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饒命啊。”王方被田儀最後這一個補刀弄得徹底絕望了,他現在是什麼也不敢說了,越說自己後果越嚴重,隻能伏地哀求。
通!董卓又是一腳踹過去,喝道:“來人,将王方拖出去!”
王方被拖出去後,賈诩也告退了,田儀被董卓派去安撫張遼,隻有李儒留了下來。
“文優,可知老夫為何不殺王方?”董卓難得的歎了口氣。
李儒點頭道:“儒以為相國不殺王方,原因有二,一是念及王方舊日護衛之義。”
董卓點了點頭,事實上這點護衛之義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麼,對他而言,義氣是曾經用來結交豪傑、擴張勢力的工具,但李儒這麼說,他聽得很是舒心。
“其二,”李儒撫須道:“王方是涼州人,文遠是并州人,相國心有顧慮。”
“知我者,文優也。”董卓歎道:“王方若以他事獲罪,老夫早已斬了他,隻是如今卻是與文遠相争,涼州兵與并州兵本就不合,若老夫因文遠而殺了王方,恐失涼州人之心哪。涼州乃老夫根基,不可動搖。”
李儒搖頭道:“相國差矣,相國如今總覽天下,麾下兵馬豈能一支獨大,而今涼州兵日漸跋扈,牛中郎、董中郎性格敦厚,他日恐難以制約,不若培養壯大并州兵,與涼州兵相互制衡,方能掌控自如。”
“這……”董卓沉吟起來,陷入深思,須臾搖頭道:“要制衡,談何容易,奉先如同一匹野馬,需時時緊收馬辔,文遠卻太過弱小,雖有河内之勝,但比之胡文才還是差了不少。”
“過了風頭,尋個事由将王方斬了吧。”董卓眼裡閃過殺意,看李儒點頭,便轉了話題:“河内傳來消息,袁紹已經分出五千兵馬移駐河陽城與青峰嶺渡口,胡文才定于明日平旦偷襲河陽津袁紹大營,文優以為勝負如何?”
李儒沉吟片刻,搖頭道:“袁紹憑借汝南袁氏之名,招攬奇才,手下智謀之士頗多,胡文才此戰,勝負不可料。”頂尖謀士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在對情報和對手了解不多的情況下,很難做出精準的判斷。
董卓在屋裡徘徊了兩步,斷然道:“且随老夫連夜去孟津,老夫要親自坐鎮孟津督戰!”董卓如今不好面對張遼,孟津之戰又太過重要,他便決定去孟津。
李儒一愣,随即道:“相國此去孟津須要隐秘,以防袁紹察覺異常,有所防備。”
“正合老夫之意!”董卓道:“此事隻知會賈文和便可。”
王方被董卓命親衛丢出宅院,念及今日之事,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平白挨了一頓打,更是讓張遼得了董卓器重,他心中不由怨恨之極!
一回到軍營,王方顧不得被踢打的渾身疼痛,立時召來五個親信的羌胡兵,那五個親信看到王方鼻青臉腫的模樣,都是驚愕不已,但觸碰到王方陰沉的眼神,都不敢多問。他們都知道王方看似豪爽,實則陰險狠辣,令人畏懼。
“伊力、夫蒙,”王方掃了一眼五人,哼道:“爾等有半年沒碰過女人了吧?”
“是啊,都督。”一個鼻子高挺的羌胡兵不滿的道:“那些漢家女子都看不上我等,我等又不能去搶,黑煞神的軍規太嚴了。”
“今夜,本都督給爾等一個機會。”黑暗中,王方陰冷低沉的聲音在營房中回蕩:“爾等五人今夜去北鄉,搶掠幾個女人,帶到山野之中恣意發洩,至于是那幾個女人,自有人給你帶路。”
看着幾個羌胡兵迫不及待的出去,王方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自語道:“嘿嘿,張遼啊張遼,相國顧念舊情,庇護于我,你不過莽夫一個,又如何與我争鬥!隻要你沒有玉石俱焚的魄力,那便要無時不刻承受着我的算計,直到你死!”
“嘿嘿,今夜過後,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的手段。”黑暗中,王方的眼神有着難以抑制的怨毒:“我要讓你的女人被一個個摧殘,讓你活在痛苦之中,讓你聲望盡失,讓你被士兵恥笑,讓你在一無所有中死去!”
已是亥時,夜空薄雲籠月,平縣北鄉,尹氏的住宅中,張遼坐在榻前,神情焦慮。
尹氏此番飽受驚吓,被逼着疾走了數裡路,發了一身汗,又經冷風一吹,被張遼抱回來後就開始發燒,而且高燒不退。
張遼連夜命人請來醫師,醫師看了說是受了風寒,用藥又怕孩子保不住,關鍵時候還是左慈開了一副藥,才讓尹氏的病情穩定了下來。
此時尹氏還在昏迷之中,一隻毫無皿色的纖手卻緊緊的抓着張遼的大手,不時發出呓語,偶爾悲傷地輕泣,聽得張遼有些心酸,又滿是愧疚。
何鹹臨終前将尹氏托付給自己,如今卻因自己與王方的恩怨,讓她經受了這般苦楚,如果不是左慈的醫術,此番就要造成無窮的遺恨了!
一念及此,張遼心中就壓抑不住對王方的殺意!
但他又怕自己散發出的殺意驚到尹氏,隻能強忍心中戾氣,陪着尹氏輕聲說着話,安慰着還在睡夢中的她。兩世為人的張遼知道,病情的好轉與心情的平複有很大關系。
小翠去熬藥了,蘇婳則坐在一旁,睜着栗色的大眼睛,一直好奇的看着張遼。
她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張遼了,平日裡張遼的嬉笑風趣令她感到親近,獨到的見解讓她不由心生知己之感,但今日張遼打人殺人的兇悍令她心中震驚,而此時張遼的耐心陪侍和貼心細語,又讓她感到這個男子獨特的另一面。
張遼雖然陪着尹氏,卻能感受到蘇婳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時間長了也大感不自在,轉頭低聲道:“老闆娘,去休息吧,今日連累你也受苦了。”
蘇婳輕聲笑道:“沒什麼喲,不就是挨了打麽,你不是已經幫妾身加倍讨還回來了,算起來妾身可沒有吃虧喲。”
“老闆娘如此心态令我這個男人也自愧不如哪。”
蘇婳的豁達心态讓張遼心折,要是他自己被打了巴掌,可沒這麼平和的心态,他一向的口頭禅是,甯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這有仇必報的境界可比蘇婳低了一籌了。
他正要說話,左慈的聲音突然傳來:“狗小子,不要光想着勾搭女人,外面有六個胡兵過來了,如果貧道沒猜錯的話,還是那王方派來的。”
張遼眼中殺意一閃而逝,輕輕掰開尹氏的纖手,吩咐蘇婳:“老闆娘,幫我照看一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