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前塵,女扮男裝
第898章前塵,女扮男裝
馮沉舟拿出一根煙吊在嘴角,章邵桐轉身給他點了火,馮沉舟歪着頭将煙點燃後,放下了一點車窗,狠狠抽了一口對着車窗玻璃的縫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爾後才道,“看來少帥今日是鐵了心的要将張筱雨送回上海去了。”
章邵桐點頭,“那可不是。”應着馮沉舟的話,他瞥了眼後視鏡,目光正好跟馮沉舟對上,吓得趕緊收回偷窺的目光。
馮沉舟卻低笑道,“邵桐,我表現的很明顯麼?”
章邵桐汗哒哒的點頭,“是……有點兒~”
特别是在張公館那會兒,馮沉舟揉了把張筱雨的帽子,少帥不起疑心才怪。
馮沉舟難得揉了揉鼻尖,“去跟少帥說一聲,我們先回軍營了。”
他的士兵等着下葬了,他派出去通知幾位士兵家屬的人一旦回來,那他就需要撫恤金,可張名揚和張景楊竟然跟他玩這樣的拖延遊戲,哼~鹿死誰手,真的還不一定了。
張名揚如願以償将妹妹安排到了,從桐北到胃涼再轉到上海的那趟專列上了。
翌日,少帥張名揚也如約給了第五軍三位烈士家屬的撫恤金。
三位烈士都太年輕,家屬要求帶着骨灰回家鄉埋葬,馮沉舟隻能将他們的屍體焚燒,進行了鳴槍送葬儀式。
在三位烈士的家屬披麻戴孝從馮沉舟的手裡接過他們的骨灰盒時,衆多長槍對着漫天飛雪齊鳴。
忽的,距離馮沉舟最近的一個士兵,一個敏捷的動作,黑洞洞的槍口對着馮沉舟,“馮沉舟……拿命來……砰、砰……”
一切歸于了死寂般的沉靜。
所有人都跟傻了似的張着嘴巴,瞪着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竟然都忘記叫一聲馮旅長或者馮帥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馮沉舟身邊的章邵桐,他看着随槍聲倒地的那位刺殺馮沉舟的士兵,再看看倒在馮沉舟懷裡的“士兵”整個人渾身一顫。
“保護旅長。快,軍醫,救人……”章邵桐這才喊道。
千鈞一發之際,撲進馮沉舟懷裡的士兵竟然是女扮男裝的高雲。
那士兵距離馮沉舟很近,要是一槍打中命脈,那麼高雲就徹底沒命了,好在,馮沉舟在看到士兵調轉槍口對中他的時候,他已經拔槍,和那士兵是同時開的槍。
以馮沉舟的槍法和速度,怎麼都不會讓自己緻命,他會在那士兵之前打出子彈的,可他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撲進懷裡就他。
随着那撲來的“士兵”一聲“小心……”便是兩聲間隔不到半秒的槍聲先後落下,接着便是女孩子的臉露在了馮沉舟的眼眸下,棉軍帽飛起,一股鮮紅的皿液溢出她的肩胛骨,女孩子臉色蒼白的看着馮沉舟,眼皮一沉,便倒在了他的懷裡。
馮沉舟擰着眉心阖了阖眼,低沉而厚重的聲線,大手捂着她的傷口,“高雲、小雲兒……”
葬禮就這麼結束了。
第五旅的軍營醫療室内暖氣很足。
馮沉舟坐在病床上,懷裡抱着面無皿色的女孩子,面前幾位軍醫在商讨手術計劃。
天寒地凍的,車子從郊外的營地開到市區的醫院給高雲手術不是最明智的選擇,軍醫和馮沉舟商量的結果便是就地手術。
高雲本就身體狀況瘦弱,這子彈打的位置又危險,,手術整整做了五個小時才結束。
與此同時,在火車包廂裡看書的張筱雨靠着沙發,由于包廂暖和而睡着了。
忽的,她被噩夢驚醒,“不……不要……大哥……”
張筱雨一個朝前撲的動作,差點從沙發上滾落在地上,身子一晃,人便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直安靜的在包廂裡陪着張筱雨不說話的丫鬟葉子和劉嬷嬷倆也被吓了一跳。
“四小姐,您可是哪裡不舒服?”劉嬷嬷扭着小腳上前緊張問道。
張筱雨擡手摸了下額頭和鼻尖的汗漬,搖頭,“沒,沒有哪裡不舒服,隻是做了個噩夢。”
夢裡,大哥對着馮沉舟的眉心開了一槍,可那鮮紅的皿液全都濺到了張筱雨的臉上,而馮沉舟卻沒事般的看着她在笑……
明明她看見馮沉舟的皿順着眉心在往下淌,可他卻看着她在笑,笑的毛骨悚然。
葉子已經遞過來熱茶,“四小姐,先喝口茶水。”
張筱雨抱着茶杯喝了幾口茶水後覺得自己才算是徹底醒了,嬷嬷已經擰了熱毛巾給她擦汗,“好了,夢都是反的……”
張筱雨點點頭,看看包廂裡的人這才放心的颔首,“還有多久才到胃涼?”
到了胃涼,她一定要給桐北拍個電報,這一天一夜裡總是慌得厲害,總覺得要出大事,那天從第五旅回到張公館,在大哥的書房門口隐隐聽到堂哥的那句話,不管是真的還是她幻聽了,但是,張筱雨心裡一直不踏實。
不管大哥和父帥、堂哥他們如何提防馮沉舟,也不管馮沉舟是好人壞人,但是對于張筱雨來說,馮沉舟是救過她和盧俊銘性命的人,她親眼看見過他在大雪紛飛的校場練兵的場景,她也親眼看見過他因為自己的士兵被活活凍死而那種瘋狂、暴怒的舉動,還有他眼底的絕望和痛苦,那樣的馮沉舟真的讓張筱雨想到了一句話,英雄真的也有流淚和無助的時候。
生逢亂世,像馮沉舟那樣的人,或許在大多數人眼裡是鐵打的,是無所不能的,其實,他也有脆弱和無助的時候,隻是他不能當着千軍萬馬表現出來而已。
張筱雨讓葉子去請列車長過來一趟。
列車長聽了張筱雨的要求倒不難辦,她隻是想借用列車上的電報機給桐北拍個電報,可是有個小小的問題,張筱雨所在的包廂要到達火車的電報室是要經過三節普通車廂後才可抵達,列車長當然知道這位的身份了,這些大人物的命可值錢的很,萬一在魚龍混珠的普通車廂出點什麼岔子,他這個列車長的腦袋搬家事小,恐怕這車上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要受牽連的。
列車長的為難到底還是跟張筱雨坦白了,張筱雨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她也不想惹出旁的事端來,隻想順利抵達上海,隻是桐北的情況真的讓她心神慌得厲害,她隻是想确定下桐北是否太平,馮沉舟是否真的被大哥給……
張筱雨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看向侯在門口的列車長道,“這個您就不用管了,我有帶随從人員,一會兒我會安排好,您盡管放心就是。”
張筱雨讓幾個精銳随從都回去換上便裝,自己也換了套男裝、禮帽,而張筱雨的衣裳給葉子穿上,将她打扮成少婦的樣子。
待火車快到胃涼前半個小時,張筱雨一行人緩慢有序的穿行于普通車廂,張筱雨男裝、禮帽、墨鏡,帽檐壓得極低,葉子一襲少婦打扮,流蘇帽子遮住臉,挽着張筱雨的胳膊,她們倆的前後左右都是便衣随從護駕。
即使如此,每一個護衛和葉子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兒上,這位可是張大帥最疼愛、最器重的女兒,又是盧家未來的媳婦,這麼高貴身份的四小姐出行,定是有人盯着的,所以,他們一衆随從這一路上格外小心,生怕暴露了身份,給四小姐惹上禍端,畢竟此列火車出了桐北的第二天就已經不是張家軍的地界了,就如一會子抵達的胃涼,眼下還是秦軍地盤。
第一節車廂,安全通過,随從隊長和葉子長長的無聲的呼了口氣,第二節車廂安全通過,第三節,眼看着就要到頭了,每個人都渾身繃緊,每根神經末梢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态,可他們的臉上還得表現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