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好消息,千真萬确,那日闖關的就是彤姑娘!”
那天斥侯帶來消息,有人闖了燕北軍關卡,在千軍萬馬中救走了吳必勝和周騁。
聞訊,蕭韌立刻下令,全力攻打燕北軍東路。
他的兵力雖然遠不及楊勤,但是這一個月以來,燕北軍在東路也沒有占到一點便宜,原本楊勤欺他年少,還想從東路殺出重圍,繞開李永基和劉彥博,可是蕭韌硬生生頂住了他的攻擊,并且由東向西前進了一百餘裡。
現在蕭韌發動進攻,楊勤不得不打起精神應戰,沒有再給齊虎增兵。
這一戰齊虎是大勝的,可是不但沒了一隻手,而且也沒能在楊勤面前得到應有的贊賞,功勞沒有,反而挨了一頓罵。
再加上唐迅說周彤帶領的是鞑子軍,這讓齊虎身心受挫,掃蕩了小股殘兵就鳴金收兵了,沒有繼續追下去。
東路軍雖然擋住了蕭韌的進攻,可是蕭韌卻也又前進了十裡。
其實那個時候,蕭韌并不能确定闖營的就是周彤,直到現在終于得到确切消息,蕭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他的彤彤,終于和燕北郡王彙合了。
雖然還不能算是轉危為安,但是至少不再深入虎穴。
“彤姑娘真是了不起,鞑子衛也了不起!”
“是啊,二三百人的隊伍,硬生生從楊勤十幾萬的軍隊裡直插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事,讓他們做到了。”
“别羨慕,學不來的,人家可還是個小姑娘呢。”
“小姑娘怎麼了,咱們七少也很了不起呢。”
......
聽着軍漢們的誇獎,蕭韌的心情更好了。
他的小姑娘,就是了不起,别人羨慕不來的,那是他的彤彤。
見他走遠了,軍漢們又開始嚷嚷。
“七少以後不會懼内吧?”
“怎麼會,七少那樣的人,能懼内嗎?”
“若是他娶了别人倒是不會,可那是彤姑娘啊,我的天,萬一到時七少被彤姑娘揍了,我們要不要幫着七少打回去?”
“要幫你們幫,我是不幫的,我打不過。”
......
蕭韌回到營帳裡,剛剛坐下,小栗子眼明手快,過來研磨,蕭韌擺擺手,道:“你出去,我自己來吧。”
小栗子立刻明白了,七少是要給彤姑娘寫信。
以前不是這樣的,最近這一兩年卻越發謹慎了,就連研磨也是親自動手,像是生怕他小栗子會偷看一樣。
小栗子心中的小人不住抱怨,站得越發筆直,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伫在營帳外面。
蔣修傑跑過來,看到小栗子,問道:“七少在裡面?”
小栗子肅然道:“七少在處理軍務。”
“正好,我也有軍務要報給他。”
蔣修傑邊說邊向裡面走,小栗子連忙伸手攔住他:“七少在寫信,很重要的信。”
蔣修傑明白了,道:“給王爺寫信?好,我懂了,稍後再來。”
說完,他便往回走,走出十幾步,又停下來了。
七少給王爺寫信,什麼時候要把小栗子也給轟出來了?
小栗子,那是從小就跟在七少身邊的。
蔣修傑眼珠子一轉,轉身回去,走到小栗子身邊,笑嘻嘻地問道:“七少是給彤姑娘在寫信吧。”
小栗子昂首挺兇,眼觀鼻,鼻觀心:“小的不知道。”
蔣修傑無奈,用食指指着小栗子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很好,很好,等他們成了親,你家七少被打得鼻青臉腫時,你可别叫我來幫忙。”
小栗子面無表情,腰闆挺得更直。
蔣修傑拿他沒有辦法,隻好悻悻走了。
見他走遠,小栗子小聲嘀咕:“我家七少那麼好,彤姑娘才舍不得打他呢,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就你這樣的,一準兒娶個母老虎。”
蕭韌有很多話要對周彤說,他和周彤已經分開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沒有周彤的任何消息,鞑子衛神出鬼沒,何況是幾百裡外的他們。
現在,終于知道她在哪裡了,蕭韌很想很想站到她面前,伸出手指,一點一點勾劃她的眉眼。
彤彤十七歲了。
他認識她時,她隻有八歲。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相識九年了。
彤彤過去的十七年裡,有一大半的時光和他息息相關。
彤彤從小就喜歡裝成大人的樣子,總是把他當成小孩,當時他很氣,現在想起來卻又覺得有趣極了。
他和她之間,有過很多很有趣的往事。
蕭韌發現,那些往事他竟然全都記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彤彤還欠他一壇子糖桂花的。
有一年,彤彤說會再送他一壇糖桂花,後來就沒有消息了。
......
“姐,有信啊,是七哥的信,我的天呐,七哥派人給你送信來了!”
周彤錯愕,蕭韌真的把信送過來了?
她正要接過來,可是燕北郡王卻沒有把裝着信的匣子交給她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來送信的人還帶來了鴿子,說是讓鴿子認認路,下次就能讓鴿子送信了,虧他們能想出這主意,可這不适用啊,七哥的信每次都寫那麼多,鴿子怎麼帶得動啊。”
周彤煩死他了,劈手奪過那隻匣子,擡腿朝他踹過去,燕北郡王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嘟哝:“女大不中留啊。”
燕北郡王說錯了,這一次蕭韌的信并不厚,寫得也不多,隻有薄薄一頁。
“彤彤,那年在京城,正值桂花飄香,我說要在家裡種上一排桂花樹,你說要送我糖桂花,家裡珍藏的那一壇,已有八年,若你再送我一壇,不知還要再珍藏多少年。我想,你每年都送我一壇吧,等到我們老了,珍寶閣上擺滿你送我的糖桂花,那是我們共同的歲月,我與你,從小到大,從青絲到華發。”
匣子裡還有一幅畫,就是畫在信箋上,一高一矮兩個小人兒,站在桂花樹下,腳邊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壇子。
畫功不好,但是卻很有趣,周彤趴在桌上笑了很久,一路而來,她沒帶箱籠,隻有一身铠甲兩身衣裳,她把這封信連同這幅畫用油布包好,揣進懷裡,即使受傷也不會染上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