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買賣
她怎麼越想越偏了呢?
若真是劉家的事,那她根本不需要一同被保護,自然也就不會知道這一切。
她起初就知道的事,剛才怎麼忘了呢?
劉延姝是讓劉公子來她這兒而不是讓她去劉公子那,如果是劉家的事需要她幫忙瞞着劉公子,劉延姝大可和她這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家夥說些皮毛讓她照做,可劉延姝什麼都沒說,而是讓她腿腳不方便的兄長到她這兒來。
加上在屋外的那些人,被看着守着的正是她,不是别人。
這麼一來,令以明突然就不來了的原因是她,卞守靜與令以明一同出去的原因也是她。
屋外那些人是誰請來的?令以明這段時間躲着她似得又是為的什麼?而他們現在出去又到底是為的什麼事?
“我沒事。延姝在嗎?我想去找她。”蘇若洵緩過來了些後問。
“我若沒記錯的話她是在的,不過若洵你忍心嗎?我特意來找你的!”
蘇若洵瞧了劉公子兩眼,也不知是哪來的大火氣拍桌而起,“這是她讓你說的吧?”
劉公子被吓到了不知作何回答,隻好看着蘇若洵快步離開。
蘇若洵沒怎麼去過劉延姝的住處,憑着依稀的記憶找到劉延姝的住處并闖進去後,劉延姝搶在她說話前問道:“你可知自己在幹什麼?”
“我有事找你。”蘇若洵咬牙切齒的。
“所為何事?”劉延姝斜斜瞥了蘇若洵一眼,蘇若洵看着她身旁兩個丫鬟,劉延姝幹脆屏退那倆丫鬟,門帶上後,蘇若洵道:“卞師姐和他是去做什麼?”
“回答你也可以,不過在那之前,你還得與我說說你是如何得知他們兩個的事。”劉延姝笑了笑,“着急成這樣,你是知道了多少?”
“我現在隻知道是你讓劉公子到我那兒的,至于在我屋外藏着躲着的人,還有令以明近來那超出情理的事,我一概不清楚。”蘇若洵現下見不得劉延姝這般悠閑自若的樣子,想要沖上前去逼着她趕緊把所有她想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現在哪來的資本逼迫别人,剛才朝劉公子發火也不過是仗着别人脾氣好罷了。
就像對令以明一樣,在折磨彼此時也是猜到了他不會輕易離開而已。
這是一場不容理智判斷的賭局,她以為自己會赢,可是一不小心的,他消失了一下,她以為足以支撐她的籌碼變得透明虛空。
在彷徨之際,他突然出現了,不過不是朝他走來,而是走向别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說什麼重要嗎?你什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你能判斷我說的話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嗎?”劉延姝掩嘴笑着:“他沒我起初見他時的印象中那麼淡然,你現在也沒有了前陣子的冷靜自持。我曾以為你是懂得感情誤事的,現在你的行為真是叫我無可奈何。”
“如若你是平靜的走到我跟前,好好理一理你知道的那些事,說幾句故作高深的話,我或許還會以為你知道些東西從而又給你透露些的。可是你一來就向我表露了你最緊張的東西,不過你一定以為你已經藏的很好了吧?”
劉延姝看向蘇若洵,“把他藏在守靜後頭,這麼一點小小的變動是起不了什麼用的。”
就算是小把戲被揭穿了,蘇若洵也還是冷靜的,因為她從進來時就做好了被揭穿的打算。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掩蓋得了。
“既然都知道了,告訴我。”蘇若洵雙手握拳,“他突然之間不見我了是為什麼,他現在與卞師姐又是要去哪?”
“其實如果你不那麼感情用事的話就該要猜到的,現在不但有人在暗處來保護你,我還找了我的兄長去陪你,目的就是讓你在屋内什麼都不知道的度過一日。他們要去做事,而你卻被這麼守着,那肯定是有可能會傷到你的。”
“我也隻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了,他們要去解決一個武功高強的逃犯,因為令以明一人沒有十足把握所以叫上了守靜。這個逃犯的身份我不清楚,不過他們話語中透露,這個逃犯你也是認識的,而且和你有不小的幹系。”
即使蘇若洵是着急了,可劉延姝說的話她也猜到了大半。以為終于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聽完後才發現,還得由自己來猜。
不過也比一開始好猜許多了。與她有關系的逃犯有三個,可現在還武功高強的就隻有一個。
也許是為了替連柔報仇,所以姜友霖把劍抽出來後又往左肩刺去,為的大概就是要讓卞守靜與連柔一樣,從此以後,一身武功隻得沒了。
兩邊肩膀都在冒皿,卞守靜疼得面容扭曲,她強撐着擡起手,抓住劍,即使手心也開始冒皿也不在意。
姜友霖早已發覺不對勁,想要抽出劍,卞守靜咬牙緊緊抓着,再僵持之際,令以明從後出現用他的劍刺向姜友霖,姜友霖閃身躲過,可劍仍然在卞守靜手裡,甚至是體内。
他若是松手,那絕不是手裡拿着劍的令以明的對手,他若是不松手,那也躲不了多久。
在和勢均力敵的敵人較量之際,很多時武功起到的作用隻是盡可能拖長時間。
他大半年前與令以明打過一場,那時令以明是捕快不能傷他所以束手束腳的,即使如此,令以明與卞守靜二人合力還是将他控制住了,那是他一時大意了,後來他能逃脫,也是他們大意了。
如今令以明與卞守靜已不是捕快,招招都沖着他的命來!而他又被卞守靜那麼不要命的牽制着,連躲都躲不了多少次!
令以明不恨姜友霖,可他此時此刻的行為卻是在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不快全都發洩出來,一招一式都恨不得直直刺向姜友霖的心窩。
他的心緒連想表露在外的機會都少有,現在宣洩一回,他知道自己馬上可以恢複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即使不宣洩,他也能忍下去,可是太難熬了。
他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可是現在都不能做。
他有一件曾想想都覺得歡喜的事,可是現在想想都是奢求了。
卞守靜終于是忍不住疼松了手倒在地上,姜友霖抽出劍來,他想起之前卞守靜對他用的招數,連露個假破綻來,趁令以明向他靠近時,揮劍欲劃過令以明的脖子,叫他人頭落地。
令以明往後一仰躲過,可是劍尖還是劃破了他的臉,他皺眉,顧不上傷,一個反手便劃傷了姜友霖的手背,姜友霖的手微微顫着,想着要不要換手,令以明就趁他猶豫之際,将他脖子上劃開一道口子來。
一切都來得剛好。
卞守靜在此之前已經通知了衙門的人,在姜友霖倒下之際那些可以坐享其成的人都到了,令以明趁着混亂,進到屋子裡把不知是在裝睡還是真暈過去的蘇政息帶走了,而卞守靜自然由衙門的人帶去醫治。
蘇政息不是個簡單的人,令以明不會把蘇政息帶到自己府上禍害自己買來的宅子,所以就帶回了劉府,打算與劉延姝談個買賣。
因為不知姜友霖到底也曾是個幫派門主,認識的人中總會有厲害的人,為了提防姜友霖趁着他不在時讓那些人傷了蘇若洵,所以他與劉延姝說好了的,劉延姝要什麼都可以,隻要蘇若洵無事,事後他一定給報酬。
他以為劉延姝會讓人好好守着蘇若洵的,可他沒想到蘇若洵會在劉延姝這兒。
“是我沒做到答應你的事,你若是生氣,我賠你些許東西也是可以的。”劉延姝見令以明出現,看見他臉上那道鮮紅的傷口,還有手上拿着的劍上頭那些絕非一般的顔色,隻當是沒看見般不提,“不過你拎着的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另一筆買賣,找人看着他,不讓他死即可。”令以明見蘇若洵那躲閃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不想看見他這個闖進來的人手上拎着的這個絕對是在裝模作樣的家夥,想了想,他往外走去,劉延姝見狀忙叫住他,讓丫鬟喊幾個小厮來把蘇政息帶走,之後她自己也離開了。
“她不想見的不會是你,你害怕也該有個限度。”
這是劉延姝走過令以明身邊時說的話,聲音不大,可蘇若洵也聽見了。
蘇若洵想了想,提起劉延姝房内的水壺,見裡頭有水,撕了衣裳沾沾水,走到令以明身邊,令以明想要接過蘇若洵手上拿着的東西自己擦一擦傷處,可是蘇若洵不讓,踮着腳也給令以明擦幹淨了。
距離很近,令以明看見了蘇若洵從眼眶泛紅到掉眼淚的經過。
真糟糕,看樣子要不是劉延姝沒把他拿來的藥給她,那就是那種藥一點兒用都沒有,她額上的疤還是那麼顯眼。
他現在覺得自己臉上那一小塊傷疼得厲害,她傷的那麼重,那時候一個字都沒說過。
蘇若洵看着令以明,深吸了兩口氣,摟住了令以明。
令以明默不作聲,不知自己是該把劍扔了也摟住蘇若洵,還是該打一打自己,确定一下這是不是夢。
想了又想,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就像之前在劉府門外等候一樣,什麼都不做,隻想着有個人能來告訴他,她近況如何。
她很安靜,眼淚很快就沒有了,松手後,她仍是泛紅的眼睛緊緊盯着他。
“你做什麼去了?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