過了頭,卻見極深的夜色下,燕昀臉色蒼白,似乎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然而向來充滿了笑意的眸光,卻含着一抹深深的痛楚,竟讓衛芷岚心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