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不卑不亢的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心中卻對态度發生很大變化的他,産生了一些困惑,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楚江王,詢問他是否透露了酆都大帝的身份。
楚江王在青衫客出現的一瞬間,一邊悄悄釋放出暗号,調集了黑冰台僅有的十名鐵鷹銳士,一邊手掌形成了劍指狀,準備進攻抄着衣袖,低頭不語的青衫客。
此時,看到王倫的詢問,慘白的面皮輕輕一搖,示意自己并沒有透露酆都大帝的身份。
王倫得到回應,心中的奇怪越發濃郁,定了定心神,暗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便不在關心這件事,拿起湘妃竹制作而成的筷子,輕輕夾了一根玉女蘿。
“嘎嘣――”王倫輕輕一咬,頓時發出一道如佩玉相擊的聲音,清脆悅耳,極為動聽。
與此同時,一股微酸夾雜着清甜的美妙味道,頃刻間充斥在唇齒之間,滿口留香,汁液四溢,令人恨不得一口吞下這根薄厚剛好的玉女蘿,貪婪吮吸其中蘊含的奇妙味道。
王倫上一世的時候,也是一名好吃之人,品嘗過佛跳牆、白扒通天翅、鼎湖上素......等等各家名菜,一張嘴對于美食可謂是相當的挑剔。
但在吃下玉女蘿的第一瞬間,依舊是忍不住盡快吃掉它,并且是越快越好,貪婪嘗盡其中的味道。
不過,他還是本能的壓下這種欲望,一口一口的咀嚼玉女蘿,細細品茗其中的滋味,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嘗出最真切的味道。
一旁的王經世,一直在悄悄的觀察王倫的表現,見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吃西湖萬黃魚,而是先用小菜去清口,不禁暗暗點頭。
再看到他,品嘗玉女蘿的動作,如此的平常,就像是經常能夠吃到似的,對于他來自神秘宗族的身份,更加的确定了。
王經世暗自歎息一聲,付道招攬他是不可能了,但一想到七十二天龍經,這種猶如魔障的念頭,怎麼也揮散不去,并且如銅爐中獵獵翻卷的火光,越來越高漲。
“隻能加重籌碼了。”王經世本來準備許諾一個經略使,如今看到王倫的氣度,深知一個經略使必然滿足不了他,心中一發狠,準備許諾一個控制大宋馬軍的馬帥,或者一個控制天下步軍的步帥。
王經世夾起一片藕荷,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心中也在慢慢咀嚼付出的籌碼,沉吟了一刻鐘之後,突然問道:“王賢弟可願意進入琅琊王氏?”
“終于來了。”王倫聽聞送出鲸龍麝香的那一刻,便知道對方起了什麼心思。
他心中也巴不得靠上這一座大山,從而依靠琅琊王氏的資源,快速發展勢力。
但他想看看王經世,到底能夠給出什麼條件,故作為難的說道:“我感覺現在這樣挺好。”
王經世心底明白,他身為一個隐秘宗族的後人,不一定看得上琅琊王氏,既然王倫奉命出世,必然是為了那件大事,漸漸有了定計:“我可以幫助你坐上馬帥或者步帥的位子。”
“侍衛司的都指揮使!”王倫聽到對方給出的籌碼,心尖一陣陣的打顫,怦怦的劇烈跳動,仿佛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他快速喝下一口半紅妝,壓下心底的震驚,正準備答應,卻聽一旁的楚江王,忽然插嘴道:“多謝王相公看中,我家大郎的身份雖然不方便透露,但是并不比琅琊王氏抵上多少。”
“所以,我家大郎不能答應這個要求。”
“嘭――”
楚江王的話這才說完,青衫客渾身溢散出一股股強大無比的氣勢,這股氣勢之強,赫然形成了一陣無形的旋風,以他為中心向外離旋沖卷。
緩緩飄落的鵝毛大雪,瞬間化成了一頃暴風雪,以極快的速度從三層樓船漫延開來,在雲夢澤之上形成了一道近乎千丈的白色龍卷風。
随着這股氣勢的沖擊,就連激湧着無數滄浪的江面,也回歸了平靜,變成了一個不停朝風暴中心激流的漩渦。
更為驚悚的是,這道漩渦并不是像往常那樣,向水底快速陷去。
而是被這股驚人的白雪龍卷風,飛快的吸向天空,形成一種鲸龍吸水的奇異景象。
戰場上,正在皿腥厮殺的衆人,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似碰見了來自地府的勾魂使者,極為驚恐的望了一眼風暴中心,随後,趕忙緊緊的靠在一起,防止被這股強大的龍卷風所吸走。
青衫客插入袖口的手掌,緩緩的伸了出來,蒼老如同一根枯樹的手掌,離旋飛舞着上千道真氣,慢慢的探向了王倫,聲音極為滄桑的說道:“是敵非友,斬草除根。”
還沒靠近,漫天飛舞的千道真氣,吹亂了王倫的鬓發,吹的頭發猶如一團亂舞的蒿草,在殺機縱橫的半空中瘋狂飛舞。
“超越大宗師的天人境高手。”王倫看了一眼自己的數十道真氣,又看了一眼滿天沖卷的上千道真氣,嘴角泛起了極大的苦意,沉聲道:“沒想到你身邊,有一位天下最頂尖的高手。”
前一刻還非常和善的王經世,下一刻沉默不語了,隻是在默不作聲的喝着半紅妝,吃着西湖萬黃魚,沒有去回答王倫,也沒有制止青衫客的行為。
變臉的速度,可謂是相當的快,這正是各大士族子弟的真實面目,看似儒雅仁義,其實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地,可以不擇手段。
青衫客的出手,也正是王經世的手段之一,先禮後兵,既然建木枝沒有用處,那麼隻好露出庚金刀,威脅他加入琅琊王氏。
隻要能夠加入琅琊王氏,王經世自然有無數的辦法,讓他就範,讓他忠心耿耿的為宗族效力,千年宗族可不是說一說那麼簡單的。
“哒哒――”
就在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酒香,逆着狂野的龍卷風,緩緩傳到了衆人的鼻尖。
一個極為消瘦的身影,扛着一杆紅纓槍,挑着一個酒葫蘆,迎着無邊的風雪,一步一步的艱難走來。
走進了三層樓船,走進了甲闆,也走進了衆人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