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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我不知道的事 甯遠 4463 2024-01-31 01:12

  就在這千鈞一發,遊炘念都想直接鑽回王芳身體時,傅淵頤忽然一轉身,和張鈞婷撞在一起。

  “不好意思。”傅淵頤拿傘尖點地,像位盲人似的,“我沒想撞您,可我眼睛看不見。您沒事吧?”

  張鈞婷被她這一撞包掉在地上,随身用品散落一地。她彎腰撿東西的時候偷偷看傅淵頤一眼,傅淵頤帶着墨鏡,傘尖在地上輕輕敲打,似乎在試探腳下的路是否有障礙物。

  傅淵頤蹲下身,手在地面上摸索想幫她撿東西,張鈞婷好奇心過勁了,趕緊握住對方的手道:“您别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别踩着摔倒。您住哪兒?我是酒店工作人員,我送您過去。”

  傅淵頤笑得很甜:“不用了,這兒我常來,自己就能去。”

  張鈞婷一股腦把東西塞回包裡,客人明确拒絕她也不好堅持,客氣地目送對方離開。

  再扭頭一看,哎?王芳呢?

  此時王芳已經緩緩走到花園中,傅淵頤快兩步追了上來。那步伐輕盈穩健,哪像看不見道的。

  玉卮和遊炘念一顆深受驚吓的小心髒剛剛平複,玉卮挺佩服傅淵頤:“她怎麼想的,居然裝盲人,别說,裝得還挺像。”

  遊炘念沒搭她的話,望着傅淵頤的背影,自言自語似的嘀咕:“是麼……”

  m酒店公寓1807房。

  王芳笨拙而機械地移動到床邊,傅淵頤将她額頭上的符紙撕去,再一響指,“啪”,王芳一仰頭倒了下去。床的包容性極好,王芳這麼大的陣仗沒絲毫戒備地倒下去,竟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你可以回去接着當小胖子了,這身體睡一覺明早就能接着用。”傅淵頤對飄在屋頂上的遊炘念道,“晚安。”

  “等會兒。”遊炘念叫住她,“那你睡哪兒?”

  雖然1807是套房,但也隻有一張床。床夠大,但傅淵頤似乎沒想和她同床共枕。

  沙發滿客廳都是,可說到底沙發還是沙發,哪有床好睡。

  “難道小胖子在期待我們同床共枕?”傅淵頤一邊解袖口一邊狡猾地問道。

  一句話就将遊炘念的好意化解得七零八落。

  “晚安!”

  傅淵頤走出卧室,将門輕輕帶上。

  玉卮問遊炘念:“她剛才是在調戲你?”

  遊炘念惱怒地瞪她一眼,一躍而下回到王芳身體裡。

  王芳身體輕輕顫抖之後恢複了鼻息,不多時便傳來輕輕鼾聲。

  傅淵頤把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臨邛有點兒心疼她:“你生着病呢又為了幫那小胖子找案發時目擊小鬼大傷元氣,現在還睡沙發?最好這件事咱們能撈着好,不然你就是鬼迷心竅了。”

  傅淵頤輕輕咳嗽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盒藥,正是遊炘念上回買給她的那盒。

  “你就當我是鬼迷心竅了吧。”傅淵頤摘下墨鏡,灰藍色的瞳孔似乎在看着臨邛,又似乎在望向别的地方。這個笑容帶着點慵懶和明知故犯的任性,讓臨邛一下回憶起她們兩人的初識。

  許久不見傅淵頤這樣的笑容,死灰複燃的笑容。

  她為自己倒了杯水,順水吃藥。臨邛沒再說什麼,一旋身消失在傅淵頤的肩頭。

  ……

  夜色沉沉,屋内極其安靜,遊炘念在王芳的身體裡沉睡,緩慢沉悶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她。

  遊炘念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唔”了一聲,從平躺翻成側身。

  傅淵頤站在她的床邊,看見她羸弱的身軀蜷縮在龐大的軀殼裡,就像懸浮在缥缈廣博而黑暗的宇宙中。

  傅淵頤俯下身,細長的手指在床上摸索,突然停頓,摸到了鎖鍊。她輕輕拽起鎖鍊,将睡夢中的遊炘念托起。遊炘念被脖子上的牽引力拉了起來,即将醒來,傅淵頤雙指點在她的眉心,稍稍施力,遊炘念有些痛苦,閃爍着濃密而修長的睫毛,似乎被巨大的夢網籠罩,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傅淵頤将鎖鍊在自己前臂上纏了兩圈,另一隻手扶住遊炘念的後腰,将她柔軟的身體攬進懷裡。

  遊炘念穿着一件往生者默認配發的白襯衣,傅淵頤将她衣扣一顆顆解開,手探了進去。

  襯衣之下,她在遊炘念冰冷的肌膚上摩挲,似乎在尋找什麼。遊炘念難受地嗚咽着,不能從夢中醒來,身體又有些怪異的感覺。

  山尖上有一股蓬勃之力被時不時掠過的疾風驚起,便一直堅硬着。

  傅淵頤似乎不太滿意,正要放下遊炘念時卻被她雙臂一環,抱住了腰。

  傅淵頤低頭看了她一眼,手壓在她的手腕上,正要脫開她。

  “盧漫……”她在輕輕呢喃着,眼角有些淚光,面色發紅,聲音和醒着時的硬氣冷淡相比,簡直柔軟如水。

  傅淵頤動作停了下來,就這樣被她抱着,沒有掙脫。

  “盧漫……”

  遊炘念又喚了一聲。

  傅淵頤沉默了許久後,緩緩擡起手撫摸她的頭頂。

  像隻撒嬌的貓,得到安撫之後遊炘念重墜夢境,雙臂也漸漸松去。

  傅淵頤将她放回床上,關門離去。

  第二天遊炘念醒來感覺屋外暮色沉沉,腦袋像是被敲了一棍子的西瓜,動彈的動作稍微大點就會裂開。嘴裡都是苦味,喉嚨痛胃也酸,典型的宿醉症狀。

  真是不明白王芳……一杯啤酒而已啊!

  不過,現在幾點了?遊炘念撐着身子忍着惡心起床,摸來衣服掏手機。

  18:02分……

  啊?這都傍晚了?!

  今天她沒請假,也就是說她活生生地翹了一天班!

  這事兒有點過分,就算henry再好說話也憋不住了,屏幕上顯示3個henry的未接來電。

  遊炘念猶豫了一下,先開門出去找傅淵頤。

  昨晚似乎做了一個讓她不舒服的夢。

  她不知怎麼,置身深海。無論怎麼遊都看不見海平面在哪兒。窒息的恐慌讓她不知所措,黑暗無垠的海洋随時都可以出現可怕的怪獸。

  她想念盧漫,想要她來拯救。

  遠處有個人向她遊了過來,遊炘念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那人。

  小念。

  盧漫的微笑和她綻放在海洋裡的長發一樣美麗,遊炘念心裡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一個扭身投入盧漫的懷中。

  “我很想你。”遊炘念緊緊抱着盧漫,眼淚融入海水之中。

  盧漫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不太清晰,卻讓遊炘念非常難過。

  她重新回到她的身邊,隻是醒來時發現這是一場夢。

  夢裡的心情還在蕩漾,遊炘念攏了攏情緒,往外走。

  一開門見外面一片黑暗,沒拉開的窗簾隔光效果太好,客廳裡伸手不見五指。

  “傅小姐?”遊炘念不知道傅淵頤是否在休息,安靜如太空,她不好意思開燈也不知道開關在哪兒,隻好扶着牆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你醒了?”

  忽然房中大亮,機械臂推開窗簾,遊炘念被吓了一跳。

  傅淵頤站在她身後,将手裡厚到不合常理的書合上。這回她終于沒戴墨鏡,一雙眼睛美麗卻空洞,讓她想起夢裡的深海。

  “嗯……早上好。”

  “這是你要的東西。”傅淵頤遞來一張紙,遊炘念接過打開一看,林秘書工作效率也太高了吧,昨天要的病曆今天就弄來了,正好,今天曠工也有說辭。再一看診斷……肺結核?!

  遊炘念:“……”

  真是個值得請假的好病。

  “祝你成功。”傅淵頤對她微笑。

  “肺結核?”henry拿到遊炘念的請假單和醫院開出的證明時詫異地看着遊炘念。

  遊炘念一早畫的憔悴裝加上她弱氣的幾聲咳嗽,看上去真像那麼回事。而她最近陰氣噬體,體重掉得比用刀割的都快,henry看着臉都瘦了一圈的遊炘念不住地搖頭。

  “你說你這孩子,身體不舒服有段時間了吧,怎麼不早去看看呢?”

  戴着口罩的遊炘念咳嗽一聲道:“咱們部門本來人就不夠,我不想成為大家的負擔。昨天實在難受就去檢查了,沒想到是這病。想着不能傳染給别人,與其讓同事擔驚受怕不如趁早治療。”

  ry拍了她胳膊一下:“逞這個強!”刷刷刷把字簽了遞回去給她,“趕緊去人事那邊把假給請好了,好好住院治療,别有什麼思想負擔。”

  “好,謝謝你henry哥。”

  ry将她拉到屋外,小聲問道:“你住院錢夠嗎?”

  ry知道像王芳這些預訂員高技能低收入本來就挺憋屈,一個姑娘家獨自生活,生了病身體不适就算了,心理也很容易出問題。

  遊炘念看henry問得嚴肅真誠,知道他是真的在擔心,心中不免有些撒謊的愧疚:“沒事henry哥,咱們不是有醫保嘛,我平時省吃儉用可不就為了生病時能花個痛快。”

  ry皺眉無奈地看着她:“嘿!我說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知道你在g城沒親人,可别覺得現在社會世态炎涼,真生個病沒人管你,同事拿來做什麼的?嗯?有事你說話,你henry哥可不是冷漠的都市人!”

  ry也好,張鈞婷也好,還真是熱心腸的好人。就算henry好色張鈞婷嘴上不留情,但遊炘念還是由衷為m酒店能有這些有皿性的骨幹員工而高興。

  肺結核這病大家都有點兒怵,人事那邊大手一揮批了一個月的假。

  “我就說你這段時間怎麼瘦了這麼多!快去好好養病吧!”

  遊炘念從客房部一步蹬到預訂部,本來就夠醒目的,現在肺結核一鬧,同事們紛紛議論。

  黃小橋自從和金主曹玢揮淚道别之後一直暗地裡等着王芳翻船,這回聽到她生病的消息樂出了後槽牙:“哎呀呀老天開眼,得了這種病,幹脆死了好了,活着隻會惹人嫌!”

  黃小橋的詛咒自然進不了遊炘念的耳朵,但遊炘念依舊有她苦惱的事兒。

  假是請下來了,可現在有個嚴肅問題。她要住院就不能繼續在員工宿舍裡待着,不然立馬穿幫。

  “我說,你居然會請這麼長時間的假。”玉卮不太理解,遊大小姐不是早就變成半天假都不舍得請的小市民了嗎?怎麼這會兒這麼拼?一整月的薪水啊!

  “就算你要調查劉可也可以利用晚上啊周末的時間嘛,你還真不怕丢了工作。”

  遊炘念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你是擔心自己的口糧吧。放心,就算這個月沒工資發,我股市裡還在滾着錢,餓不着你。”

  聽她這麼說玉卮是真放心了,但依舊很好奇:“你請這一個月的假,打算怎麼調查劉可?”

  遊炘念将包合上,發現自己又能丢一堆的東西。衣服大了褲子肥了,都改更新換代了。該丢的丢,但王芳的一些遺物,筆記本、日記、相冊和一個裝滿雜七雜八私人物品的小盒子遊炘念一直都給她帶着。雖然王芳人死了,遊炘念跟她也沒相處過,絲毫談不上感情,但她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都能感受到王芳在這個世界活過的氣息,記載了她的情感和生活。如果丢了它們,無論是王芳還是這些物品都太可憐了。

  “你又不理我……”玉卮委屈,遊炘念正要開口,突然有人敲門。

  這個點鐘她的舍友基本上都在員工食堂吃飯,就算回來她也有鑰匙。

  敲門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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