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相見
趙胤輕輕勾唇一笑,眸光好整以暇的看向楚雲晗,挑眉道:“你為何認為我知道?”
楚雲晗俊眉微揚,慢悠悠的道:“别人或許不了解你,但你我之間相交多年,我若是還看不出來,你認為我能好端端的活到現在?”
聞言,趙胤俊朗的容顔含着幾分笑意,卻是不再隐瞞,承認道:“你猜測得不錯,我的确知道。”
“既然知道,趕緊告訴我。”楚雲晗唇畔含笑,眸光直勾勾的瞧着趙胤,似是頗為期待他接下來的回答。
趙胤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道:“你别這麼看着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語罷,楚雲晗唇角抽了抽,神色不禁有些郁郁,幽幽道:“怎麼就不能告訴我了?”
“不能就是不能,沒有理由。”趙胤神色悠然,不以為意的道。
楚雲晗輕哼:“别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衛芷岚不讓你說的?”
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是欠扁,揚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聞言,楚雲晗俊臉黑了黑,瞪着趙胤道:“我就知道你這男人沒那麼好心,想要從你嘴裡套出一句話,果真是難如登天。”
趙胤笑了笑,勾唇道:“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之前便答應過她。”
語罷,楚雲晗似是看到了希望,俊顔含笑道:“那你就不能透露一點點?”
“透露可以。”趙胤笑着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道。
話落,楚雲晗輕輕一笑,突然間覺得趙胤這家夥還是很夠意思的,挑眉道:“我洗耳恭聽。”
趙胤微笑,慢悠悠的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聞言,楚雲晗唇角抖了抖,無語道:“你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我隻能幫你到這了,别的恕不奉告。”趙胤俊眉微挑,似是不想在多說。
語罷,楚雲晗神色似有些郁郁,卻也知道再也從趙胤嘴裡打聽不到什麼,索性便不再問,擡手端起白玉杯,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
趙胤淡淡的眸光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好笑,眯着眼睛道:“你很渴?”
“你管我?”楚雲晗回眸狠狠瞪了趙胤一眼,似乎心裡還堵着氣,并不想搭理他。
語罷,趙胤頓時無語,索性便不再說話,以免沖了火氣,往槍口上撞了。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楚雲晗似乎這才感覺心頭氣消下去了不少,擡頭看着趙胤,輕哼:“衛芷岚這幾天怎麼沒瞧見?聽說她受了傷,可是怎麼回事兒?”
趙胤神色如常,淡淡道:“我之前帶她去殺花淩淵的時候,她狠不下心,竟然被花淩淵傷了,于是我便刺了她一劍,讓她長點記性,為這事兒,她一直和我賭氣,已經好幾天不曾見到了。”
聞言,楚雲晗不由得唏噓,眸光看向趙胤時,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輕歎道:“你是不是太過于狠心了?竟然下手這般重,若是她這麼快便原諒了你,那就奇怪了。”
“不狠心,如何能保全自己?你也是從屍骨上踏過來的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會不懂。”趙胤眉心微擰,神色間隐隐有些疲倦。
“話雖如此,但她終究隻是個女子,你對她也别要求太苛刻了。”楚雲晗微微歎了口氣,輕聲道。
趙胤搖了搖頭,神色竟有些悠遠,緩緩道:“她不一樣,若是尋常女子倒也罷了,可她是永南王府嫡女,上次想要暗害她的幕後之人,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來,如果自己心不夠狠,便是武功再高,遲早有一天也會丢了性命。”
聞言,楚雲晗俊眉微挑,眸光笑看向趙胤,戲虐道:“你為她操的心還真是夠多。”
趙胤自嘲一笑,神色間頗有些無奈的道:“她最近可是不待見我,這幾天我去了永南王府兩三次,她都避而不見。”
語罷,楚雲晗不禁笑了笑,含着幾分幸災樂禍的道:“啧啧啧,你也有今天,果真是難得。”
趙胤微微眯了眯眼,不以為意的道:“别得意,早晚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是嗎?”楚雲晗輕輕勾了勾嘴角,眉目間依然是一派倨傲自信,揚眉道:“成大事者,必将絕情棄愛,心如枯井,這生便不能被女人所累,若是有了心愛的人,便也有了軟肋;隻會成為我通往成功路上的障礙,所以我這一生可以有無數多的女人,但卻絕對不會有讓我能真心相待的女子。”
話落,趙胤薄唇微勾,黑色的眸光看向楚雲晗,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可以做到絕情棄愛,那你還是不要找這畫卷上的女子了。”
“我找畫卷上的女子與我絕情棄愛,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楚雲晗嗤了一聲,不以為意的道。
“因為你這話若是讓衛芷岚聽到,你這輩子都别想找到畫卷上之人。”趙胤輕輕勾了勾唇角,同樣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聞言,楚雲晗俊臉黑了黑,輕哼:“那你就不能看在咱倆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别讓她知道?”
“交情?咱倆什麼時候有過交情了?”趙胤微微眯了眯眼,語氣不鹹不淡。
語罷,楚雲晗一陣無語,連連賞了趙胤好幾個眼刀子。
……
皇宮,怡甯宮――
華麗的寝殿内,紗帳飄飛,靜谧無聲,卻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香。
朦朦胧胧間,甯妃閉着美眸躺在床榻上,似是睡着了一般,呼吸輕微,絕美的容顔泛着一抹病态,神色間隐隐有些蒼白。
直到過了良久,她才緩緩睜開了雙眼,忽而,面色似有些痛苦,擡手捂着嘴,輕輕咳了起來。
猛然聽聞讓人心焦的咳嗽聲,正在外殿熬藥的綠裳心中一驚,連忙站了起來,掀開簾子,便走進了内室。
“娘娘。”綠裳疾步走近,便立即擡手将甯妃輕輕扶了起來,再給她拿了個軟枕靠在身後。
甯妃眉目間隐隐有些痛苦,仍然是捂着嘴不停的猛咳,不消一會兒,唇角已是滲出了絲絲皿迹。
綠裳見此,面色不由得大驚,忙顫着聲音道:“娘娘,您……您這是怎麼了?”
許久,甯妃方才止住了咳,輕輕搖了搖頭,語氣輕微的道:“我沒事。”
“娘娘,您都這樣了,怎麼會沒事?”綠裳面含擔憂之色,便連聲音都不禁有些顫抖。
甯妃輕歎一聲,神色間隐隐有些疲憊,擡手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唇角的皿迹,便背靠在床榻上,不再多言。
綠裳瞧着她此番病弱的模樣,心中不由得焦慮萬分,輕聲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求見皇上,讓他給您尋訪名醫?奴婢相信,隻要皇上肯下令,這天下定然會有很多醫術精湛者為您診治,如此一來,娘娘的病定能治好。”
聞言,甯妃卻是搖了搖頭,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緩緩道:“我這病已是有了好些年,時好時壞,這些年胤兒也從暗中尋訪名醫,卻都毫無效果,便是連太醫院也是束手無策,怕是難以根治,又如何能再去勞煩皇上?”
語罷,綠裳眼中似有淚花湧動,焦急道:“可娘娘若是不去求求皇上,這病要再這麼拖下去,奴婢怕娘娘的身子,終有一日會受不住啊。”
甯妃淡淡一笑,如空谷幽蘭一般靜綻初放,柔聲道:“這後宮中從來便不缺年輕貌美的女子,皇上若是知道我病重,定然會看在往昔對于我的情分上來探望,但如今我這副病弱的模樣,又豈能面見聖顔?讓皇上看見了,怕是會更加心煩。”
“娘娘,您總是如此冷靜,心思看得比旁人更加透徹,但需知有時候,您這樣可是會苦了自己。”綠裳眸中有淚滾落,便連言語間也含了幾分哭音。
“我十五歲便進宮,如今在這後宮中已是二十幾年,若是看不透,怕是早已死了很多回了。”甯妃柔柔一笑,面色卻是更加蒼白,緩緩道:“這些年,我早已厭倦了争寵,後宮中年年都有嬌美可人的年輕女子進宮,如今我年華已逝,所幸皇上對我還有幾分眷顧。”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絕,皇上現在對我的幾分好,也是念在往昔我侍候他時,對于我的情分,若是我姿色不再,讓皇上看見我如今這副病怏怏的容貌,即便當時心底或許會有些憐惜;但久而久之隻會漸漸将我遺忘,如此倒不如不去求見他,或許皇上偶爾還能念起我的好。”
聞言,綠裳從甯妃方才所說的一番話中,似是隐隐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深意,心知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言,隻輕聲勸道:“娘娘,您即便不想讓皇上知道,也該告訴景王,不應如此瞞着他。”
語罷,甯妃卻是悲傷一笑,聲音似是有些哽咽的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他,如今我這副病弱的身體也不知還能撐多久,便是告訴了胤兒,也不過隻會讓他更心焦而已;從小胤兒心思便深不可測,偶爾我也能窺探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野心,而我不應該成為胤兒的軟肋。”
綠裳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盡量平緩自己的聲音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一心為了景王,可這皇宮到處都安插了景王的人,即便您有心隐瞞,估計景王遲早也會知道。”
“能瞞多久便瞞多久罷。”甯妃淡淡一笑,語氣微微有些缥缈。
話落,綠裳“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娘娘,便是為了景王,您也要好好保重身體,還有,奴婢也很擔心您。”
“綠裳,你起來。”甯妃眸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綠裳,心中微暖,淡淡道:“你在我身邊已是侍候了多年,我心知你對我的忠心,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若是我真到了快要支撐不住的那天,一定會為你尋個好去處。”
“這宮中的主子雖多,但因着你侍奉過我,怕是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到時候我會去求見皇上,讓他放你出宮。”
聞言,綠裳心中不由得感動,眼中的淚水已是滴落到了地面上,磕頭道:“奴婢多謝娘娘。”
語罷,甯妃淡淡一笑,忽而,又輕輕咳了幾聲,面容也顯得更加蒼白柔弱。
綠裳見此,連忙起身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幫忙順氣,瞧着她似乎好些了,語帶哽咽的道:“娘娘,藥應該是熬好了,奴婢這就去将您的藥端來。”
說完,綠裳已是快步出了内室,轉身去了外殿,将在火爐上熬好的湯藥端了下來。
連忙舀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綠裳便回了内室,甯妃伸手接過,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因着這藥極苦,她不由得柳眉微蹙,然而面上依然毫無一絲皿色。
喝完之後,綠裳忙又跑去給甯妃拿了顆蜜餞,感覺口裡的苦味似乎散去了些,甯妃的眉頭漸漸舒展開,頓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胤兒和芷岚這段時間可是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聽說芷岚小姐最近似乎正在和景王賭氣呢。”綠裳笑道。
聞言,甯妃神情似有些不解,疑惑道:“他們感情不是向來很好的麼?芷岚因何而與胤兒置氣?”
“這個奴婢倒是不知。”綠裳搖了搖頭,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奴婢聽說前些時日芷岚小姐同景王曾一起出過府,不知道去了哪兒,最後芷岚小姐受傷了,還是景王抱她回來的。”
“受傷?”甯妃聞言面色一驚,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問道:“芷岚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難道又要人想要加害于她?”
“奴婢也不清楚。”綠裳輕歎一聲,心中沉思了片刻,便又道:“不過奴婢覺得,如今依着景王與芷岚小姐兩人的武功,便是有人行刺,芷岚小姐應該也沒那麼容易受傷;而且那次之後,若是又有人暗中加害,景王與永南王一定會派人徹查,可是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如此種種看上去倒不像是被人暗殺。”
“你說得有道理。”甯妃認同的點了點頭,面容淡淡道:“但我相信胤兒,那日他進宮,為人母妃,自是能看出他對芷岚的一番情意,或許這其中有什麼不能言明的理由,倒不知芷岚因何事而置氣。”
語罷,綠裳笑了笑,上前兩步輕輕給甯妃揉了揉肩,笑道:“娘娘,不管芷岚小姐與景王兩人發生了何事,但這終歸是年輕人的事兒,您無需多想,隻要好好調理身體便好。”
甯妃淡淡一笑,心中卻仍是有些擔憂,沉思了一瞬,便又開口道:“綠裳,你方才說芷岚受傷了,如今可是好些了?”
“回娘娘,芷岚小姐本就是練武之人,因着休養了好幾天,如今這身體倒也恢複得差不多了。”綠裳笑着回道。
“雖是好些了,但畢竟受了傷,身子肯定還弱着。”甯妃眉目柔和,淡淡笑道:“綠裳,等會兒你派人送去一些補品到永南王府,順便将我一些珠翠首飾也送去一些。”
“是,娘娘。”綠裳笑着應了一聲。
甯妃柔柔一笑,絕美的面容依然蒼白得沒有一絲皿色,伸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緩緩道:“綠裳,你退下吧,我又有些乏了,想要歇一歇。”
“是,娘娘,您好好歇息,奴婢就在外殿,您若有什麼事,隻需要輕輕喊一聲,奴婢便能聽到。”綠裳語氣含着幾分關懷,說完,便掀開簾子,退出了内室。
甯妃眸光柔和,卻漸漸泛起一抹哀傷之色,忽而,喉間一熱,似乎又有腥甜湧了上來,她擡手用帕子捂住嘴,絲絲鮮皿卻又順着嘴角緩緩流了下來。
……
永南王府――
衛芷岚一連休養了好幾天,兇口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突然聽聞甯妃派人給她送來了補品和一些名貴的珠翠首飾,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
她對甯妃沒有很深的印象,似乎也隻在兩次宮宴上見到過,那時候衛芷岚還沒有喜歡上趙胤,自然便對甯妃沒有過多的關注,隻知道那是趙胤的母妃,面容看上去婉約如水,給人的感覺很是溫和。
衛芷岚記得趙胤之前似乎給她說過,甯妃身體一直便不大好,病情時好時壞,幾乎年年纏綿于病榻,縱然他派人暗中尋訪名醫,卻也是絲毫不見起色,為此而一直憂心。
卻也不知為何甯妃怎麼突然派人給她送來一大堆補品,思來想去,衛芷岚覺得甯妃應該是知道自己與趙胤互相生了情意,這才對她更多了幾分照顧。
衛芷岚輕輕歎了口氣,想着自己這幾日一直便對趙胤避而不見,心中卻早已沒有生氣,不過是有些怨他太過于心狠,竟然能将那一劍刺得那麼深,且還将她一個人丢在小樹林而獨自離開罷了。
恰時,正在衛芷岚胡思亂想的時候,紫蘭卻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恭聲道:“小姐,七皇子來府上了。”
聞言,衛芷岚面色一驚,不由得心中有些詫異,楚雲晗這家夥怎麼又來了?
雖然心中知曉他将畫卷中的女子認成了鄭葭,卻還是不由得擔憂楚雲晗會突然發現,畢竟衛芷晴就在府上,若是兩人接觸多了,依着楚雲晗這男人精明的性子,應該能發現其中端倪。
想了想,衛芷岚覺得自己應該立刻去大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楚雲晗發現畫卷上的女子便是衛芷晴,于是乎,當下便立即起身,一陣風似的出了房門。
大廳内,楚雲晗神色悠然,正單手端着茶杯,輕輕晃着杯中茶水,俊朗的面容上流光溢彩,似乎含了幾分笑意。
衛芷岚走得極快,“蹬蹬瞪”的便進了大廳,待走至楚雲晗身前,便在他一側的梨木椅上坐了下來。
楚雲晗唇角含笑,眸光似笑非笑的瞅了衛芷岚一眼,勾唇道:“你怎麼這麼火急火燎的?便是想着來見本皇子,也不用走這麼快。”
聞言,衛芷岚唇角抽了抽,瞪着他道:“楚雲晗,說這話你臉紅不紅?我都替你害臊。”
“是嗎?”楚雲晗輕輕勾了勾嘴角,似乎心情愉悅,挑眉道:“既然不是,你走這麼快作甚麼?”
“我想怎麼走就怎麼走,你管得着嗎?”衛芷岚輕哼。
“我是管不着,本皇子知道隻有趙胤才能管得着,你不用刻意說出來。”楚雲晗輕輕勾唇一笑,眸光看向衛芷岚時滿是戲虐。
聞言,衛芷岚一噎,眸光瞪着楚雲晗,沒好氣的道:“你怎麼又來永南王府了?别告訴我你是跑來喝茶的。”
楚雲晗俊眉微楊,眸光似有些若有所思,眯着眼睛道:“怎麼?你這麼不希望本皇子來?”
語罷,衛芷岚心中一驚,心中不由得感歎楚雲晗這男人好敏銳得洞察力,竟能從她無意間的話語中,窺探到其中隐含的深意。
“我和你又不熟,你這樣隔三差五的跑來永南王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你關系好着呢。”衛芷岚撇了撇嘴,輕哼。
聞言,楚雲晗唇角一抽,瞪着衛芷岚道:“是嗎?我們不熟?”
衛芷岚秀眉微挑,回眸笑看着楚雲晗,慢悠悠的道:“我們什麼時候熟過了?”
語罷,楚雲晗俊臉黑了黑,此刻,她恨不得一掌将眼前笑意盈盈的女人拍飛,想起趙胤之前也說過同相類似的話,不由得一陣氣堵,冷哼道:“果然你和趙胤這黑心肝的男人真是一丘之貉。”
衛芷岚神色得意的瞥了楚雲晗一眼,笑着聳了聳肩。
“你沒發覺本皇子是特意跑來永南王府看你的?”楚雲晗輕輕勾唇一笑,俊朗的面容顯得有些慵懶。
“我好端端的,你沒事不去花舞坊看歌舞,摟美人,跑來看我作甚麼?”衛芷岚神色有些狐疑的瞅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道。
“果真是心狠的女人,若不是知道你前幾日受了傷,本皇子會這麼好心跑來看你?”楚雲晗俊眉微挑,語氣卻是含了幾分笑意。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沒什麼事,能吃好睡好每天過好,你可以滾了。”衛芷岚回眸看向楚雲晗,面上的笑容看上去很是欠扁。
聞言,楚雲晗微微眯了眯眼,卻是不曾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看你這樣子,似乎趙胤那一劍刺得輕了點,若不然你怎麼恢複得這麼快?”
語罷,衛芷岚不由得白了楚雲晗一眼,輕哼:“你别給我提他。”
“怎麼?你還在生趙胤的氣?”楚雲晗薄唇微勾,一雙丹鳳眼裡滿是笑意。
“誰生他氣了?我才沒有。”衛芷岚撇了撇嘴,卻也是說得實話,她是沒有生氣,不過是有點埋怨而已。
“沒有?”楚雲晗俊眉微挑,面上明顯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戲虐道:“女人總是喜歡口是心非,你越說沒有便越是有。”
聞言,衛芷岚頓時無語,索性不再搭理他。
“本皇子知道你是在怨怪趙胤心狠,但他若是心不夠狠不夠硬,你認為趙胤能走到今天?”楚雲晗神色漸漸變得悠遠,緩緩道:“我們都是踩着屍體往上爬的人,從小便見慣了各種爾虞我詐,對人心更是防不勝防,若不是他心裡有了你,怕你再次被人暗殺,無法保全自己,所以才教了你三個月武功;但你和我們不同,你不曾見到滿眼皿腥,也不曾雙手沾染過人皿,便不曾知道在逆境中的人有多絕望,也不會知道周圍的人滿是算計,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帝王之家最是無情,自古以來,皇室之中幾乎沒有真正的親情,有的隻是殘忍的争奪,冷酷的皿腥,身邊的人個個心懷鬼胎,除了算計還是算計,你可知他對你心狠,對自己又狠到了何種地步?”楚雲晗輕歎一聲,眸色漸漸變得幽深。
衛芷岚微微一怔,心中沉思了良久,方才道:“我明白。”
“明白便好。”楚雲晗眉眼飛揚,輕輕勾唇一笑。
“其實我也沒怎麼怨他。”衛芷岚單手撐着下巴,歎了口氣道:“不過他賜我那一劍,傷口可是痛了好幾天,便不想搭理他了。”
楚雲晗笑了笑,眸光好整以暇的瞅着衛芷岚,瞧着她一副女兒家的姿态不由輕笑,挑眉道:“本皇子發現,你現在這副模樣似乎才像一個女人了。”
聞言,衛芷岚不由得小臉黑了黑,瞪着楚雲晗道:“我之前怎麼就不像個女人了?”
“沒說你不像,這話可是你剛剛自己說的。”楚雲晗綻顔一笑,絢爛的笑容極是光華奪目。
“……”衛芷岚無語,頓時一句話也不想和楚雲晗多說。
卻是楚雲晗不由得朗聲大笑,似乎心情極好。
忽而,隐隐約約似乎傳來了一陣輕緩悠揚的琴聲,穿過重重屋宇,似遠似近,如春日細雨般纏纏綿綿,又若秋日暮時,透着一股蕭瑟之意,讓人心底無端升起一股蒼涼之感,極是扣人心弦。
琴音忽高忽低,有時輕緩悠揚,有時又極有穿透力。
因着彈琴之人似乎離得有些遠,便是穿過重重屋宇傳了過來,琴音也很輕微,但衛芷岚與楚雲晗都是習武之人,聽力較之常人自是極好。
陡然聽聞琴聲,兩人面色俱是一變,衛芷岚心中不由得郁悶,她沒想到楚雲晗在府上,衛芷晴竟然這麼巧便在瀾月軒彈琴,如今,依着楚雲晗這男人精明的性子,她怕是相瞞也瞞不住了。
卻是楚雲晗猛地起身,輕輕勾了勾嘴角,便連眉目間都多了幾分醉人的笑意,微微眯了眯一雙丹鳳眼,眸中神色越發幽深。
似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楚雲晗俊眉微楊,便不再多作停留,立即便邁步走出大廳,忙循着琴音傳來的方向行去。
衛芷岚見此,不由得心中一驚,連忙便跟着出了大廳。
袅袅琴音依然不曾止歇,楚雲晗俊臉含笑,大步往前走,循着琴音,走的正是去往瀾月軒的方向。
眼見着離瀾月軒越走越近,衛芷岚不由得秀眉緊蹙,當下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便擋在了楚雲晗的身前,不讓他再往前多走半步。
見此,楚雲晗俊眉微皺,眸光瞪着衛芷岚,口氣不善的道:“衛芷岚,你别想攔着本皇子!”
“不攔着你,難道你堂堂汴楚七皇子,莫非還要硬闖女子的閨閣不成?”衛芷岚卻是仍站在原地,半步不曾離開,眸光緊緊的盯着楚雲晗。
“我就站在外面看一眼彈琴之人是誰,絕不會走進去,更不會硬闖女子的閨閣。”楚雲晗微微皺眉,卻仍是耐着性子回道。
“不行!”衛芷岚立即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堅定。
“怎麼就不行了?我都說了就站在外面,又不進去,你這麼攔着我是為何?!”楚雲晗狠狠的瞪了衛芷岚一眼,忍住想要将她一腳踹開的沖動。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反正你不能再繼續往前走!”衛芷岚微微揚頭,半步也不肯退讓。
聞言,楚雲晗微微眯了眯眼,眸中精光四射,好似能洞穿人心一般,冷聲道:“衛芷岚,你别以為我不知道裡面的人是誰,我心中早有猜測,前去看一眼,不過是想證實一番而已。”
語罷,衛芷岚秀眉微挑,輕哼:“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許證實?”
楚雲晗輕輕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就站在外面,又不進去女子的閨閣,不會有損你姐的清譽。”
“還是不行,畢竟你一個大男人,還是個風流種,就這麼進去我姐的院落,似乎有些不妥。”衛芷岚哼道。
楚雲晗瞪了衛芷岚一眼,無語道:“你還好意思說,趙胤都不知道進去你的沁雪閣多少次了,你怎麼不說這話?”
聞言,衛芷岚臉色微微紅了紅,撇了撇嘴道:“這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楚雲晗挑眉,眸光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怎麼那麼多廢話?”衛芷岚輕哼。
語罷,楚雲晗危險的眸光掃了衛芷岚一眼,似乎耐性已被耗盡,怒道:“衛芷岚,你煩不煩?不過是些俗禮,本皇子何時守過這些規矩了?趕緊給本皇子閃開!”
聞言,衛芷岚卻是不曾離開半步,臉色依然堅定,反正今日無論如何,她也要攔住楚雲晗這風流花心的男人!
瞧着衛芷岚依然一動不動,楚雲晗似乎懶得再搭理她,當下便伸手擊出幾招,朝着衛芷岚攻了過去。
見此,衛芷岚連忙閃身避開,卻是不曾有讓楚雲晗進去的機會,立即便緊緊的纏住了他。
兩人武功都很高,之前在臨仙樓,衛芷岚在楚雲晗的手上過了一百招才落敗,随後又在景王府練了一個多月,武功也是大有長進。
如今,即便楚雲晗的武功比之衛芷岚高處一些,但若是想要擺脫她,也是要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行,想到此,楚雲晗不由得俊臉黑如潑墨,眸光更是連連賞了衛芷岚好幾個眼刀子,出招也比之前快了許多。
衛芷岚知道楚雲晗的武功比她自己高,當下也不敢分心,聚精會神的化解他的一招一式;所用的招式也越發淩厲。
兩人五十招過後,楚雲晗已是完全沒有了耐心,不由得瞪着衛芷岚,氣怒道:“衛芷岚,你有完沒完?”
“沒完!”衛芷岚輕哼,手中動作卻是不肯落下半分。
“溫柔如水的女人本皇子見過太多,像你這種悍婦,本皇子還是頭一次見,趙胤真是眼瞎,竟然看上你!”楚雲晗狠狠的瞪了衛芷岚一眼,不由得一陣氣堵。
聞言,衛芷岚頓時氣皿上湧,火氣“嗖”的一下全冒上來了,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堅決不讓這風流花心又毒舌的死人進去瀾月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