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突起，攤販抽出短劍，直接刺向近在眼前的孟琦，劍勢如風，肉眼隻能看到一道光影在移動，下一刻，劍刃就出現在了孟琦的眼前。
孟琦一窒，剛反應過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有些滑稽狼狽，但為旁邊的地支士兵出手營救赢得了短暫的空隙，地支中的老兵當即半跪下來，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手順勢抓過去，生生地握住了劍刃。
劍刃随之停滞半空，再難前進分毫。
一滴滴鮮皿從握緊的手掌下墜落在青石闆上，皿液順着石闆上老兵膝蓋撞出的裂痕延伸成幾條皿紋。
攤主見這老兵悍不畏死地護主，神情凜然，他擡頭看向這位出手的老兵，此時老兵也冷眼看向這位攤主，兩人的視線撞擊在一起。
片刻的對峙後，攤主猙獰一笑，握緊劍柄的手蓦地旋轉，鋒利的劍刃割扯老兵握住劍刃的手掌，頓時鮮皿如湧，但老兵仍然不松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攤主這會再看老兵那古井般的冷漠眼神，不由得背後發涼，沒等他作出反應，地支老兵旁邊的士兵亥終于出手。
亥越過了瞄準的步驟，直接提槍扣動扳機，絲毫不拖泥帶水，一聲槍響，子彈命中攤販的眉心，攤販當場被擊斃，臉上還凝固着看向老兵時候的驚駭神情。
“啊。”周圍的群衆看到有人死了，驚叫着，倏忽逃離開來。
攤主的身體倒在地攤上，手中也松了劍柄，老兵将手中的短劍丢向一邊，從衣擺上扯下一塊布，随意地纏繞手掌包紮了一下。
孟琦從地上站起來，道：“待會到醫館包紮一下。”
老兵笑道：“這點皮肉傷哪需要去醫館，過些時日，自己就好了。”
孟琦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把目光移向地上的攤主，問道：“這個家夥是個好手吧，剛才我已經做好了防備，也差點被他捅到。”
“嗯，身手不錯。”老兵點點頭。
剛才攤主的拔劍和出劍的動作快若閃電，行雲流水，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份功力不俗，如果在軍隊，至少是個副将級别。
“去看看。”孟琦努嘴，示意老兵上去。
“是。”老兵走上前去，擡起攤販的手臂，發現他的手掌虎口都被磨出了老繭，看得出來，此人用劍已久，老兵又撥開攤販的衣領，發現他的脖頸兩邊有兩道白痕，這痕迹老兵再熟悉不過，正是常年穿戴厚重盔甲行軍留下的痕迹，很顯然，這個攤販是個士兵。
老兵站起身，向孟琦彙報道：“此人是行伍出身，看他剛才的身手，至少是個小将。”
孟琦點點頭，思考了一陣，忽然走向旁邊的一個賣簸箕掃帚的攤子。
看管這個攤子的攤販是個微胖大娘，周圍的群衆都遠遠地跑開了，唯獨她還留在旁邊，倒不是因為這大娘膽子大，而是因為放心不下這個攤位上的東西。
此時大娘正躲在一個豎起的簸箕後面瑟瑟發抖，手臂長寬的簸箕自然遮掩不了大娘的身體，從一邊都能看到大娘顫抖的後半個身子。
孟琦走過去，笑道：“大娘，别緊張，我們是好人。”
大娘一直用簸箕擋着腦袋，期間甚至都不敢伸頭張望，這會聽到近在耳邊的聲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顫抖地指着攤位上的東西，道：“這些東西不要錢，你拿走吧。”
孟琦撲哧一笑，道：“大娘，我們不是搶東西的，你誤會我們了，我來是跟你打聽個事兒。”
“什…什麼事？”大娘還是很緊張，一臉戒備地看着孟琦。
孟琦伸手指着旁邊死掉的蓑衣攤販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大娘轉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攤販，又是渾身一顫，趕忙扭過頭，不敢再看，嘴中嗫嚅道：“他…他他，俺不認識。”
孟琦又道：“那他最近一直在這出攤嗎？大概出攤幾天了？”
大娘偏着頭，回答道：“大概…大概兩三天吧，這是第三天。”
孟琦繼續問道：“在此之前你沒見過這個人對吧？”
大娘點頭道：“嗯。”
“嗯，我知道了。”孟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伸進口袋，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大娘的攤位上，道：“謝謝了。”說罷，便帶着地支一行人離開了這裡。
好大一陣，大娘才從簸箕後面伸出腦袋，她看街角沒了那群兇神惡煞的人，長舒一口氣，放下簸箕後，忽然看到攤上的一錠銀子，眼中一亮。
“哎呀這…”大娘伸手想要去拿，但到一半，又縮回手，她再度看了一眼街角方向，想起來，這錠銀子應該是剛才那個問話的人給的。
猶豫半響，大娘終于拿起這錠銀子，但她沒有放進自己的口袋，而是走向蓑衣攤主的旁邊，将銀子放在死掉的攤主身前，輕歎道：“看你這年紀，應該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竟然就遭此橫禍，哎。”說話間，大娘仍然不敢看攤主的屍體，隻是一直盯着攤位上的那個做工精細的草帽。
不一會，周圍的群衆又圍過來，對場中指指點點。
大娘見人群中有人不懷好意地看向她放下來的銀子，這便大聲道：“這銀子你們動不得，待會這老哥的家人尋過來的時候，留給他們處理後事的，還能再買點糧。”大娘說罷，回到自己的攤位，慌忙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急匆匆地離開了，沒有繼續擺攤的打算。
另外一條街，孟琦一行人路過一個醫館，便帶着衆人徑直走了進去，他看向店中坐台的郎中道：“老先生，麻煩您給我兄弟包紮一下傷口，他的手劃傷了。”說着，示意地支老兵上前給老郎中看一下傷口。
老兵臉皮抽動，忍不住道：“多謝陛下。”
孟琦笑道：“我們之間用不着這些，剛才你救了我，我也沒說謝啊。”
周圍地支士兵都會心一笑，卯催促着老兵，道：“快去處理傷口。”
“嗯。”老兵感激地看了孟琦一眼，走到郎中前面。
郎中慢條斯理地理開老兵纏着手掌的布條，待見到下面的傷口，驚得胡子一抖，兩目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