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搖搖頭,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不知為何說到周恒與那藩國人的事兒,老皇帝竟然覺得心裡還很自豪,似乎是那種自己早就見識過了,這些無所謂的架勢。
笑着回到座位,撐着扶手緩緩坐下。
“此人并不在京城,等他回來或許有機會一見。”
淨逸和尚倒是沒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将袈裟拾起來披在身上,朝着老皇帝躬身。
“善哉,希望有此機緣!”
老皇帝看了一眼,忽然想到那個傳聞,朝前探探身子,饒有興味地看向淨逸和尚。
畢竟長相俊美的人,無論男女都喜歡跟他多說兩句,老皇帝此刻看這個淨逸和尚就有這麼一種感覺。
“聽聞,你最擅長的就是夜觀星象,不知回到大梁之後,是否觀過天象?”
老皇帝随意的一問,淨逸和尚卻趕緊退後一步,目光朝兩側看了一眼。
“貧僧是方外人士,朝廷内有欽天監一職,似乎讓貧僧來直言不諱,似乎有些逾越了?”
老皇帝的目光朝着下方的重臣中瞥了一眼,似乎沒有看到要找的人,直接開口問道:
“方紀中,欽天監監正沒來嗎?”
方紀中趕緊湊到近前,在老皇帝耳邊低語道:
“陛下,欽天監監正昨夜從半丈高的台階上跌落,頭上臉上都摔破了,似乎還傷及鼻骨,直接來太醫院找的禦醫,同時告假了。”
老皇帝有些意外,畢竟這人昨日還見過,今天怎突然傷得如此重,鼻骨都斷了,微微蹙眉看向方紀中。
“竟然如此嚴重,是怎麼摔倒的?”
方紀中臉上一頓,趕緊将聲音壓到極低,湊近老皇帝再度說道:
“據說是被小妾養的狗,扯着衣擺給拽下台階的,不過那小妾極為喜愛,連那惹禍的畜生都未處置。”
老皇帝蹙眉,這樣的人,如何能堪當大任,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些難堪,朝着方紀中揮揮袖,看向淨逸和尚,也少了幾分從容的勁兒。
“欽天監監正抱病沒有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原本今日請你來,也是為了圓太後的心願,寶華寺重塑金身的事兒,朕替太後出半數的金子。”
淨逸一頓,趕緊躬身。
“阿彌陀佛,陛下聖明,那貧僧就直說了,十數日前還真的夜觀天象,漫天星鬥中間,一顆帶着光暈的紅色月亮,旁邊有一顆閃爍的黃色星星。
此乃皿月火星同亮相,洪荒景象妖娆之象,必有大災,隻是一路行進,并未聽聞哪裡有什麼大災難,所以還真的想問一問陛下,近日是否有什麼天災禍端?”
一聽這個,皇帝就一怔,畢竟大同地動已經被證實,而且先行傳回來的消息是,還有一個巨大的堰塞湖随時有可能坍塌,下面有數千百姓危在旦夕,至于其他的消息,暫時都沒有傳回來。
老皇帝還是個謹慎的,隻是看向淨逸和尚,微微笑了一下說道:
“然後呢,隻是看到了這樣的天災,是否有所轉機?”
淨逸和尚倒是神色淡然,沒有什麼驚訝或者恐慌的神色,朝着老皇帝微微颔首說道:
“這兩日觀看,此危象已經緩解,并且皿月散去恢複了光輝,金星已經淡去顔色,看來這場大災難沒有造成什麼過大的損失,情形已經得到了緩和。”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快速閃到方紀中身後,低聲跟方紀中耳語了幾句,方紀中瞬間瞪大眼睛,湊到老皇帝近前,低聲說道:
“陛下,剛剛方華讓人傳信兒來,世子和周院判這會兒已經回來了,飛球暫時留在北山,稍微修整了一下,跟着蒼德營已經進宮,此刻就在殿外候旨,陛下是宣還是不宣?”
老皇帝一下子站起身,擡手就推了方紀中一下,臉上難得有點兒激動的表情,畢竟剛剛這個淨逸和尚也說了,災禍已經解除,并且能這麼快回來,顯然是事情非常順利,不然人是不會回來的。
“趕緊宣,讓世子和周院判他們上殿!”
方紀中趕緊躬身,反正主子說了是自己的錯一定是自己的錯,不錯也錯,這就是道理,沒有說别的,朝着殿外傳召道:
“宣甯王世子朱筠墨、太醫院院判周恒、禁軍中郎将蒼德營觐見!”
随後直到保和殿門前,一道道宣召的聲音響起,不多時三個身影款款而來,朱筠墨穿着一身世子服頭戴金冠,周恒難得穿了一次朝服,他和一身戎裝铠甲的蒼德營跟着朱筠墨來到保和殿内。
走到淨逸和尚并排的位置,朱筠墨趕緊帶着二人見禮。
“臣朱筠墨已經平安歸來,現特來給陛下複旨!”
老皇帝臉上帶着喜色,趕緊擺手,示意三人起來說話。
“回來就好,救災可一切順利,甯王可好?”
朱筠墨趕緊躬身,臉上帶着感激的神色。
“多謝陛下挂念,父王雖然受傷,但并無大礙,大同軍也沒有太多損失,被困共計千人有餘,失蹤兵卒六十九人,現已找到五十二具遺骸,重傷七人,輕傷一百四十二人。
大同城内因為地動,輕傷三百三十八人,死亡六十三人,損毀房屋一千餘戶,現已大部分修葺,馬牙山口因地動堵塞河道形成堰塞湖,共計搬遷了八個村落,一千七百餘人,除一人因修建房屋中摔傷外,無一人死亡。
清理完畢大同城和外面的幾個村落,臣等直接返回京城,特來複命。”
朱筠墨說的非常簡單,什麼細節還有詳情都沒說,畢竟那飛球不能說,再者父王遇襲的事兒,更是不能在這裡交代,萬一處心積慮的人,就藏在其中,這裡面很多事兒就更麻煩了。
老皇帝點點頭,一臉的欣慰,之前還擔心的不行,沒想到此刻就給他來了如此大的一個驚喜,地動那是地動啊!
換一個地方,如若是遇到地動,不要說加上什麼堰塞湖的,但這一項死亡的人數至少數千人,而兩方面的損失不過一百多人,這是簡直太不可思議的了。
“筠墨辛苦了,此次任務完成的非常不錯,對了經濟損失大嗎?”
朱筠墨臉上帶着愁容,眉頭緊蹙。
“這人員倒是能救治,隻是回春堂過去的人沒有那麼多,再者傷患實在是太多了,到處都是,城中的空地還有寺廟全都被暫時征用,十一天的時間,光手術就做了一百多次,這費用确實是大。”
周恒差點兒沒忍住,趕緊微微垂頭,麻蛋不要臉的祖宗在這裡,哎能平安回來就挺好,非要趕在這個時候進宮,周恒還是有些埋怨朱筠墨沉不住氣。
老皇帝歎息一聲,雖然心疼銀子,此刻也忍下來了,能救活這麼多人,這就是最好的功績,花點兒銀子就花點兒吧。
“禁軍和你們去的人員,可有傷亡?”
蒼德營趕緊施禮,“末将所帶人員,無一人傷亡。”
周恒也趕緊上前,學着蒼德營的樣子拱手施禮,随即說道:
“北山派出的人員,有四人皮外傷,不過沒有減員,因為當時炸開堰塞湖的過程,着實危機,不過為了讓損失最小化,不得已而采用了非常手段。”
說到最後,周恒擡眼看向老皇帝,這一眼說明了很多問題,老皇帝瞬間明了這是說用了飛球,而過程極為兇險,不過好在任務完成。
老皇帝心裡更加感興趣,不過現在是宮宴上,人員衆多,這飛球暫時還不想公布。
他按捺住心裡的疑惑,微微颔首,臉上也顯得有些得意,能如此小的損失救援,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
“日夜兼程,又是多日辛勞,你們快快入座,來人!”
方紀忠趕緊上前安排,站在前面的淨逸和尚一直看着周恒,随後擡手掐指算了一下,随即臉上露出一陣驚恐的神色,後退一步直接絆倒在台階上。
老皇帝一怔,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周恒。
“淨逸和尚,你這是怎麼了?”
淨逸和尚趕緊站起來,躬身說道:
“貧僧失禮了,不知這位大人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貧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