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跑了過來,有人聽到沈彤的話,不由咂舌,道:“是咱們在村子裡待得太久了嗎?怎麼外面來的女人說話都這麼狠了?”
“你看清楚了,這小姑娘就是那女人帶來的,她來那天就是穿的這一身黑色夜行衣。”說話的是個女子,四十出頭的年紀,一張臉如同桔皮般粗糙。
有人高聲問大刀疤:“出什麼事了?”
大刀疤怒道:“奶奶的,你說出什麼事了?是兄弟就把這個死丫頭一刀劈了,站在那裡看熱鬧算什麼本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刀疤,你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們不看熱鬧還看啥?”
他的話引來衆人的大笑,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沈彤的刀依然抵在大刀疤的心口上,隻要向前一送,大刀疤就能被紮個窟窿。
“出什麼事了?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閑得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沒人讓路,兩個老者頗費了些功夫才擠進來,看到沈彤和被沈彤用刀抵着的大刀疤,二人都是一怔。
沈彤也認出了這兩個人,這就是昨天晚上在土地廟裡下棋的兩個老漢。
穿着僧袍的老柯瞪一眼身邊的老官,你不是說要在全村人面前砍了這個小姑娘嗎?
老官怔了怔,說道:“小姑娘,把刀放下,小孩子不要玩刀,小心把手割破了。”
話音未落,衆人又是一陣大笑,老官是老眼昏花了吧,一出手就能治住大刀疤的小姑娘,你還擔心她玩刀割到手?
沈彤當然沒有把刀放下,她沖着老官和老柯微微一笑,問道:“兩位老伯,我隻是想要點吃的而已。”
“你要吃的?就要動刀?”老官奇道。
“剛開始時沒想要動刀,但是現在隻能如此,我也沒辦法啊。”沈彤說道。
聞言,大刀疤火冒三丈,沖着老官怒吼:“官老頭,你不是整日自命不凡嗎?還和這死丫頭逼逼個啥?奪了她的刀,快啊!”
老官瞪他一眼,沒有理他,但是粗壯的身體卻忽然向着沈彤撲了過來!
沈彤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了一跳,手裡的短刀向前一送,刺進了大刀疤的兇膛!
老官的動作沒有收住,抓住沈彤一把扯了過來,沈彤的短刀卻還插在大刀疤的兇口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刀疤痛苦掙紮,揮舞手臂去抓沈彤。
沈彤一個轉身,轉到了老官背後,大刀疤一掌打在了老官身上。
老官紋絲不動。
大刀疤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我刺偏了一寸,沒有紮在他的心口上,他還能救。”沈彤冷冷地說道。
刺偏了一寸!
她是無意中刺偏了,還是算好了才刺偏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柯走到大刀疤身邊,蹲身看了看大刀疤的傷處,擡頭說道:“的确刺偏了一寸。”
說着,他出手如風,封住了大刀疤幾處穴道,對那個臉如桔皮的女子說道:“藥婆子,給大刀疤看看傷吧。”
藥婆子咯咯一笑,那笑聲如同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老柯,我憑啥要給那頭莽牛治傷啊?他死了最好,剛好能把這處院子騰出來。”
人群裡有人笑道:“藥婆子早就看上大刀疤的院子了,無奈大刀疤不肯和她換,現在終于等到機會了。”
于是衆人又是一通大笑,老柯面色鐵青,對藥婆子說道:“你和大刀疤無怨無仇,沒有必要在這生死關頭落井下石吧。”
藥婆子撇嘴:“你沖我發火發得着嗎?刀子是這小丫頭紮的,又不是我,這小丫頭是那女人帶來的,怨有頭債有主,你去找那女人理論啊,她能治這小丫頭的傷,想來也能治好這頭大莽牛。”
說完,她又沖着衆人高聲說道:“鄉親們,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老柯你去找那女人,讓那女人給大刀疤治傷吧。”衆人一邊笑,一邊叫嚣,沒有人把大刀疤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們看多了生死,有人死了,對他們而言,就像是死了一隻老鼠一樣,微不足道。
老柯沉聲不語,拔下插在大刀疤兇口上的短刀,掏出随身帶的金創藥,想要自己給大刀疤治傷。
藥婆子見狀哈哈大笑,道:“瞧瞧,我就說嘛,老柯是不敢去找那女人......”
藥婆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子便飛了出去。
老柯一擡頭,藥婆子已經飛到他的面前,剛好落到大刀疤身邊。
一個冷厲的聲音傳來,把藥婆子驚出一身冷汗。
“給他治傷,否則我就宰了你。”
村子裡的人全都知道,藥婆子沒有武功,但是她有一身出神入畫的醫術。
也沒有人知道她原本的名字,醫術如此高超,按理說應該很有名氣,可是村子裡的人卻想不起來,有哪位名醫是個這樣的女子。
于是大家都叫她藥婆子。
藥婆子尖酸刻薄,但是這村子裡卻沒有人會招惹她。
沒有哪個刀尖上舔皿的人會得罪大夫,尤其是醫術高明的大夫。
這些年來,藥婆子在村子裡順風順水,直到剛才被人扔得飛出來為止。
“誰敢暗算老娘......”藥婆子從地上爬起來破口大罵,可是卻迎上了一雙冷如冰刀的眼睛,後面的話便被她硬生生吞到了肚子裡。
“你不是說要找我理論嗎?我來了,理論吧,我聽着。”來人淡淡地說道。
沈彤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忽然感到很委屈,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很陌生,是她從未有過的,她就是感到委屈,她很餓,她就是想要讨點吃的。
沒有人言語,甚至沒有人去看那個女子,大家紛紛把目光移開,像是做錯了事一樣.
女子忽然沖着沈彤招招手,道:“你過來。”
沈彤從老官身邊走過來,老官沒有攔她,看着她走到那女子面前。
“你們這麼多人,一起欺負一個小孩子,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當年他是怎麼教導你們的,是讓你們用來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嗎?你們這群隻會當縮頭烏龜的廢物!”
說完,女子抓住沈彤的手腕向前走去,圍觀看熱鬧的人紛紛讓開,誰也沒有說話,眼睜睜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向村子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