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元山一跺腳,攔住要說話的甯遠候,趕緊看向周恒說道:
“咱不用鋪墊,直說你說這些人是誰?”
周恒指着北山說道:
“我在北山開設了醫學院,很多附近窮苦人家的年輕人都過來在這裡學習,畢竟是免費的,還能識字學習算學,最早的恐怕都學了半年。
這些人裡面,有一些醫術方面進展不大,不過對算學非常感興趣的,我在研究所原本是要開設一個和飛球相關的項目,現在想想還不如将這些人先拉過來,畢竟他們算學能力強,對方位、高度、速度都有一定的了解,更容易上手。”
甯遠候和蒼元山頓了頓,随即朝着周恒點頭,他們聽了剛才周恒的介紹,現在深知這個操控手的作用,這就是掌控飛球生死的人,确實冷靜和頭腦極為關鍵,即便對軍事有所缺陷都不要緊。
“我覺得行,隻是這些雖然不需要射箭殺敵,也要體力上好一些,這人在筐裡挂着一天可不是什麼輕松的事兒。”
周恒點點頭,這一點他自然早就想到了。
“這是自然,那就煩勞甯遠候和蒼老将軍搜羅射手,最好是臂力驚人的,我們可以選用重箭,這個是多多益善,如若一個飛球上配備三個射手,這殺傷力自然就高了許多。”
甯遠候非常認可周恒的話,再度看了一眼飛球。
“如若這東西能多帶一些人,豈不是天降神兵?”
周恒瞥了一眼甯遠候,這個想法不是不可以,不過現在的技術還不成熟。
“現在的技術還在摸索階段,我們追求的是靈活度和速度,如若人多了,靈活地和速度一定受影響。
再者承載四個人還有一些必需品,這個飛球已經要這麼大,我們現在的燃料,兩罐最多可以堅持一天一夜。
承載更多人,藤筐就要增大,飛球相應的要增大,燃料罐也要增加,如此一來目标大了很容易被發現,所以還是要求精。
至于戰術也要按照這個前提來制定,靈活精巧貴在神速,不過一次可以出動一隊飛球,如此一來進行配合,那效果比一個要好得多。”
甯遠候仿佛被打開新大陸,站在原地不斷閃爍着目光,蒼元山沒有打擾他,不知停頓了多久,甯遠候伸手摸摸藤筐。
“周小子,你真的是個奇材,雖然你不懂領兵打仗,但是玩兒陰的這個是天生的不用學,骨子裡面帶的!”
周恒瞬間黑臉,雙手背後,歎息一聲。
“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也是沒辦法,我們大梁戰馬不及鞑靼,身體的強壯不及瓦剌,水戰不及倭國,土地肥沃氣候溫暖,每每遭人惦記,既然不能硬碰硬,自然要找到合适的方法,既要制敵,又要減少傷亡,這才是最有效的不是?”
甯遠候拍拍周恒的手臂,這些他豈能不知。
不過這些話,也就是跟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如若被那些禦史知曉口舌之争都是輕的,彈劾治罪也不是不可能。
“你說的對,不過這些還是由我們來說更好,行了今日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我看也不用小方送我們,他還是跟你們在這裡更好,至少那是皇帝身邊的人,别人也不能說什麼。”
蒼元山也跟着點頭,“對,我們現在就回京,我去召集人,晚些一起去盧老頭家裡,将這些事兒商議一下。”
......
翌日,禦書房中。
老皇帝揉揉額頭,接過方紀忠手中的茶盞,沒了平時的優雅,咕咚咚連着喝了好幾口,方紀忠湊過來給老皇帝揉着太陽穴。
“陛下要不傳禦醫過來給您瞧瞧?”
老皇帝擺擺手,“不用,打發這些老将軍走了,朕就不頭疼了,不知道周恒這小子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今日早朝一股腦都上朝了,不過這些禦史也難得被噎住,軍費增加的事兒,算是搞定了。”
方紀忠笑了起來,“這不是陛下授意的,不然周院判自然不敢透露半個字。”
老皇帝點點頭,臉上挂着笑。
“嗯,别說這事兒他搞得真不錯,對了方華也要賞,以後他就跟着周恒他們,朕也能知曉一些細節,囑咐方華,要多聽多看,此事甚為重要。”
方紀忠趕緊點頭,他知曉老皇帝的意思。
“陛下放心,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或者是超出掌控的事兒,方華都會第一時間傳回來消息,廠衛的人放出去一隊跟着呢。
另外,聽說衛國公給楊偉俊挑選的那批人,已經訓練好了,三日後就要奔赴福建。”
老皇帝張開眼,朝身側瞥了一眼。
“嗯,衛國公的孫子也該鍛煉一下,這事兒交給他自然會盡心竭力,對了那飛球實驗的如何?”
方紀忠停下手中的動作,趕緊說道:
“方華傳回來信兒說,那飛球不過兩刻就從北山直接飛到京城外東北角的空地,速度驚人。”
老皇帝波瀾不驚的臉上,瞬間露出驚訝的神色。
“就是說,這飛球果真能飛上天?”
方紀忠點點頭,“不單單是飛上天,而且速度驚人,聽說即便是這樣,周院判他們還不甚滿意,似乎說是哪裡有什麼設計缺陷,還要進行改進。
哦,想起來了,說是降落的時候,下降速度太快,什麼排氣孔不容易打開,所以操控上還不是很方便,昨夜都在擺弄這些。”
老皇帝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
最初,他隻是認為這周恒多是在吹噓,再說這飛球上天,簡直是太過驚世駭俗。
可這樣的事兒,不嘗試是不知道行不行,他也隻是希望周恒他們能多些嘗試的心,沒想到不過是半月有餘,這竟然已經試飛成功。
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沒有冒進貪功,而是找出問題,準備進一步的改進。
“看來,朕是真的小看他們了,這個周恒真的是讓朕驚喜不斷,如若他不是大夫真應該讓他去兵部,盧平北說得不錯,此子有大為!”
方紀忠趕緊跟着湊過來,将老皇帝起身帶落的奏折拾起來,臉上還是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皇帝白他一眼,這方紀忠是跟着他一起長大的,朝中的大臣還有這些後宮的妃嫔,都沒有跟方紀忠之間親密。
“想到什麼直說就是了,朕又不會治你的罪!”
方紀忠躬身說道:
“說句逾越的話,周院判是個不受束縛的性子,就說這太醫院,他從擔任院判一共去過幾次,一個是因為有劉院判在管理他落得省心,二也是因為他不願意牽扯精力,圖省心。
說白了,他就喜歡幹自己喜歡的事兒,這樣一個不受束縛的性子,如若讓他去兵部,且不說朝中衆人會如何看待,他本人都不會願意。”
老皇帝聽聞認真想了想,别說這周恒還真是如此,除了去禦藥房得了一堆好藥,似乎真沒去過太醫院,即便是救治太後和淑貴妃,也都是奉旨行事。
而對于做生意,還有診治病患,他似乎有瘾頭,那種真心喜歡去做,所以無論是北山,還有福建的橡膠樹,甚至是飛球,這些都是出于興趣使然。
即便是玉米和金土豆的種植,這是多麼大的功績,都輕輕松松丢給劉仁禮和張輔齡。
當時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這會兒方紀忠一說,他倒是明白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周恒怕麻煩。
這樣的人,如若真的是将他約束到兵部,或者是如何任用對于他來說都是束縛,反倒會影響他對一切事兒的積極性。
老皇帝歎息一聲,看向方紀忠。
“看來朕沒你想的深刻,周恒确實是個不受束縛之人,不過既然他跟世子兩個形影不離,那麼我們也迂回一下。”
方紀忠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不過覺得自己失禮趕緊躬身。
“陛下贖罪,老奴沒忍住,不過周恒如若知曉陛下此刻的想法,會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