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徐來,白雪飛舞,落在淡紫色樹海之間,盡數被洇染成了一隻隻紫光蝴蝶,在婆娑作響的霞光中,翩翩起舞。
恰在此時,一股股似是牡丹花香,又如翠竹清香的味道,袅袅不絕的傳到衆人鼻翼,高貴中不失淡雅,芳香中又帶着一絲清爽,令人為之迷醉。
不過,最令人驚奇的是,這片宛若淡紫色霞光長成的樹海,赫然紮根在一條拱橋形的空中長河中,好像一條從雲霄之間,流淌下來的一條紫樹瀑布,壯麗難言,震懾人心。
“嘤――”
忽地,兩隻分别長着一隻翅膀,纏綿在一起的神鳥,嘤啼幾聲,從蒼穹之上的紫色樹海,快速的飛了過來。
“比翼鳥。”林沖落寞的臉容,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些激動,有些惋惜,又有些羨慕。
他瞧着越來越近的比翼鳥,呼吸為之一窒,不禁想了那年元宵燈會,一個小小少年,在一顆挂滿花燈的槐樹下,豪情萬狀的對一名妙齡少女許下的一個諾言。
帶着她走遍九州八荒,看盡人間風景,嘗遍世間珍馐,捉盡紅塵比翼鳥。
但可惜的是,風景依舊在,珍馐未嘗完,而人已經不在了。
林沖怔怔的看着纏綿翩飛的比翼鳥,幾次握緊紅纓槍,幾次又松開了略顯白皙的手指。
數息之後,林沖長長的歎息一聲,神情更加落寞的拿起酒葫蘆,灌下了一口不知是何種滋味的陳年老酒。
林沖放了它們一條生路,比翼鳥反而緩緩落在了他的盡頭,‘叽叽喳喳’的相依偎在一起,一會兒我為你梳理一下羽毛,一會兒你為我啄一下鳥冠,就如同兩個步入熱戀的情人,如膠似漆,水乳交融。
林沖無奈的搖了搖頭,落寞的一笑,正要趕走這兩隻比翼鳥,忽地看到比翼鳥的雙眼射放出一道亮光,投放出一道人影紛閃的光影。
“咯咯――”一名正值豆蔻年華的絕色少女,散發着銀鈴般的笑聲,歡快的跑向一名正在練習槍法的瘦弱少年,脆聲道:“沖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瘦弱少年的神情,極其認真嚴肅,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刺槍,收槍,就好像一個墨家機關人,機械的重複着一個動作。
他聽到絕色少女歡快的呼喊,嚴肅的臉容泛起了一絲腼腆,收回掌中長槍,撓了撓頭道:“什麼東西?”
“啪――”絕色少女突然彈了一下瘦弱少年的腦門,撅着櫻桃小嘴,氣呼呼道:“敲死你個榆木疙瘩,整天就知道練功,也不知道陪陪奴家。”
瘦弱少年瞧着她氣呼呼的樣子,大覺分外的可愛,也不說話,站在原地撓了撓頭,傻呵呵的笑了起來,眸子裡盡是無邊的柔情。
絕色少女本來還想捉弄一番瘦弱少年,瞧見那道足以融化一切柔光,竟不由的癡了,俏臉揚起一片片暈紅,耳根燒燙,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很是微妙的感覺。
有些甜蜜,有些興奮,又有些酸楚。
絕色少女抵着頭,咬着朱唇,輕輕走到傻笑少年的身邊,柔情似水的說道:“沖哥哥總想着能夠拜在蓬萊城主周侗的門下,修煉傳說中的太陰玉皇經。”
“因為沒有一份好的拜師禮,所以一直不敢前去拜師。”
“喏,給你。”
絕色少女還沒說完,強行把手中的物品,塞到了傻笑少年的手中,由于動作太過匆忙,一不留神,觸碰到了那隻瘦弱卻很有力的手掌。
絕色少女猶如被電流集中,指尖酥酥麻麻的,本就紅彤彤的耳根,燒的火辣辣滾燙,‘呀’的一聲,捂着俏臉退出了三步遠。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絕色少女雖說捂住了俏臉,手指卻分開了岔,露出了兩條縫隙,也露出了兩個滴溜溜的美麗眼睛,狡黔的注視着瘦弱少年。
瘦弱少年觸碰到宛若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纖纖手指,登時僵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絕色少女,渾身酥酥麻麻的,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瘦弱少年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掌心的物品,發現竟是一種極其難得的九州奇金。
但他的注意力,并沒有落在夢寐以求的九州奇金,而是被手掌上美妙的處子幽香,深深的吸引。
此時此刻的他,把一切都忘記了,什麼蓬萊城主,什麼太陰玉皇經,心中唯有那抹令人癡狂的幽香,那道脆靈靈的笑聲,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
瘦弱少年猛地握緊了掌中的九州奇金,面對絕色少女向來木讷的他,突然霸道了一次,語調铿锵有力的說道:“隻要能夠學成一身武藝,必然回來迎娶你過門。”
“好呀。”絕色少女似是等這句話,等的太久了,少年的話剛剛說出口,生怕他後悔似的,立即回答道:“一定要信守諾言,不然,戰死....呸呸...一輩子給我當跟屁蟲。”
絕色少女話語落下的一瞬間,瘦弱少年如遭焦雷劈中,麻痹在了原地,臉色說不出的震驚、遲疑、狂喜.......最終化成了無盡的後悔,後悔自己怎麼不早說出這句話。
一盞茶之後,瘦弱少年終于緩過了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掙紮了半晌,咬了咬牙道:“我可...可以...親你嗎?”
絕色少女聞言,臉容說不出的嬌羞,冷哼一聲道:“哼,沖哥哥學會得寸進尺了。”
瘦弱少年聽到這話,暗罵自己一句又要把事情搞砸了,生怕對方認為自己是好色之徒,手足無措的解釋道:“我不是...嗯!”
話說一半,瘦弱少年突然瞪大眼,愣在了原地,隻因一個嬌嫩如鮮花的朱唇,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就在一息前,絕色少女先是言不由心的拒絕了瘦弱少年,随後撚起裙子,飛快的跑到瘦弱少年的身邊,撲進了他的兇膛,吻上了多少個日夜都會笑醒的嘴唇。
“嗒――”不知不覺間,林沖落寞的臉頰,劃過了一滴眼淚,飄落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娘子.......”
“娘子........”
“娘子!”
林沖猛地扔下長槍和老酒,悲怆凄慘的呼喚着林娘子,聲音之凄慘,神情之悲痛,令在場的衆人,無不眼眶泛起了紅光,隐隐有淚光閃過,一股極大的悲涼之意,充滿了衆人的心間。
但一切不過是比翼鳥遺留的幻影,一切都是虛幻,早已香消玉殒的林娘子,永遠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