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焦美人用她那自以為最嬌最美的聲音說道。
後生怔了怔,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女人用這種聲音和他說過話呢。
他摸摸後腦勺,一臉羞澀:“這是楊柳胡同。”
“楊柳胡同?這是什麼地方啊?奴家沒聽說過。”焦美人嬌聲說道,她已經看到用刀削肉吃的那個女人已經向這邊看過來了。
“咦,你不是京城人嗎?怎連楊柳胡同都沒聽說過呢,我和你說啊,楊柳胡同就是京城裡有名的胭脂巷花柳街,京城裡的紅姑娘都在這兒呢。”後生很熱情地介紹着楊柳胡同,他家祖上都是采珠的,聽家裡的大哥說,以前日子好過的時候,逢年過節,村子裡的男人也會到燕北城裡找樂子。
“你說這裡是……”焦美人又驚又吓,一句話沒說完,眼珠一番,又暈過去了。
隻不過上一次她是被拍暈的,這一回是自己吓暈的。
木頭目瞪口呆,他怎麼了?他啥也沒幹啊?這女人怎麼就暈過去了?
他看向江二妹,忙道:“你可得給我做證啊,我沒打她,她自己暈的,彤姑娘不會怪我吧?”
江二妹冷哼一聲,問道:“你想去逛堂子?”
木頭又摸摸後腦勺,道:“也不是太想。”
江二妹道:“我聽大餅說過,上回來京城的時候,小柴就是給賣到堂子裡了,還是大餅花了一兩銀子把他贖出來的,我想了想,還是把你也賣了吧,這樣你能不花錢逛堂子,我還有錢賺,多好。”
江二妹的話音未落,木頭便哀嚎着跑了出去。
太可怕了,竟然還有這種事,京城真是太可怕了。
此時此刻,周彤并沒有在楊柳胡同,她把焦美人放下後,就跟着蕭祎去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蕭長敦兩隻眼睛又紅又腫,老夫人讓人給太醫院打了招呼,讓太醫暫時在府裡住幾日,免得那把老骨頭撐不住的時候,連個太醫都找不到。
蕭祎和周彤走進屋裡,蕭長敦半靠在大炕上,目光呆滞.
看到周彤,蕭長敦的眼珠才動了動,周彤連忙上前,說道:“國公爺,節哀順便。”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蕭長敦遲疑地問道,一旁的蕭祎豎起了耳朵.
周彤鄭重說道:“真的不是。國公爺應該也聽蕭世子說起過,後晉小朝廷手下有一個死士營,乾清宮總管大太監秋秋就是死士營的死士,另一個負責采辦的内侍劉達是幫他傳遞消息的。”
蕭祎點點頭,幫着周彤證實:“劉達和秋秋身份有疑,這件事李冠中早有察覺,隻是沒有想到他們會直接下手。”
周彤繼續說道:“劉達在宮外有個姐姐,姐姐一家子都入了真仙教,這件事後邊的事,想來飛魚衛和京衛營的人會去查的。先說秋秋吧,秋秋是死士,他是在皇帝假死那陣子混進宮來的,前幾天他接到劉達帶進宮的消息,便動手準備了。毛元玖的兒子,毛大公子為大行皇帝尋了一位長相酷似毛元枚的少年,名叫蘭君。秋秋出主意,讓蘭君混進樂伎裡一起進宮。原本樂伎都是住在宮外的,可是大行皇帝心疼蘭君受苦,便讓秋秋連夜把蘭君接進宮裡,那個蘭君也是死士。他在行刺之後便自盡了。大行皇帝是在衆人面前,被秋秋壓出最後一口氣而亡,當時世子和李侯爺、宗人令,以及内閣的諸位閣老親眼所見。”
對于周彤而言,皇帝之死算不算在她頭上,全都無所謂,她還能掩了衆人之口,或者把說三道四的人全都殺光嗎?既然不能,也就罷了。
可是看到蕭長敦這副悲傷自責的樣子,她便想把這事說清楚。
她和蕭韌已經定親,如果她不澄清的話,蕭長敦就會固執地認為,崇文帝是被他們蕭家人殺的。
有的人鑽起牛角尖來,那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還不如趁着現在還不晚,把這件事說清楚。
果然,蕭長敦的神情好了許多,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他歎道。
蕭祎把帶進來的錦匣拿了出來,說道:“彤姑娘把遺诏交給我了,今天大殿之上,當着文武百官,我已經宣讀了遺诏。如今秦王那裡還不知道,宮裡又還亂着,我就把遺诏帶回來了,父親,還是交給您來保管吧。”
說着,他把遺诏的匣子推到蕭長敦面前。
蕭長敦早就從楊蘭舒口中得知了遺诏的内容,此時心情複雜,他沒有打開匣子,目光從蕭祎和周彤臉上掃過,問道:“可和楊……說得一樣?”
蕭祎點點頭:“大緻是一樣的。”
“唉,那就好,那就好,太祖爺睿智啊。”蕭長敦無限感慨,隻是可惜了沈毅了,太祖是硬生生把沈家推出來給秦王擋刀子了。
還有弟弟長厚。
想到蕭長厚,蕭長敦心如刀割。
他又看向周彤:“小七還在保定府?他的傷恢複得如何了?”
“嗯,還在,他的傷差不多全好了,您放心吧。”周彤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老了,以後的事,唉,不敢多想了,等到國喪過了,你們就成親吧,免得我撐不住了,耽誤了你們的親事”,蕭長敦說道,頓了頓,又繼續道,“還有小六,也早點成親,全都老大不小了,我若是死了,小七耽誤一年,小六卻要耽誤三年,他又沒有别的本事,就剩下開枝散葉這個用處了,若是連這個也耽誤了,那就沒用了。”
蕭祎把頭垂下去,說小六的這種話他是聽多了,可周彤是第一回聽到吧,有點尴尬.
周彤忙道:“我和小七商量好了,過了中秋,我們就成親。小柴那邊,我就不知道了,還要請國公爺和秦王爺商量後定下日子。”
蕭長敦揚揚下巴,對蕭祎道:“這件事你讓老三兩口子去談,上次小七的親事,也是他們去的。”
“好,我去安排,您放心養病。”蕭祎恭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