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八月下,江淮一帶,匪寇大清算還沒有結束,就再次掀起了一片風暴。
這一次是世家。
除了兇名赫赫可止小兒夜啼的殺神許褚,又多了兩個煞神和兩支兇悍的兵馬,典韋的猛虎營和宋超的骁騎。
三支兵馬兵分三路,打着為大将軍張遼報仇的旗号,将江淮一帶十八個世家勾結巨匪大寇謀害朝廷大将軍的罪狀布告天下,而後按圖索骥,攻打十八個世家。
許褚、典韋和宋超如此大張旗鼓的行事,不但令那些參與謀劃張遼的世家惶恐煎熬,而且令其他諸侯更加相信了一點,張遼真的戰死了。
而被認為身死的張遼卻在新府邸中聽從弟張健叙述江淮之事,巢湖之事中,張健得知那些幕後黑手謀劃自己的兄長,急怒之下要沖出重圍,反倒受了重傷,虧得許褚相救。此後許褚等人搜尋張遼之時,張健雖然心中焦急,但難以下榻,隻能在巢湖養傷。
張遼被救醒後,早就從許褚那裡知道了張健在巢湖養傷,而且并沒有性命之憂,隻是不合颠簸,便松了口氣,寫信讓張健就留在巢湖好好養傷,等自己諸事安排妥當、傷勢稍好些再去看他,沒想到張健卻掙紮着過來了。
既然已經來了,張遼也不便責怪他,索性向他了解一些江淮的消息,張健這幾年在江淮一帶經營舟船,能夠了解一些從官吏那裡了解不到的情況。
九江郡,巢湖東南。
一處看似很尋常的宅院中,一個布衣中年人正在練劍,他正是殺遼衛的統領袁殺遼。
當初袁術手下的幾個密衛統領,刀槍劍戟射殺遼,袁刀、袁槍、袁戟在戰場上圍殺張遼時被斬殺,最狡猾陰險的袁射在追擊張遼時被反伏殺,袁劍本在巢湖聯絡世家,後被史阿抓捕,幾個副統領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如今就隻剩下統領袁殺遼一個了,卻躲到這個不起眼的地方。
這時,一個青衣人匆匆過來,站到一旁,等袁殺遼收了劍,才恭敬的道:“禀報統領,已經查探到,袁射副統領被張遼臨死前伏殺。”
“最精明的袁射也死了……”袁殺遼歎了口氣,還劍入鞘,眯起了眼睛:“那麼,張遼到底有沒有死?”
青衣人忙道:“應該是死了,他的舊部已經亂成了一團,臧霸與黃忠明争暗鬥,許褚、典韋和趙武都在拼命攻打世家堡塢,為張遼報仇。”
“張遼麾下的猛将何其之多,真是令人不寒而栗。”袁殺遼面色微變,眼裡閃過悔意:“若早知殺了張遼有如此後果,當初必然不會輕舉妄動,一招之差,使吾多年基業毀于一旦。”
“張遼太勇猛了,那麼多人伏殺他,卻反讓殺遼衛幾乎全軍覆沒。”青衣人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是啊。”袁殺遼臉上也露出後怕之色:“昔日人言張文遠之骁勇,天下無雙,吾不以為然,直到圍殺張遼之時,吾方知天下無雙之可怕,張遼實不亞項羽之勇,隻帶了幾百人,就将上萬人的埋伏打得七零八落,最後面對最精銳的殺遼衛,仍是勢不可擋,袁刀、袁槍、袁戟自負勇猛,卻連他的一招也擋不住,殺遼衛當日已經膽寒,若非他中了袁射的毒箭,恐怕當日我等皆死于戰場。一人之威,乃至于此。”
袁殺遼說到這裡,長歎了口氣:“若他隻是一個武夫也罷,中毒之下遲早全軍覆沒,但他不是,竟然想出獨自逃走之計,死中得生,吾直到向西北追丢了才知中計,彼時他已然毒發,竟然還能在岔道口設疑兵之計,足見智謀,上天竟生如此文武絕頂之英才,何其不公,我恐其臨死反噬,未敢再追,果然,追過去的袁射再也沒有回來。”
“如今張遼的舊部在四處誅殺那些世家,巢湖又最為危險,統領帶我等躲在巢湖,”青衣人擔憂的道:“隻怕……”
袁殺遼擺擺手,傲然道:“張遼舊部第一次屠殺匪寇報仇,這第二次屠殺的是世家報仇,巢湖是最兇險,但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等躲在這尋常宅院裡,又不是那些世家堡塢裡,張遼的這些舊部看似瘋狂報仇,實則極有分寸,并沒有傷及無辜庶民……唔?不對!”
袁殺遼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霎時間大變!
青衣人急忙問道:“統領,發生了何事?”
袁殺遼急促的徘徊了兩步,神情凝重的道:“事情有異,張遼舊部并沒有亂,先屠匪寇,再誅世家,前後有序,又有分寸,分明是有人在指揮,而能指揮這些悍将的,恐怕除了張遼不會有他人……張遼沒死?!”
此時袁殺遼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當初在戰場上就是這種危機感救了他,讓他活到了現在,但現在危機感又來了。
如果張遼死了,那張遼那些部曲找不到自己,過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但如果張遼沒死,那暗中對自己的搜捕根本不會停止。
一念及此,袁殺遼立時吩咐道:“立刻通知其他殺遼衛,我們離開揚州,去交州。”
“自以為是,後知後覺。”一個聲音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麼人!”袁殺遼面色大變,铿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
院牆上,不知何時有了一個青年,手持長劍,倏然跳下牆,一步步走近,眼神冰冷:“從爾等謀刺大将軍的一刻起,天底下就沒了爾等的去處,唯有一死。”
袁殺遼冷聲道:“汝究竟何人?”
“史阿。”
随着這個名字報出,青年身子倏然而動,一道劍光閃過,那個青衣人喉嚨出現了一道皿線,而後噴出鮮皿,赫赫叫着,倒地身亡。
袁殺遼心中大駭,慌忙将手中長劍護在身前,這青年的劍術太詭異了,或者說是太快了,讓他根本看不清,也根本反應不過來。
轉眼,又一道劍光閃過,袁殺遼喉嚨一痛,一股熱流從食道上湧,堵住了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随即眼前一黑,身子倒地。
“吾悔……”袁殺遼心中泛起最後一個念頭。
……
八月底,一群人的到來,讓張遼迎到了院門口。
張遼來到院門前時,親衛早就對附近一帶戒嚴,幾輛馬車停下來,五個文士匆匆下車,來到張遼身前,幾乎同時躬身為禮:“主公。”
此行竟是張遼麾下五大軍師除了賈诩都來了,還有一個領頭的原尚書令兼大将軍府長史荀彧。
張遼臉上滿是喜色,哈哈大笑:“文若,文優,公達、公與、奉孝,難怪我早上看見一隻喜鵲飛來,沒想到卻是令君與衆軍師将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