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身影竄入一所宏偉的宅院。
黑衣人沒有停頓,似乎對眼前的環境非常熟悉,三兩個跳躍就來到一個房子門前。
兩短一長的敲了門,片刻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将門打開,那黑衣人一閃身進入房内,老管家開門朝着外面看了兩眼,将門關上,站在門口并未進去。
黑衣人進入房内,趕緊單膝跪地。
“老爺,寶華寺的情況,已經打聽清楚了。”
書案後面一個男子轉身,看向地上跪着的黑衣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聞昌晉,他微微眯着眼。
“講!”
“皇上帶着禁軍去了寶華寺,待了一個時辰,随後離開,并未處置什麼人,隻是傳出來消息,說是讓亦安法師繼續擔任寶華寺主持。
虛雲大師将佛祖真身舍利捐贈給寶華寺,皇上一喜,決議建一座舍利塔進行供奉,至于淨逸法師并未傳出别的消息,隻是聽僧人說他在寶華寺誦經祈福,不再理會寺中諸事。”
聞昌晉從書案後面走出來,站到黑衣人面前,臉上帶着詫異的神色,顯然對這樣的消息心存疑慮。
“然後呢,你可曾見到淨逸了?”
黑衣人搖搖頭,“屬下找遍了整個寶華寺,隻發現寶華寺裡面多了一些武僧,看守着後面的禅房,屬下以為人在禅房,去探聽了一圈,隻是看到一個白須白眉的老和尚,沒有淨逸和尚。”
聞昌晉來回踱步,半晌才駐足,朝着黑衣人擺擺手,黑衣人趕緊退出去,片刻那位老管家再度進來,站在聞昌晉面前。
聞昌晉看了一眼老管家,喃喃自語地說道:
“京中是誰負責那十二個倭國人的,抓緊處理掉,不要讓聞家沾邊兒,這事兒要斷得幹淨。
按理說,順天府已經抓了人,并且将審問的證詞都送入宮中,陛下一定會處置了淨逸和尚,可為何遲遲沒動手,這不像陛下的一貫手段啊?”
老管家擡眼看看聞昌晉,認真地想了一下,謹慎地說道:
“這淨逸和尚被封了法師,與倭國僧人的論法也是陛下的旨意,如若這會兒直接知罪,恐怕讓陛下面上無光,也就是這個原因吧。”
聞昌晉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
“想要處置會有很多說辭,最初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看來不是,這順天府查到十二個假倭國僧人直接進宮,這樣短的時間,就能說動陛下去寶華寺,這不是朱筠墨能做到的,我想這一切的計劃都出自那個周恒之手。”
老管家一臉的詫異,思索了一番。
“這個周恒已經不是太醫院院判,之前淨逸和尚還說了天煞孤星的命格,按照皇上的性情,絕對不會再度信任,難道他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聞昌晉搖搖頭。
“你太小看他了,他和皇上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兒,就如北山建設的那些東西,雖然你也派人去打探,但是什麼都查不到,隻是回來說有什麼黑家夥飛上天,還有很多人觀看,這似乎就是關鍵所在。”
老管家抿緊唇,臉上也顯得有些緊張。
“那老奴是否需要派人去将淨逸和尚......”
說着,老管家擡手在頸部橫着比劃了一下,聞昌晉明白老管家是想要殺人滅口,但是現在出手太過招眼。
“等等看,将所有能聯系到的關系全都斷幹淨,另外給福建傳消息,讓他們嘴巴嚴些,别得意忘形,凡是跟淨逸有過接觸的人,全都處置了,之後查到淨逸的下落,我們再出手。”
老管家點點頭,朝着聞昌晉躬身說道:
“是,那老奴現在就去吩咐,京中這裡先處理幹淨,随後就傳消息出去。”
說完,老管家轉身走了。
聞昌晉歎息一聲,将桌案上一篇文章拿起來,倒扣在桌案上,那文章最後的署名是朱孝昶。
......
翌日,慈甯宮。
老皇帝坐在太後左側,虛雲大師坐在右側,周恒和朱筠墨也混到了位置,太後此刻還是帶着一臉的難以置信。
朝着老皇帝看過去,努力讓自己掩飾住激動的心情。
“哀家沒有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虛雲大師,這太讓哀家高興了,皇帝此事為何不事先告訴哀家。”
雖然口中說着似乎是責備的話,不過太後臉上都是笑容,顯然是真的開心。
要論年紀,這虛雲大師可是比太後大了快三十歲,虛雲大師的名号,想當年也是絕對能吸引一群小迷妹,估計太後也是其中之一,不然不可能如此樣子。
老皇帝倒是沒說啥,臉上還帶着和善的笑容,伸手介紹道。
“母後有所不知,這虛雲大師與周恒還有淵源。”
太後一怔,目光落到周恒的身上,帶着一絲狐疑,朱筠墨倒是嘴快,美滋滋站起身,不用别人來介紹,他就先說道:
“周恒跟孫臣去大同救災,我們從馬牙山回到大同城的時候,回春堂分号已經救治了大多數人,不過聽聞在法華寺還收容了一些傷者,周恒就過去了。
那是佛門淨地,可那裡的僧人,完全沒有在意,還将寺院裡面全部騰空擺上帳篷,僧人也跟着參與救治,周恒一去就救了一個傷者,至此才與虛雲大師相識。”
老皇帝瞥了一眼朱筠墨,看着他搶話,笑着示意他坐下。
“就你話多,這怎麼好似你看到了似得,朕還想聽虛雲大師說呢。”
朱筠墨撇撇嘴,一屁股坐下,裝作乖巧的樣子。
虛雲大師笑着,朝老皇帝微微颔首。
“世子說的全對,當時老衲就在門口看着周恒救人,着實被這樣的醫術震撼了,所以才強拉着周恒做老衲的關門弟子,當時還把周恒吓了一跳,聽說不剃度還能送他寶物這才應允的。”
老皇帝信了,之前别的話可能有水分,但這句他絕對的信了。
不是說虛雲大師的信譽如何,而是周恒就是這樣的人,平時幹什麼都嫌麻煩,不過隻要有銀子這事兒好說。
想到這裡,老皇帝笑了,湊近太後說道:
“兒臣仿佛都看到周恒當時的樣子,虛雲大師識人知其髓,着實讓朕佩服。”
周恒臉上沒啥表情,這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現在是完全拿自己消遣,多說多錯,願意說啥都成,反正現在無官一身輕,也不給宮裡看病。
歎息一聲,突然覺得自己一天天忙忙碌碌怪讓人心疼的,現在沒有官職還要陪着世子進宮,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太後有些不解,順着聲音看向周恒。
“你這是怎麼了?唉聲歎息的?”
周恒趕緊朝着太後躬身,“太後明鑒,想到師父送的寶物,讓我有些惶恐,當時沒仔細看,這東西按照大梁律法,我戴着似乎有些逾越了。”
說着将佛珠掏出來,雙手捧到太後面前,太後看看,白了一眼,直接将佛珠推給周恒。
“不過是個象牙的佛珠,怎麼就逾越了,這是佛教聖物,跟朝堂不沾邊,你好好戴着,如若有人說三道四,哀家給你撐腰。”
朱筠墨在一旁,跟着歎息一聲,一臉無奈地看向太後。
這回把太後搞糊塗了,今日不過是請虛雲大師過來一坐,這兩個小家夥怎麼唉聲歎氣的,一時間有些怔住,一擺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行了,沒外人直說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唉聲歎息的?需要賜婚就說,哀家給你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