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自打從晉州出來一個多月的時間,趕路趕得相當快,可以說在十多天就能到新羅,算起來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不過這一路上蘇某人沒有怎麼休息,這一覺睡得很死。
一覺起來,外面還沒有什麼變化,出來伸了個懶腰,有人進來禀報,說室韋的人已經來了,蘇緻遠這才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雖然此時已經立秋,不過天氣卻并不怎麼涼爽,還有些炎熱的感覺,但是在其他人心裡卻有一點涼飕飕的感覺。
在這處野外,蘇緻遠的隊伍駐紮了不少的帳篷,外面站着相當數量的守衛,隔着幾十米的位置,站了數不清的的室韋士兵,手拿兵刃,看起來來者不善。
蘇緻遠出來的時候,對面中間一個顯眼的位置有一個座位,上面坐着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室韋族的高層。
不過蘇某人的屬下還是很有眼色的,走到前面也不用招呼,背後就有人擡來了椅子,蘇緻遠也大喇喇的坐了下來。
這也算是下馬威?還是隻是單純的靠人多吓唬一下?蘇緻遠不屑一顧,憑他有手槍,周圍高手不少,他完全不虛對方。
“室韋人就是這樣招待大唐欽差的嗎?”蘇緻遠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對面坐着的中年人依舊是那樣坐着,邊上站着一個熟悉的面孔,正奸笑的看着他。
這不是昨天挨打的那個小子嗎?
對方的兵士從兩側站了開來,看架勢,起碼也有四五千人的樣子,蘇某人這邊兩千人的隊伍完全不夠看。
蘇緻遠也起身往前走了過去,看似有些箭弩拔張的氣氛,在兩方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變得冰雪消融。
“您就是大唐的欽差,蘇大人?”中年人說話了,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蘇緻遠斷定這就是室韋的主人無疑。
“在下蘇緻遠,不才,是大唐聖上欽點的欽差。”蘇緻遠淡然笑道。
“我是室韋的莫賀咄(莫賀咄是首領的意思),是這裡的酋長。我叫李沫兒。”李沫兒伸出了手要握手。
蘇緻遠握了上去,這雙手很大,上面褶皺和死皮很多,顯得蒼勁有力,可見此人也是有能耐的人。
握手隻是簡單的握手,并沒有試探,李沫兒朝後邊招手,昨天挨打的那個孩子就過來了。
“你昨日可是被蘇大人所責罰?”
“是。”小子看出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也沒多話,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個是字。
“跪下!”突然的一聲呵斥,讓小子跪了下去,跪倒在蘇緻遠面前,看似是跪的是他,但是從剛才的呵斥中,蘇緻遠知道這個李沫兒有點指東打西的意思。
“你是什麼樣的人,也敢和大唐的欽差過不去?你知不知道差點給我惹了大禍?”嘴上說的狠,可是眼睛裡卻沒有一點恨意,蘇緻遠就明白了這個老狐狸在演戲。
到了現在蘇緻遠明白了這個老狐狸也是不想立馬翻臉,或者沒有必要,畢竟每年從大唐那裡拿走的好處多多,即便蘇緻遠過來,臉上能過得去就行了,沒必要搞得不舒服。
“昨日沒有招待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那個張小北我會教訓他的,大人既然來了我室韋,那就多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我們這裡有吃有住,一定會讓大人樂不思蜀。不過大人帶了這麼多人,恐怕跟着去那邊也不太方便吧。”
李沫兒看着蘇緻遠身後林立的大唐官兵,左右打量了一下。
蘇緻遠哈哈一笑:“我這裡有兩萬的大唐官兵,都去李大人那裡倒是也不至于,不過我們千裡迢迢到了這裡,我們這些兄弟可不能虧待啊。”
李沫兒的嘴抽搐了一下,心道,這哪裡的兩萬人,這分明就兩千人頂天了,吹牛也不打個草稿?
“我這裡跟來的隻有兩千人,還有不到兩萬人在渤海都督府,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可以随時過來,我相信李大人是願意請我們吃飯的。”
李沫兒咬着嘴道:“願意,願意。”
随行的足足上百人,跟着室韋的馬車隊伍,往東北的室韋城池中行去,那裡有室韋人的城池,那邊是他們的聚集地。
一路随行免不了好好了解一下這裡的情況,顯然實際中的情況比蘇緻遠想的要好得多,這邊種植着小麥和粟,也經常打獵和養殖牛羊,不少地方有草場和水地,非常适合養殖一些動物。
不過有一點蘇緻遠了解了,那就是這裡的人口遠沒有想象中的多,蘇緻遠本以為室韋可以對大唐構成一定的威脅,但是現在他錯了。
這裡人口很稀疏,除了城池中人口密集以外,這裡的土地非常廣闊,但是人口密集度很少,整個李沫兒所管轄的地區,才十幾萬的人口,即便是極限兵力也最多是兩萬人左右,這樣的實力和大唐去碰,簡直是以卵擊石,怪不得他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李大人,你們這裡有突厥人嗎?”蘇緻遠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李沫兒停頓了一下:“大人何出此言?”
“我聽人說,有突厥探子來這裡讓室韋投靠突厥,是不是真有此事?”
李沫兒臉色驟變,顯得很是氣憤:“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室韋一向對大唐忠心耿耿,怎麼會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蘇緻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又沒說你背叛了,你激動什麼?如果我相信了這個情報,你覺得我會這樣來嗎?如果我相信了,那麼我一定是大軍壓境,直接把你室韋從這個地方抹去,不留一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和突厥是什麼樣的關系,拿以前來說,你們也被突厥所奴役過,現在你們拿着大唐的東西,稱自己是大唐的子民,但是子民就要有子民的樣子,李大人的做法讓朝廷很寒心啊。”
李沫兒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對了,他一直在這個地方像是土皇帝一樣,可以說,就連渤海都督府的都督都要給他面子,雖然他室韋隻有兩萬兵馬,但是他們的騎兵不少,戰鬥力很強,也是不弱的遊牧民族了,雖然比不上突厥,但是和靺鞨想比,那也是不弱的。
“屬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請大人明示。”李沫兒拱手施禮到。
蘇緻遠手指敲擊着馬車窗戶的邊沿,很有節奏感。
“李大人,你應該知道,我大唐和突厥之間的敵對,也知道我們大唐曾經把突厥打的分裂,雖然突厥現在還存在,不過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我想你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應該明白自己堅定什麼樣的立場,也該明白自己的位置,你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就要有這個覺悟,把這裡的軍旗換成唐号,鼓勵這裡的人開放貿易,不要歧視我漢人,你為了大唐的牛馬絲綢,我不說什麼,但是作為臣子,你除了要守衛這一方土地,更要在大唐需要你的時候站出來,知道嗎?”
李沫兒心裡有些惱火,一個年紀輕輕的人,如此對他訓斥不留情面,他感覺很不爽。不過他是在忍着,畢竟他要為自己的族部考慮,不能和蘇某人對着幹,隻是點頭應承了下來。
“那依照蘇大人之見,我室韋還應該如何去做呢?”
蘇緻遠一字一句道:“你帶着人,去京城觐見皇上,表明下決心吧,我是為了你好,最好你帶着自己的孩子去,現在這個時代正是風口浪尖,表現得好,你得到的就不光是牛馬羊絲綢了。”
李沫兒好像有點懂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