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不動聲色憋個大

第13章 打算

  軍中大夫的藥不是蓋的,楚則居好多了,雖然還是有氣無力,但醒過來也沒再暈過去。
虛弱地微微睜着眼。

  齊田連忙從包裹裡翻出幹糧,想讓他就着水吃一點。

  照她老家的習慣,人是鐵飯是鋼,越是身體虛弱的時候,越得把肚子吃飽。

  不過見餅硬,問楚則居“你咬得動嗎?

  楚則居不知道咕噜了一句什麼,聲音那麼小,齊田也聽不清楚,還想說你要咬不動我幫你掰碎點。
哪知道她手才剛把餅拿起來到兇前,楚則居立刻費老大的力氣猛點了兩次頭,見她把餅放下才松了口氣。
閉上眼睛緩了好半天,臉都白了。

  緩過來齊田試着喂他一塊。

  這一塊楚則居吃了總有小半個鐘頭,吃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吃完額頭上全是汗。
硬沒讓她幫忙。

  楚先生真是個要強的人。
齊田默默咬着餅喂水給他喝。
心想,不知道有錢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意志剛強。
也怪道别人有錢。
她意志也這麼剛強的話,是不是也有可能這麼有錢?
想想,未來還是充滿了希望。

  一塊餅落了肚,楚則居臉色也漸漸好起來。
大概是藥開始起效果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眼皮子不再耷拉下垂,能睜大眼睛看人。

  齊田蹲在旁邊,小聲給他講現代那邊的情況。
邊講着,還邊時不時停下來,聽聽外頭的動靜。
這會兒陳王的兵馬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這條小路有沒有人過來。

  楚則居瞧着她的側顔,聽完了,用沙啞的聲音說:“我還當你不會再來。

  于他而言,齊田對自己也算仁至義盡。

  就這麼點身量背着他往關家去,屋檐下頭小小的身體盡力擋住瑟瑟風雨的樣子,實在叫他這樣的人都略感心酸。

  當時他聽着那心跳,竟覺得莫明踏實,感覺什麼壞事都不會發生,就算發生了,有這個小丫頭片子在自己也不會有事,一點也不怕。

  無稽吧?
那麼丁點小丫頭,能作什麼用。

  可偏當時就這麼想了。

  看着她為自己奔波掙紮,那種感覺怎麼說……讓人心裡特别滿。
有女人為自己千裡走單騎。
他一輩子也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故事。

  一個女的!
願意為他千裡走單騎!

  他!

  堂堂楚先生需要一個女的為自己出生入死

  需要她背着自己走

  楚則居小時候吃苦那是真吃苦,後來進了楚家享福也是真享福。
再差的,再好的,什麼沒見過?
自以為也算嘗遍人間百态。
但從沒見過現實中有一個女的為了一個男的挺而走險到這個地步,也從來并不太看得起男歡女愛這一套。
說白了,你情我願的利益交換而已。

  現在心裡,竟有些觸動。
他何得何能?
雖然沒行什麼大惡,但也不能算是什麼好人。

  那一向生硬的心肝,也軟了軟。
“你受累了。
”這大約是他對一個異姓說得最真心的一句話。

  齊田聞言對他笑,說“應該的,我拿了你五百萬呢。

  楚則居接下來的話一下就被堵在喉嚨口,好險沒嗆住。
最後硬生生忍了下來。

  齊田還怕他是嫌貴,她到先有點心虛,五百萬,那麼多呢。
臉上還是萬分鎮定“你的錢我不會白收。
事情我都會辦好的。
等平安了,你要傳什麼話隻管使喚我。
那邊也還在等着你的信。
”一副自己絕對服務周到的樣子。

  楚則居人生頭一次澎湃激蕩起來的情感,被一盆冷水澆息,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齊田也沒精力多說。
她一路過來,算是被馬颠過來的,綁的地方皮全磨破了。
一碰就疼。
隻能叉着腿坐。
又怕突然會有陳王的人出現,手裡一直拿着匕首沒放下。
眼睛雖然也閉上養神,但耳朵一點也不松懈,一直聽着外頭的動靜。

  稍有些風吹草動,立刻睜開眼睛,跟受驚的小鹿似的警覺。

  到了下午的時候,終于外頭來了大動靜。

  轟轟馬蹄四起。
由遠而近。
時不時還有高聲吆喝。

  聽着越來越近,齊田全身都下意識地繃緊了。
說實話,要是這麼一大隊人的情況下,她和楚則居被發現了,還真跑不掉。

  她也隻能自我安慰,她不是徐铮,對方甚至可能根本并不知道她是誰,所以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裡。
就算抓到也許會把她當成一般逃難的百姓也說不定。

  整個隊伍呼嘯而過,齊田才松了口氣。
回頭看看楚則居表情不比她輕松。

  等完全聽不到馬蹄聲,齊田立刻出去查看了一番。

  小路上泥巴被踩得稀爛,旁邊的草也被踏平了不少。
過去的人馬從通過這一片用的時間來算,可真不少。

  看來順州有一場惡戰。

  順州會怎樣,徐铮又會怎麼樣?
齊田不敢去想。

  重新布置一下周圍,回到躲藏的地方,楚則居已經睡着了。
雖然用了藥好些,但他到底還是太虛弱。

  晚上兩個人仍然是吃餅。
畢竟怕引來遊兵,所以不敢生火。

  夜裡氣溫低,露水重,齊田依偎在楚則居身邊,盯着夜幕下的樹林子出神。
她一刻也不敢回去現代,怕自己一走這裡會有什麼變故。
隻能硬撐着。
好在似乎這種穿越的本事也并不是強制性的。

  但因為實在太累,都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
等有知覺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她有那麼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睜開眼睛盯着臉旁邊的野草好一會兒,回過神猛一轉頭,就撞在楚則居的下巴上。
這下睡意才完全褪去,人也立刻清醒過來。

  楚則居也迷迷糊糊醒了,懵懵懂懂問“什麼東西打我”

  齊田摸摸他的額頭,還是有點燙手。
麻利地住他嘴裡灌水塞吃的,就開始換藥。

  傷口比前一天又好了不少,但畢竟太重,受不得力。
隻要楚則居不動,再躺上幾天應該就會慢慢好了。

  可關鍵是,這裡不能再躺下去。

  第一,沒吃的。
第二,藥也不夠多。
那些藥,救急可以,不足夠支撐到楚則居痊愈。

  再說,這裡雖然隐蔽,可不保暖。
晚上太冷了。
半夜齊田摟着楚則居,覺得自己摟了塊石頭。

  可現在順州是什麼情況不知道,也不能貿然回順州去。
齊田琢磨了一會兒,立刻便跑到外頭開始扯枯藤掰樹枝。

  拿粗樹枝架了個四四方方的框,藤條在中間編了個網,再住網上頭鋪些半個高的大葉子,一邊拿長藤系着。

  弄好了齊田扯着長藤拖着走了走,感覺應該夠結實,打算到時候讓馬來拉,自己騎着馬慢慢走,應該能行得通。

  計劃好,便小心翼翼把楚則居往上頭移。

  她想得清楚,不論怎麼樣,陳王一定都不會這麼快潰敗。
百川和順州之間近一段時間是不得太平的。
于其冒着烽火穿越火線,不如索性就住平山去。
到了那邊有落腳的地方,過一段時間再做别的打算。

  但系好了藤繩,去牽馬的時候才發現,昨天夜裡不怎麼知道的,馬竟跑了。

  齊田隻得把藤繩套在自己身上。

  楚則居一聽要往順州方向去,到有些感慨。
這錢,她有命賺,也得有命花。
他自問,就算是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也一定沒有這麼幹脆利落就做決定,一無反顧迎險而上。

  忍不住問:“你就這麼愛錢?
”愛錢的他不是沒見過,他也愛錢,但他自恃沒有一個人是愛錢愛到連命也不要的。

  齊田覺得他問了一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問題。
錢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嗎?

  沒有進村暗訪的那個年輕記者偷偷給的一百多塊錢,她跟本不可能實施計劃站在這裡。

  這世界,做什麼事不得有錢呢?

  有錢才能坐車,有錢才有飯吃,有錢才能讀書,有錢才能開始新的生活,有了錢才能用這些錢聊以回報媽媽,救她補償她,讓她生活得好些。
有了錢,才能孝敬外公外婆。
有了錢才能代爸爸向家人贖罪。
自己有錢有本事,才能讓媽媽在遭遇到這一切之後,略感欣慰,想起自己這個女兒,覺得自豪。
而不是從皿脈上繼承來的厭惡與蔑視。

  所以,錢有什麼不好?

  冒風險而已,人都是靠着本事與長處賺錢,她也是,她的唯一長處就是膽子壯。

  “恩。
”齊田點頭說“我愛錢愛得要死。
”吸了口氣,把藤條背上,奮力拖着向前走。

  小路難行,實在走不動了,就對楚則居:“你快激勵我。

  “激勵?
”還得他在旁邊鼓掌嗎?
花了五百萬,還要給她鼓掌。

  齊田喘着氣說“我走不動了,你幫我展望一下未來,鼓鼓勁。

  楚則居展不出來。
她有什麼未來?
大字不識一鬥。
未來?
做個家政小阿姨?
有什麼好展望的。

  這樣的現實他都覺得講出來太殘酷了。
如果齊田有什麼想法,其實他能幫幫一點也行。
現在兩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你有什麼打算?

  其實就他來看,齊田不是有五百萬嗎?

  錢不多,如果說未來的生活,她找個人流大的地方開個小超市足夠了。
做個私營小業主,是他能替齊田想到最好的未來。
再者,以他的認知,在她這個處境的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齊田用力往前奔,喘着氣說卻說“我就是想上大學。

  楚則居笑了一聲。

  齊田立刻明白他是個什麼态度。
她也問過之前那個年輕男人,那人也沒答她的話。
因為他們都覺得這件事天方夜談。
她想得美。

  現在大學生少嗎?

  海了去。

  可每個人都覺得,她不能行。
覺得她有這個念頭都很可笑。
十□□的大姑娘了,字不認識,想上大學。
不實際。
十□□還在發夢。

  不過楚則居這種人不會直說。

  齊田沒再說話。
隻是默默拖着沉得要死的架子一步步向前走。

  她不是沒想過說出來會被笑話。

  但她巴望對方或許能有什麼可行的建議,給她指條可走的明路。
她不懂這些,信息的來源也有限,隻要有一點希望她就願意冒着被笑的風險向人開口問一問。

  所以她更想讀書。
似乎隻有住高處走,你說出來的話才會被更認真的對待。
光憑這一點,她都想走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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