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葉茗的爛攤子，夜已深。
顧梓岩站在落地窗前，咖啡杯裡的熱氣在玻璃上氤氲出一片白霧，模糊了她的視線。

　　輕歎口氣，她放下杯子，拿了椅背上的外套出了辦公室。

　　昨晚臨走前，冰卿說有話要跟她講。
這一整天，冰卿的神态一直在腦中盤旋，攪的她心慌意亂，總感覺會有事發生。

　　女人的預感有時候準的可怕，就如此刻――

　　冰卿緊握着顧梓岩的手，眉眼裡摻滿了哀怨。
感覺到顧梓岩和丁墨間流轉的暧昧與溫馨，她怕了，她怕有些話，再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梓岩姐，我・・・・・・・・・・・・”她垂眸，貝齒緊咬住下唇，深呼吸，再擡頭時，眼裡已經褪去了猶豫，“我喜歡你。
”

　　我喜歡你・・・・・・・・・・・・簡單的四個字，如同一道閃電，在顧梓岩耳邊炸開。
她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或者說，她根本從一開始就知道冰卿的心思，隻不過一直逃避去面對罷了。

　　其實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無力的閉了閉眼睛，顧梓岩淺笑着反手将冰卿的手握住，語氣溫柔。

　　“我也挺喜歡你的。
”

　　冰卿聞言愣住，眼眸裡瞬間染滿了光芒，可那些光，随着顧梓岩接下去的話，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你很像我的表妹，特别是笑的時候，跟她一樣，有小小的梨渦。
”

　　“别說了・・・・・・・・・・・・”冰卿打斷顧梓岩的話，嘴裡發苦，心裡疼的像是有一萬把刀子在千刀萬剮。
她拼命的捏緊手指，深吸口氣，勉強斂去狼狽的神情，在唇邊扯出弧度，“我知道了。
”可那笑，苦的比哭還難看，刺的顧梓岩歉疚不已。

　　如果當初，她沒有對冰卿暧昧不明・・・・・・・・・・・・可是沒有如果・・・・・・・・・・・・

　　顧梓岩擡手将冰卿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是冰卿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感覺着從顧梓岩手掌心裡傳遞出來的溫度，冰卿隻覺得心如刀絞。
尤其是在看到門口的那道身影的時候。

　　“可以抱我一下嗎？
”她覺得自己卑微至極，或者說，根本就是卑劣。

　　瞥見冰卿眼裡的祈求，顧梓岩沒辦法拒絕，隻是微不可查的輕歎了聲，伸手将冰卿攬進懷裡，一下一下的摩挲她的背，如同在哄孩子一般。

　　站在門口的丁墨眸色深沉，擺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放開，唇邊的那抹笑意，染上了苦澀。

　　她原本應該離開的，可腳步卻是不受控制的朝裡走去，直到顧梓岩身邊才站定。

　　鼻間鑽進很熟悉的味道，顧梓岩朝身邊看去，一下子就愣在了那兒，心底一陣陣發虛，本能的拉開了與冰卿的距離，擡手抓了下頭發，笑的及其不自然。

　　“那個，你怎麼來了？
”

　　我怎麼來了？
是不能來還是來的不是時候？

　　丁墨蹙緊雙眉，氣的恨不得将這個該死的女人丢出去，但礙于冰卿在場，隻是不冷不淡的回了句：“抽風了。
”

　　對，她絕對是抽風了才會來這裡找顧梓岩。
最要命的是，一路上，她居然闖了五個紅燈，生怕來晚一步，顧梓岩和冰卿會發生點什麼事。
可事實上，确實也發生了。
丁墨覺得自己挺多餘的，看了眼病床上用充滿敵意的眼神望着她的冰卿，酸不溜啾的說了句：“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擡步就走。

　　從驚愕中回神，顧梓岩算是聽出丁墨話裡的意思了。
這女人分明是吃醋了嘛！

　　摸摸鼻子，顧梓岩唇邊的笑意不斷擴大，甚至帶了點得意的味道。
她上前幾步拽住丁墨的手腕，阻止她離開：“等等，我等下跟你一起走。
”

　　留在這兒，對冰卿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即然給不了回應，那麼全部的安慰都是徒勞，隻會給冰卿無謂的希望罷了。

　　“你不陪她？
”丁墨停止腳步，朝後望了眼，然後将視線定格在顧梓岩身上，眼裡深重的落寞有了裂痕，蹙緊的眉也慢慢舒展開。

　　“聊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察覺到丁墨細微的轉變，顧梓岩愈發得意，不過沒敢表現在臉上，隻是心裡樂的都快桃花朵朵開了。

　　等丁墨把門關上，顧梓岩才走回冰卿床邊，站在那兒，看着她的時候，說不出的内疚。

　　“冰卿，我知道說對不起已經晚了，但是・・・・・・・・・・・・”

　　“梓岩姐，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冰卿苦澀的搖搖頭，又一次打斷了顧梓岩的話。
她不想聽，更不想在此刻面對顧梓岩，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有些傷，隻能自己療愈。

　　顧梓岩沉默了，很多話都堵在喉嚨口，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終，隻化作了一聲長歎。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我明天再過來。
”

　　說罷，轉身想走，不過冰卿叫住了她。

　　“不用過來了，梓岩姐，你不用來的，我自己可以。
”

　　既然不愛我，就别再給我無謂的希望！

　　冰卿眼裡的傷痛刺疼了顧梓岩，她僵硬的扯了下唇角：“明天見。
”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出病房，顧梓岩無力的閉了閉眼睛，累的很想要一個溫暖的肩膀倚靠下，哪怕，隻有一會兒也好。

　　一直等在外面的丁墨瞥見她的疲累，蹙緊了眉，走過去握住她的肩膀。

　　“很累？
”

　　顧梓岩睜開眼睛，在看清丁墨擔憂容顔的一刻，心弦毫無預兆的顫了下。
那種猶如情窦初開時的悸動，除了美好花季裡的初戀，沒人給過她。
思緒紛亂，顧梓岩就那麼盯着丁墨沒了反應。

　　這下丁墨急了，擡手探了下顧梓岩的額頭，又貼到自己額頭上，想确認她有沒有發燒，或者是生病。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還是沒等到顧梓岩的回應，丁墨急切的又問了一次：“你說話啊，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看看。
”說着便将她往急診科那邊帶。

　　顧梓岩回過神，趕忙拽住丁墨，停住了腳步。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

　　丁墨轉過頭，盯着顧梓岩看了會兒，确認她沒什麼異樣才作罷。

　　“那回家，還是去吃點東西？
”

　　說起吃東西，顧梓岩才想起一整天都沒怎麼進食，這會兒卻是也有點餓了。

　　“去吃東西，餓死了。
”邊按電梯還邊不忘吐槽，“都怪你閨蜜，好好的丢了那麼大一個爛攤子給我，搞得我都沒時間吃飯。
不行，這頓飯得你請我，明天後天大後天的飯你也包了。
”

　　“要不要幫你把往後一年的飯都給包了？
”丁墨好笑，這都什麼強盜邏輯？
閨蜜的賬也得算到她頭上。

　　一年？
顧梓岩走進電梯，斜靠在電梯壁上，摸摸鼻子思量了一會兒，點頭：“可以考慮。
”其實她想說，能包一輩子就好了。
當然，這句話她也隻敢擺在心裡。

　　丁墨聽完她說，狠狠的丢了幾個白眼過去。

　　拜托，是她請吃飯，是她掏錢包被宰，還考慮，什麼人呢這是！

　　接收到白眼，顧梓岩隻當沒看見，挑挑眉，摸出手機翻看。

　　丁墨朝她那邊看了眼，問她：“看什麼？
”

　　“找找附近有什麼好吃點的餐廳。
”有人請客，不宰一頓犒勞犒勞自己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如此想着，顧梓岩得意的眉飛色舞。

　　丁墨隻覺得她可愛，唇邊的笑意擴大了點，眼眸裡如同彙聚了一汪清泉，柔情且寵溺。

　　“先說好昂，我沒帶那麼多錢，等下不夠買單被人扣在那兒可不怪我。
”

　　“小氣死你算了，大不了把你留在那兒洗碗抵債。
”顧梓岩雖是嫌棄，卻是帶着滿滿的笑意，視線依舊焦灼在手機屏幕上。

　　“诶，你喜歡吃什麼？
”

　　“我随意。
”丁墨懷抱雙臂，慵懶的靠在電梯壁上，注視着顧梓岩。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顧梓岩的感覺變了。
不再讨厭，甚至開始時常想起她，會關心她在做什麼，會想她有沒有按時吃飯，更會小氣兮兮的想她有沒有出去撩妹，會不會和冰卿在一起。
等她意識到這些，縱然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顧梓岩動了心。

　　察覺到丁墨的走神，顧梓岩收了手機，擡手在丁墨面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這麼入迷？
電梯到了，快走了。
”顧梓岩自然的牽住丁墨的手，将她拉出了電梯，全然沒有注意到此刻，她們的手是十指相扣的狀态。

　　丁墨走在顧梓岩斜後側，視線落到她們握在一起的手上，笑意缱绻。

　　・・・・・・・・・・・・・・・・・・・・・・・・・・・・・・・・・・・・・・・・・

　　打死丁墨都不會想到顧梓岩找了半天居然找了這麼個地方――夜市。
喧鬧的人群，飄香的攤位，熱鬧的完全不像是深夜。

　　她挑起手指指了指前方，滿眼的驚愕：“不用替我省錢。
”

　　“誰說要替你省錢了。
”顧梓岩挑了下眉，拉着丁墨到關東煮的攤位前，以指點江山的氣勢點了一大堆東西，等老闆将關東煮裝好，便很理所當然的塞進了丁墨手裡。

　　“幫我拿着。
”說完，捏了串魚丸來吃。
見丁墨盯着她不動，想了想，将魚丸遞到她嘴邊，“想吃就說嘛，看着我幹嘛？
”

　　丁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隻是機械的咬下一顆魚丸，嚼了嚼，看了眼手中一大杯的關東煮，腦袋才恢複運轉。

　　隻是關東煮，就是将攤位上全部的關東煮都買下來也花不了多少錢，不是替她省錢是什麼？
轉念一想，不對，自己似乎搞錯了重點。
那個正吃的眉飛色舞的人把她當苦力了！
！
！

　　意識到這點，已經晚了。
後來丁墨全程都在當顧梓岩的苦力，跟着她在攤位前四處轉，然後每到一個攤位，手中便會多出一樣小吃，直到最後再也拿不起，顧梓岩才作罷。

　　拍拍圓滾滾的獨自，顧梓岩滿足的輕歎：“太久沒來夜市了，爽！
”

　　“你是爽了，我呢？
”丁墨欲哭無淚，既出錢又出力，全世界最可憐的就是她！

　　聽到控訴，再看丁墨懷裡一大堆的小吃，顧梓岩自知理虧的抓抓頭發，接過了一部分過來，笑的狡黠兮兮的。

　　“生氣容易長皺紋，别氣别氣。
”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
”丁墨一記刀子眼飛過去，忽然很想把懷裡的東西砸顧梓岩頭上，奈何顧梓岩鐵了心氣她。

　　“這是你自己理解的，我可沒說是我的意思。
”

　　“・・・・・・・・・・・・”

　　・・・・・・・・・・・・・・・・・・・・・・・・・・・・・・・・・・・・・・・・・・

　　本着人道主義精神，丁墨沒把顧梓岩丢大馬路上，而是将她送回了家，看着她安全走進樓道，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口才啟動車子離開。

　　車到半路，丁墨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副駕駛座上顧梓岩的手機。

　　這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心裡默默嫌棄着顧梓岩，丁墨卻是沒有一點點覺得不耐煩或者是不悅，反而唇角挂着笑意，将方向盤打了個轉，重又朝着顧梓岩家所在的方向開去。

　　而那邊的顧梓岩，站在電梯口，看着“電梯正在故障待檢修”的告示牌欲哭無淚。
老天，她住25層，徒步爬上去會累死人的！
可累死也總比大半夜的在外流浪強，顧梓岩隻能認命的繞到樓梯間，打算爬樓梯上去。

　　匆匆趕來的丁墨自然也看到了指示牌，皺了皺眉，直接往樓梯間而去，果然在那裡看到了苦大仇深的顧梓岩。

　　“遭報應了吧？
”讓你嘴上不積德！
丁墨還記着剛才被顧梓岩損外加當免費勞力的事！

　　聽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顧梓岩轉過頭，在看到丁墨的一刻，心弦又是狠狠的一顫。
不過表面上還是裝的超級不爽的樣子，輕嗤：“大半夜的，專程趕來看我的笑話，你這人・・・・・・・・・・・・”怎麼可以那麼過分怎麼可以那麼惡趣味？
！

　　後面的話還沒說下去就被丁墨遞過來的手機打斷了，所以，丁墨趕來是來送手機的？

　　意識到這點，顧梓岩斂了眼裡的不爽，接過手機，挑挑眉，頗有些不情願的說了聲：“謝謝。
”

　　“不用客氣，誰讓我欠你的呢。
”丁墨雙手插在口袋裡，說的悠閑。
說來也怪，她現在越來越習慣于和顧梓岩鬥嘴，以前如果是因為讨厭顧梓岩而處處譏諷她，那麼現在，則有點故意欺負顧梓岩，想看她炸毛的心思在裡面。

　　女人，向來是别扭又善變的動物。

　　欠我的？
這話聽得怎麼那麼不爽？

　　顧梓岩皺眉瞪了丁墨一眼：“那現在我們兩清了，我的笑話你也看完了，走吧。
”說完，挑起手指指了指出口處。

　　顧梓岩越是如此，丁墨就越覺得她可愛，越想逗她。
但壞心思也隻是在腦袋裡轉了一圈便消失了，她覺得自己有點瘋，居然會舍不得欺負顧梓岩。

　　見丁墨愣着不走，顧梓岩也懶得理她，自顧自的往上爬樓。
25層，想想就覺得要人命。

　　丁墨看了顧梓岩的背影一會兒，快走幾步跟上她，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

　　“誰說我們兩清了，今晚的飯錢是我付的，苦力也是我當的，算算你還欠我呢，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怎麼都說不過去。
”

　　“・・・・・・・・・・・・”顧梓岩聞言，猛的頓住腳步，轉頭看丁墨。
這女人，似乎、大概、好像有點不正常？
可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她的不正常？
壓抑住内心裡的悸動，顧梓岩佯裝嫌棄的丢了個白眼給她：“拜托，今晚的那頓飯是你欠我的好嘛？
”

　　“我什麼時候欠你了？
”

　　“别跟我裝糊塗，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

　　“我都要請你吃飯！
”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自覺了？
”

　　“我有的選擇麼？
”

　　・・・・・・・・・・・・・・・・・・・・・・・・・・・・・・・・・・・・・・・・・・

　　爬了一半，顧梓岩實在撐不住了，腳後跟似乎被磨破了皮，疼的她不住的抽氣。
丁墨朝下看了眼，那麼高的鞋子，當下就黑了臉。

　　“把鞋脫了。
”

　　“恩？
”顧梓岩明顯有點沒反應過來。

　　“把鞋脫了！
”丁墨又是氣又是心疼，語氣也就不那麼好。
顧梓岩見狀，也管不了那麼多，很聽話的将鞋取了下來，還沒等她說話，丁墨就将外套脫了下來鋪在台階上，然後讓她坐下，自己蹲下身去，給她檢查腳。

　　“很疼麼？
”三分責怪，七分心疼，丁墨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此刻的語氣根本就是在責怪戀人不懂得好好待自己。

　　顧梓岩半天沒回過神，心底裡有股暖流在湧動，每一個細胞似乎都沸騰了。
那是一種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悸動，夢幻的堪比花季。

　　沒聽到回答，丁墨擡頭看她，發現她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模樣有點蠢萌。
忍不住輕笑了下，丁墨拍了下她的腦袋。

　　“問你話呢。
”

　　“啊？
哦哦，沒事，不疼，不疼。
”顧梓岩的臉頰很不争氣的染上了绯紅，視線躲閃着就是不敢看丁墨。

　　丁墨沒注意到她的窘迫，全部的心思都在她的腳上，等貼上創可貼，簡單的處理完，幹脆挨着顧梓岩坐到了她身側。

　　看了眼腳上的創可貼，顧梓岩側頭不解的問她：“你随身帶創可貼？
”

　　“習慣了。
”至于為什麼習慣，丁墨沒有說。
以前葉茗總是很馬虎，做什麼都能磕到碰到，總弄的挂彩，所以她就随身帶創可貼。
後來葉茗有了俞绯，她知道葉茗已經不再需要她，可有些習慣，就是改不了。
此刻沒有把往事說出來，丁墨是怕顧梓岩多想。
然而轉念一想，她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顧梓岩的看法，難道・・・・・・・・・・・・

　　顧梓岩察覺到丁墨的出神，但是沒有多問，隻是将衣服拿起來，披回丁墨身上。

　　“披着，别着涼了。
”

　　“地闆更涼。
”丁墨說着就要去扯肩上的衣服，被顧梓岩阻止了。
外套的溫度加上顧梓岩手掌心的灼熱，丁墨隻覺得整顆心都被捂暖了。
似乎，很久沒有心暖的感覺了，習慣了心冷，她都快忘了心暖是什麼感覺。
原來，是這麼的讓人貪戀！

　　沒見丁墨再堅持，顧梓岩才收回手，轉而曲起膝蓋，将手肘支在上面，托住下巴，眼神有些渺遠。

　　“诶，你之前為什麼那麼讨厭我？
”

　　丁墨沒想到顧梓岩會那麼問，轉過臉看她，沉默良久才回答：“就覺得你遊戲人間的态度挺招人讨厭的。
”

　　“遊戲人間？
”顧梓岩直起身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看到丁墨深邃如墨的眼睛，突然反應過來，丁墨讨厭的，是她對感情的不認真。

　　這就冤枉了，她是喜歡撩妹，但從沒付出過感情，不過是跟人家開開玩笑。
要不是該死的丁墨，她到現在為止連床都沒上過！

　　在心裡憤憤不平了一會兒，顧梓岩追問：“那現在呢？
還讨厭麼？
”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如果丁墨說是，她大概會很難過。
不對，不是難過，是心痛，心被挖了一塊的那種痛。

　　“不讨厭。
”丁墨搖頭，甚至，還有點喜歡，不止一點。

　　丁墨的回答讓顧梓岩懸着的心落了下來，松了口氣，還有點小小的竊喜，偷偷瞄着丁墨，眼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坐着聊了會兒，實在受不了樓道裡的清冷，顧梓岩搓着手臂，拉丁墨起來，繼續往上走。
礙于顧梓岩腳後跟受傷，丁墨很貼心的将自己的鞋子脫下來給她換上，自己蹬着顧梓岩那雙恨天高走得歪歪斜斜，好看的臉頰扭曲成一團。
惹得顧梓岩還沒感動完便笑的直不起腰，完全顧不得什麼形象了。

　　她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丁墨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拎住正趴在欄杆上狂笑的顧梓岩的領子，借着她的力往上爬。

　　到25層的時候，丁墨的雙腳已經失去了知覺，隻能靠在牆邊催促顧梓岩趕快開門。

　　進了屋，顧梓岩扶丁墨到沙發裡坐下便去了浴室，隔了會兒，端着盆熱水出來，蹲到丁墨身前，替她将她的腳放進熱水裡。

　　“泡一下，要不然明天肯定沒法走路。
”

　　“還不都是你。
”丁墨彎腰揉了揉腳踝，語氣裡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是樂在其中。
所謂甜蜜的負擔，她現在似乎能懂這句話的意思了。

　　“好好好，都是我。
”顧梓岩難得很自覺的承認錯誤，“作為補償，煮咖啡給你喝。
”

　　見顧梓岩轉身就要走，丁墨趕緊叫住了她：“等等，大半夜的喝咖啡不用睡了？
我明天還要上班，給我杯白開水就行。
”

　　明天她調休，拿上班當借口也是不想顧梓岩特意為了她去煮咖啡。
這些日子為了葉茗的事顧梓岩忙的焦頭爛額，結束了還要往醫院趕，她确實也不想顧梓岩太累。

　　“要求那麼低？
”

　　“我又沒說不要，先欠着。
”

　　“・・・・・・・・・・・・”

　　真是愛計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