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中就傳遍了懷王要代替蕭琅鎮守西南駐軍的消息，衛宵練對此内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蕭琅的案子結了之後，鳳比翼年前無聊釀的梅子酒也正好到了開壇的時候，衛宵練并着珊兒栀茶都在一旁巴巴地盼着，鳳比翼笑着把人揮開一點：“懷王都要走了，你們能不能有點悲傷的樣子，别搞得我們
好像在喝酒慶賀一樣。”
衛宵練暗地裡摸到她背後，一把将人抱了個滿懷，笑道：“衛龍淵那是自找的，他糊塗，總不能怪我吧？再說跟他比起來，酒還重要一點，我的酒蟲都要被勾出來了。”
鳳比翼氣結，伸手朝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但也不得不說，衛宵練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衛龍淵會被送到西南去，純粹是自找。衛承影的判決雖然看似草率，但是弘始帝沒發話，不就是這判決沒有大問題的最好證據嗎？衛龍淵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弘始帝天高皇帝遠，就真的對蕭琅的動态一無所知吧？身為皇帝，放任朝臣手握重
兵割據一方，怕是真不想活了！衛宵練和鳳比翼不提，不代表他們不知道，殺無赦中必然有弘始帝的耳目，隻不過衛宵練心裡清楚，弘始帝不是那種草木皆兵的人，隻要他做的不太出格，弘始帝對他的動作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不
能讓弘始帝知道的事，他從一開始就隻會交給自己的心腹去做，而不會讓殺無赦染指，鳳比翼就更是如此了，除了無可奈何的時候，她什麼時候動用過殺無赦的權力？
殺無赦是如此，西南駐軍就更是如此，似蕭琅這樣盤踞一方手握重兵将帥身邊，弘始帝的眼線隻會多不會少，蕭琅每天幹過什麼，多半也都在弘始帝的掌握之中。
如果衛龍淵覺得，弘始帝不發話，就代表不知道真相的話，那他這智商也的确不适合在京城生存。
鳳比翼搖了搖頭，笑着将此事揭過，她一共釀了三壇酒，一壇送去了鳳家，一壇送去了沐家，剩下的一壇就留在了豫王府，等着給諸人嘗鮮。
就在鳳比翼給衆人斟滿了酒杯，大家準備開懷暢飲的時候，突然有侍女近前禀告：“啟禀王爺、王妃，楊尚書和楊老夫人前來拜訪。”
“人來了？”衛宵練放下酒杯，愕然問道。
鳳比翼皺了皺眉頭，看向栀茶，栀茶立刻搖頭：“沒有收到帖子。”
珊兒也跟着點頭：“這兩天，誰不知道咱們豫王府正跟懷王府打官司呢？官司雖說是判了，畢竟透着一股子邪勁兒，塵埃沒有落定，誰敢遞帖子啊，再說了，王府也沒跟那麼多人有親哪。”
鳳比翼皺了皺眉頭，和衛宵練對視了一眼，還是決定去見一見，雖說楊尚書這母子倆不請自來，可是他們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衛宵練和鳳比翼到正堂的時候，下人已經按照吩咐将楊尚書母子請了進來，鳳比翼突然發現，幾個月不見，這母子倆怎麼好像受了什麼折磨一樣，突然憔悴了很多？而楊天壽跟楊老夫人的反應，也同樣出乎衛宵練和鳳比翼的預料，這母子倆見到豫王還無可無不可，一見到鳳比翼，就跟見了神仙一般搶上前來，楊天壽二話不說先給鳳比翼做了個揖，吓得鳳比翼還禮不
疊，道理歸道理，楊天壽好歹也算她半個長輩，這要是傳出去說她不敬尊長，可不是好開交的……
可惜鳳比翼雖然想還禮，卻硬是沒拜下去，因為楊老夫人在一旁死死地捧着她的手腕：“王妃娘娘，求您施恩啊，我家恪兒的性命，可都仰仗您了！”
“楊恪？他怎麼了？”
鳳比翼第一反應是茫然，扭頭去看衛宵練也是如此，他們回來也算有兩天了，可沒聽說楊家的楊恪病重啊。
楊老夫人垂淚道：“唉，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啊，三代人，就隻恪兒這一個獨苗，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可怎麼活啊？”衛宵練平日裡殺伐果斷，碰上這哭哭啼啼的老弱婦孺卻全沒了能耐，隻好撺掇鳳比翼上前，鳳比翼無奈道：“老夫人先别忙着哭，事總要有個起因，您先把事情說明白了，我們能幫就幫，哪怕為了賺楊家一
個人情呢。”
楊天壽歎了口氣，誠懇道：“豫王妃啊，實不相瞞，我們家恪兒他是――被妖精給纏住了，那妖精日日來吸他的精氣，眼看着這人就一天天瘦下去了！求求您想個辦法，收了這妖精吧！”
鳳比翼：“？？”
她是青蓮醫仙，不是青蓮天師好嗎！請她治病救人也就算了，怎麼還請她降妖除魔呢！
衛宵練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這……實不相瞞，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在是拙荊……不是學這個的，要不您二位去欽天監問問？”然而無論衛宵練怎麼勸，楊家母子就是死活不動心，楊老夫人哭道：“當初杜氏中蠱的時候，不是全賴王妃救命嗎？既然王妃能夠解蠱，想來也是能夠降妖的，況且王妃乃是天上神仙的徒弟，神仙的弟子，
妖精見了恐怕也要敬三分，求求王妃施恩吧，若真能救了恪兒的性命，我們楊家當牛做馬，也要報答豫王妃的大恩大德！”
鳳比翼這下可是真沒轍了，蠱這東西雖然難解，畢竟還能是用藥搞定的，妖精……妖精吃藥嗎？
再說了，降妖伏魔這種事，不是和尚道士的本職工作嗎？她是個大夫啊，隔行如隔山啊！
可是話雖如此，看着楊家母子這到了黃河心不死，撞倒南牆不回頭的架勢，鳳比翼也無語了。
在她看來，這母子倆純粹是病急亂投醫，可是這也說明，母子倆是真沒辦法了，她也不覺得母子倆聽說有妖怪的第一反應是找大夫，恐怕實在是和尚道士不管用，才無奈出此下策的……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好奇了，既然“神仙”是來自不周山的人，那麼“妖怪”又會是怎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