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薄情寡義是皇家
說到這裡,淩晔的臉忽然漲得通紅,一句話也不說。
“不說話,難道你家太子沒有及時救到你?那要是小弟弟都不在了,你就在我身後好好休息吧,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的!”阿零道。
“淩晔七尺男兒,怎能躲在一個女子身後!”淩晔捏着孔雀翎,看着阿零,臉還是紅的,不過眼神卻是堅定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小弟弟還在,阿零也就放心了。
“還等什麼!還不快動手!”納蘭卿叫道。
宗人府的守衛,和納蘭卿帶來的人便齊齊朝阿零納蘭懿淩晔三人湧來。
阿零随手撿起地上的劍,納蘭懿也折下一枝萬年青,淩晔站在阿零和納蘭懿身前,手中孔雀翎熠熠生輝,說道:“殿下,娘娘,是淩晔保護你們的時候了。”
娘娘?這一聲娘娘差點沒讓阿零笑出聲來,這是淩晔第一次這麼叫自己,看來這貨在宗人府吃了點苦,性子都變了。
阿零原本還想大展身手,現在想來,還是讓淩晔表現一下好了,畢竟這貨受的委屈,必須要發洩在宗人府的人身上才行。
果然,淩晔躍上空中,孔雀翎一揮,一時間,夜空中竟然像是下起了五光十色的流星雨。
就連宗人府那些不懂審美的漢子們也看得傻眼了,傻得連身上受了傷都不覺得痛,就如此含着笑死去。
阿零看着,便朝納蘭懿說道:“我說,這天玦大陸身手最美的稱号,應該給淩晔了。”
納蘭懿卻是眯着眼睛說道:“在本宮眼裡,你最美。”
阿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未免再聽納蘭懿這肉麻兮兮的話,便沖到了前面,朝淩晔喊道:“别擔心,我就是來襯托你的美的!”
阿零說着,便用手中殘劍卷起一股烈風,将淩晔撒下的孔雀翎卷了起來,似在空中開出了一朵五顔六色的花。
一時間,這宗人府外,鮮紅的皿液混着孔雀翎,流光溢彩。
“既然有花,如何能沒有綠葉襯?”納蘭懿也飛身到了阿零身旁,一手輕拈下一片萬年青的葉子,那葉子便随着阿零卷起的烈風流轉,如利刃一般,劃過漢子們粗糙的脖頸,皿液便如泉水滲出岩石。
在一旁的納蘭卿看得有些傻眼了,他從不知道,厮殺打鬥,能如此有美感。
納蘭卿身旁的曬野卻是輕笑一聲,說道:“過于花哨!”
“那你還不快上!”納蘭卿白了曬野一眼,他原本是對曬野寄予厚望的,結果今天下午見阿零一人輕易将曬野打成重傷,對曬野便有些不滿。
曬野聽言,便就沖進了人群。
阿零一看曬野來了,便将納蘭懿和淩晔護在身後說道:“我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卻沒想到,這一句話深深打擊了納蘭懿和淩晔兩個大男人的自尊,兩人不約而同将阿零拉到了身後,說道:“這個,我來。”
看這兩人如此有默契,阿零倒也笑了,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對敵,為納蘭懿和淩晔保護好後背。
阿零看得出來,淩晔和納蘭懿一直都在進步,而自己的武功卻似乎一直停留在變回阿零之前。
她應該練功了啊!這一個曬野還好說,他日若是遇上墨離,她恐怕就不是對手了!
然而阿零還是低估了曬野的勢力,他也不分敵我,霹靂訣使出來,雷聲震耳欲聾,就連宗人府和納蘭卿的人也被誤傷不少,而他一直不停攻擊,淩晔和納蘭懿絲毫近不了淩晔的身。
就連淩晔密不透風的孔雀翎和納蘭懿的飛葉都被曬野用鞭子擋了下來。
而淩晔今日受了酷刑,現在又一直全力戰鬥,體力已經支撐不住。
阿零看淩晔額頭滲出了汗,行動都有些遲緩,眼看着就躲不過曬野的鞭子了,阿零也顧不上對付自己這邊的小蝦米們,轉身伸手一撈,便将淩晔給撈了過來。
“你給我歇一會兒!”阿零一發力,将淩晔扔出了包圍圈。
淩晔完全沒意識到阿零會将他扔出去,雖然知道這是為他好,可看着阿零與納蘭懿并肩作戰,不知為何,他心裡覺得有些難受。
這種感覺,似乎叫做被抛棄。
阿零加入戰局,曬野卻并不全力對付阿零,反而還是重點攻擊納蘭懿,而且攻擊納蘭懿時,處處殺招。
阿零忽然懷疑,下午在慕容府,曬野是有意讓着她。
“曬野!”阿零忽然叫道。
曬野轉頭看着阿零,并不說話,卻也放慢了攻勢。
“我們決鬥吧!”阿零笑着說道。
納蘭懿不知阿零為何突然這麼說,這決鬥二字一說出來,便就是要單打獨鬥,他便不能幫她了!
“阿零……”納蘭懿拉住阿零,還想勸他。
阿零卻拍拍他的手輕聲道:“放心,我下午跟他交過手了。”
聽阿零這麼一說,納蘭懿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是知道阿零的倔脾氣的,這種時候必定是不聽勸的,到時候看情勢不對再出手幫她好了。
曬野卻似乎猶豫着,皺着眉頭,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你若是不應,那我就當你打不過我了,你連我也打不過,那自然更打不過墨離了……”阿零狡黠地笑着。
曬野一聽這話,立即說道:“好。”
阿零笑着點點頭,曬野這人武功好,就是單純,跟謝飛虎一個性子,好騙!
阿零正運功,準備與曬野決鬥,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不辨男女的聲音傳來。
“聖旨到!”
衆人一看,是平日裡伺候皇後的容嬷嬷帶着聖旨來了,紛紛放下武器跪下說道:“宣太子納蘭懿即刻進宮面聖!”
這聖旨說的簡單,隻說讓太子進宮,沒說任何懲罰,納蘭卿覺得奇怪,便說道:“嬷嬷,本王想看一看聖旨!”
容嬷嬷卻是白了納蘭卿一眼,不卑不亢地反問道:“二皇子的意思是,老身還會假傳聖旨了?”
納蘭卿卻還是堅持道:“聖旨若是真的,又怎麼怕給人看?”
容嬷嬷冷哼一聲,将手中聖旨扔給納蘭卿,納蘭卿一看,上面确實蓋着玉玺,是真的聖旨沒錯。
可是,這聖旨未免來得過于及時,内容也過于蹊跷,皇上若是知道太子在宗人府,派人傳旨過來,應當是處罰太子劫獄的,又怎麼會隻說要太子進宮面聖,對處罰隻字不提呢?
納蘭懿雖也覺得事情有點奇怪,但見來宣讀聖旨的是容嬷嬷,便想着皇後大概是與皇帝做了什麼交易。
難道是皇後将一直沒有告訴自己的秘密,告訴了皇上?
那之後,皇上還有什麼理由留着皇後和自己?
想到此處,納蘭懿便再也輕松不起來了。
阿零卻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笑道:“你皇帝老爹,估計是想還淩晔清白了。”
納蘭懿轉頭看着阿零,她還天真的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殊不知後面還有更大的波折。她本來就是要離開的人,他怎能讓她跟着自己受苦。tqR1
納蘭懿不回答阿零的問題,卻是冷眼看着阿零,對她說道:“父皇是叫本宮去面聖,你和淩晔先回皇宮去吧!”
阿零卻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想着,原本對外說戰無淩在白馬寺,現在我突然出現,不好解釋是吧?沒關系,我已經被這麼多人發現了,沒必要再在你父皇面前藏着了……”
“看來是本宮平日裡太寵你了!”納蘭懿轉身背對着阿零,冷聲道:“本宮叫你走,你豈能讨價還價?”
納蘭懿從未如此對阿零說話,這語氣中的太子架子,讓阿零忽然覺得,這個男人離自己很遠。
“納蘭懿……”阿零喃喃叫道。
“放肆!”納蘭懿厲聲冷喝道:“本宮的名諱豈是你一個女子能喚的?”
對啊,阿零好像一直都忘記了,納蘭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自己之前是仰仗着什麼,一直直呼他名諱的呢?可阿零太了解納蘭懿了,他若是在乎這點稱呼上的細節,便不會一直那麼寵着她了。
“你忽然這樣,是想趕我走了嗎?”阿零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是一直想走嗎?你以為本宮真想留着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本宮隻是早料到會有此一劫,需要你幫忙,如今劫數已過,用不上你了,你走吧!”納蘭懿說道。
“你是說,一直都在利用我?”阿零喃喃問道。
“是自己說的,皇家最是薄情寡義,你又如何那麼笃定,本宮就是例外呢?”納蘭懿說完,竟還輕笑了一聲。
一字一句,阿零聽得覺得整個身子都涼了,連問納蘭懿說出這些話是不是真心都不敢問,隻挪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離開這人群,不知該朝哪個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淩晔,看着阿零神色落寞地走過來,還想跟上去,阿零卻是大聲叫道:“不準跟過來!”
淩晔不知阿零為何忽然如此難過,便轉頭去看納蘭懿,隻見納蘭懿孑然一身站在夜色下,望着阿零的背影,眼有淚光。
淩晔又想朝納蘭懿那邊走去,納蘭懿卻是轉身背對着他,朝他揮了揮手。
這意思很明顯,叫他去跟着阿零。
淩晔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朝阿零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而阿零一人失魂落魄地走着,似乎都已經沒意識到身後跟着一個人,就這樣遊魂似的走了一夜,阿零看着一顆大樹,伸手撫摸了一下老樹斑駁的樹皮,忽然就哭了起來。
淩晔悄聲走了過去,拍了拍阿零的肩膀說道:“不要哭。”
阿零卻狠狠抹幹淨臉上的眼淚,轉頭對淩晔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姑奶奶我哭了?”
淩晔很想說,自己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卻怕再次激怒阿零,隻好說道:“太子應該……”
他是想替納蘭懿解釋一下,太子吩咐他來跟着她,心裡肯定是有她的!
可阿零現在半點都聽不得太子這兩個字,一聽到就抓狂,對着那老樹拳打腳踢,不過一瞬間,一棵樹的葉子都掉光了。
阿零卻還不解氣,對着那棵樹罵道:“好好一棵樹,你飛什麼葉子,那麼喜歡模仿渣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