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與李長樂坐一輛馬車,雪雨、錦肅和思菡坐一輛馬車。
思菡雖然說是恨極了蕭翎,但她對兩個孩子還是溫柔的,畢竟她原來還抱過雪雨和錦肅。雪雨是知道自己有任務的。早在上馬車之前李長樂就對她說了,蕭夫人與她爹爹的關系不是很好,讓她逗思菡開心。
馬車起程了,雪雨和錦肅一直打量着思菡。思菡沖他們淺淺一笑,沒有作聲。
雪雨坐的離思菡近了一些,她問:“你是蕭夫人,卻不是我娘,對嗎?”雪雨一直對這個感興趣,她問過府裡的所有人,她親娘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對她一向好的李長樂李姨娘也不曾告訴她。
思菡想了想才說:“我是蕭夫人,但不是你的娘。”
雪雨又問:“那我娘是誰?”
思菡動了動眼珠,想好了說詞,這才說:“你娘姓柳,是一位美人。我這個蕭夫人因為天生有心疾不生生育,所以你爹娶了平妻。她生下你之後便難産死了。”
雪雨的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她又問:“那為什麼那些人都不告訴我我娘的事情呢?”
思菡摸了摸雪雨的頭說:“因為會想起傷心事,所以不提。”
雪雨笑了起來,她笑起來十分好看,和蕭翎一樣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雪雨明白了,因為我爹爹愛着我娘親,他怕傷心,對不對?”
思菡點了點頭。
錦肅見雪雨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便也問思菡:“那,義母,你知道我娘親的事情麼?”他叫蕭翎叫做義父,叫思菡自然是叫義母了。
思菡被這一聲“義母”叫的有些茫然,随後便反應過來了說:“你母親與雪雨的娘是姐妹,因為是姐妹,所以身體一樣不好。你娘也是難産死的。”
雪雨接了一句:“就像你娘也有心疾,所以你才有的心疾麼?”
一提到尹家的人,思菡的眼裡的紅光便盛了,她不想掩飾這個。她點了點頭。
雪雨似是被她眼裡的紅光吓到了,她指着思菡的眼睛問:“你……你的眼睛!”
思菡看雪雨的眼色有些冷了:“我娘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一提到我娘,我的心裡便都是恨!”
雪雨握住了錦肅的手,錦肅拍了拍雪雨的手以示安慰。他了解思菡的心情,他曾也被人說過是雜種。
雪下的更大了,前面就是青州了,蕭翎讓人在前面定了客棧,他打算在這裡住下來等到雪停了再走。
思菡剛要下馬車,屏從主動掀了馬車簾子遞進來了一件毛皮披風:“夫人,您把這個穿上吧。外面可不比馬車裡面,外面冷得要緊。”
雪雨忙說:“是啊是啊,爹爹說你怕冷,特意讓子思叔叔把馬車加厚隔空了,這樣這馬車才這樣暖和!我們馬車裡可是有兩盆炭,爹爹的馬車裡一盆都沒有呢!”
思菡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接過了披風,披上了。思菡下車就看到了李長樂正在搓着手往客棧裡面走,她的臉已經凍紅了。再看看蕭翎,他那胡子茬上已經落滿了雪花。
李長樂的臉上滿是落寞,她的落寞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年兩年。想來她從未走進蕭翎的心裡吧。
思菡在發呆,她發現自己又在為蕭翎開脫後,她便迫使自己想到了長蛇村被燒的事情。蕭翎不應該被同情,他是個劊子手!
就在思菡要擡腿進客棧裡,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紫衣候的聲音。
“蕭大人,您也在呀。哦,您與蕭夫人團聚了?”紫衣候看看蕭翎,再看看思菡,眼裡全是玩味。
蕭翎的眼神一冷,他想起了劉知州說過的話。劉知州說自己見過紫衣候的人。也就是說,火燒長蛇村是紫衣候透露給劉知州的,要不然那樣一個草包,怎麼會想到對付長蛇村的人?
紫衣候這樣做是何等用意?蕭翎沒有理會紫衣候,他裹緊了披風進了客棧,留下了頗為尴尬的紫衣候站在雪地裡。
李長樂在經過紫衣候時向他福了福身子,也沒有說話。雪雨則是沖紫衣候做了鬼臉,錦肅連看都沒有看紫衣候一眼。
思菡看着蕭家一家人,他們像是與紫衣候有仇一樣。
見思菡沒有進來,雪雨喊了一句:“太太,你還不進來?”
蕭翎回頭瞪了雪雨一眼,錦肅乖巧地道:“母親,快進來吧,外面冷。”思菡明白蕭翎瞪雪雨的原因了,因為她沒有叫自己“母親”,錦肅為了保護雪雨,幹脆叫了自己“母親”。他在馬車上可是一直叫自己“義母”的。蕭翎沒有責怪錦肅,他扭頭上了樓。
思菡看了紫衣候,紫衣候看着思菡一幅有話要說的樣子。雪雨跑了過來拉了思菡說:“太太,他是個壞人,不要理會他!”雪雨硬拉着思菡離開了。
思菡上了樓,雪雨立刻松開了她。雪雨去找李長樂去了,錦肅緊走兩步跟上了她與她說話。
錦肅小聲問雪雨:“你為何不叫她母親?她是蕭夫人啊。”
雪雨冷聲說:“你懂什麼,你沒有發現她很讨厭爹爹嗎?因為爹爹是好人,所以讨厭爹爹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我才不要叫她母親呢!”
錦肅又說:“可那樣,義父會不高興的。”
雪雨甩開了錦肅的手說:“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我是個善惡分明的人!”
思菡聽着那兩個小孩子的對話,一時苦笑不得。原來,她竟成了壞人了。她一直以為她是受害者,是蕭翎對不起她,是蕭翎做了好多壞事。但在這兩個單純的孩子心裡,自己卻是壞人。
思菡進了房間,她剛要關門,紫衣候用手卡住了門。思菡扭頭看向了紫衣候,紫衣候說:“我有話對你說。”
思菡側身讓紫衣候進了屋,她關上了房門。
“為什麼,你要跟他回去?”紫衣候問,他口裡的他,自然指的是蕭翎。
“我是蕭夫人。”思菡還是那句話。
“你明明是恨他的。”紫衣候又說。
思菡眯了眼睛看紫衣候,她問他:“你究竟想要說什麼?隻是來問我為什麼要跟他回去嗎?我現在不跟他回去我還能去哪裡?”
紫衣候立刻說:“自然是跟我回紫衣候府。”
思菡冷笑着問:“回紫衣候?像慕惜那樣被你囚禁起來麼?還是軟禁着我,要我為你的皇兄辦事?你的心裡隻有你的皇兄,隻有你皇兄的江山,怎麼,感覺我還有利用價值,想在我死之前好好再利用一把?”
紫衣候眼裡有深深的悲傷,他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原來你從未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思菡瞳孔一縮,随後又在心底泛起了冷笑:“我以為你是喜歡慕惜的,結果你逼她的皇叔自殺了,還要軟禁她。要知道如果不能複國,她甯願去死。你如果還念在她的錦繡府幫了你皇兄一把,就應該給她一個痛快。”
紫衣候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他問思菡:“在你心裡,我就是這個樣子的麼?”
思菡點了點頭說:“不然呢?你們天家的人不是最無情麼?太宗的江山是長部落換來的,但長蛇部落的下場呢?我可不想被人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紫衣候動了動喉結,最終他再也沒有說什麼。他又看了思菡一眼然後出了思菡的房間。紫衣候一走,雪雨從一個角落裡探了頭來說:“他們兩個算是狼狽為奸麼?難道他們要害爹爹?”
錦肅忙捂住了她的嘴說:“小聲點,不要被人聽到,要不然會被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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