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暖床小弟
容卿慢條斯理的說詞,差一點把冷可情氣得暈死過去,恨不能吐出兩升皿來,她咬着牙說道:“那麼,就請您繼續去忙吧,皇帝陛下。”
“那怎麼可以?”容卿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朕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你,又怎麼能反悔?朝廷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明天再做也是一樣的。”
“哈,”冷可情短促的一笑,翻了翻白眼說道:“聽起來實在不像是明君的調調。”
若是布公公在這裡一定會吓得昏過去,哪怕是一朝大員也不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吧?
容卿抿了抿嘴唇,細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冷可情慢慢的問道:“那麼,你覺得,什麼樣的算是明君?什麼樣的算是昏君?”
冷可情看着容卿的臉色,心中卻犯着嘀咕,這家夥應該是有些不高興了吧?想想也對,古代的帝王最痛恨的除了惦記他的皇位要奪他的權之外,再就是别人說他是昏君了吧?
她理了理頭發,在美人榻上坐下說道:“其實吧,我覺得這個明君和昏君并沒有明顯的界線,要看綜合的環境、才能和性情,還有,要看是由誰來說,這些因素都很重要,有的人天生就不是當皇帝的料,比如楊廣,他不算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卻多才多藝,若是沒有皇帝綁着他,也許他就是藝術家了,所以你看,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這個很難說,他痛苦了一輩子,不能如自己所願,還要被人說是昏君,當然,國家治理的也确實爛,互相折磨吧算是。”
她講了老半天,容卿眯着的眸子卻越來越亮,他從來沒有想過更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論調,他心内情緒如海浪翻滾澎湃,像是一個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終于見到了一片綠洲,一陣微涼的風,滑過了心間。
隻是,這種小小的情緒和歡喜,他卻并不想讓她知道,一時間眼沉沉晶亮,卻默默無言。
冷可情清了清嗓子,以為他沒有聽進去,或者還在為剛才的“昏君”有情緒,不由得微微俯身,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個……”
容卿看着她因為俯身而敞開的領口,寬大絲滑的寝衣是淡淡的水紅色,映襯着她的肌膚越發雪白如玉,在燭光裡閃着如玉的光澤,鎖骨如一支線條優美的玉如意,再往下隐約有什麼起伏的曲線飽滿的一閃……
他覺得自己的耳根燙了燙,手心裡忽然有淡淡的薄汗,他也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寵溺,“嗯?”
一個字,尾音輕輕的上揚,像是有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勾起手指……
冷可情并沒有發現自己的走光事件,她正苦于自己的問題如何表達,也沒有發現容卿語氣的異常,沉吟了半晌,才繼續說道:“皇後那邊,你打算如何?”
容卿怔了怔,像是有一個小人在自己的心裡咆哮,冷可情!天殺的女人真是會煞風景!這個時候,這種時刻,提什麼皇後啊!啊!
如一盆冷水毫不猶豫的潑下,容卿仿佛能夠聽到自己心中的那團火傳來“嘶啦”的一聲響,冒出了一股煙兒……
可是偏偏她的表情認真,不像是故意的樣子,想着那個在冷宮裡慘死的“冷可情”,還有皇後的神情,他的語氣中不由得添了幾分冷意,“她?朕本來是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的,今天晚上如果她不派人去冷宮的話,那朕的決定便是再容忍一下,觀察她一陣子,可是……”
他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冷可情也已經明白了,如果……可是現在,已經不是如果了。
“那漠王那邊呢?如何?”冷可情的眼睛瞄了瞄容卿,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是有好姿色的,若是放回現代去,哪怕不是什麼帝王,隻是一個普通人,就憑這模樣這身材,恐怕也會有好多姑娘排隊等着表白。
“他不會甘心的,”容卿唇邊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像是冰冷水面上掠過的波紋,很快消失不見,“不過,現在慕容晉身死,他的計劃落了空,他就算不甘心,也得要耐心的蜇伏一陣子,再尋找下一個合作夥伴。”
“那為什麼不在他未找到夥伴時,羽翼未豐滿之時,就把他除掉呢?”冷可情直了身子,語氣淡淡,在容卿注視的目光中,她臉上的那種笑意和散漫消失不見,眉宇間浮現冷銳而傲然的神色。
他心中有幾分驚奇,更多的卻是激動,他從來沒有和一個後宮中的女子說過這麼多的話,還是一些家國大事,事關朝廷命運、黨派之争的大事,而和冷可情說起來,卻是像是在說一些家常話,透出溫馨的暖意。
看着她的神情,他耐心的解釋道:“除掉他也是朕之所願,但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時機,方式也很重要,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暗處,朕沒有證據,何況他的身份也擺在那裡,又是朕的皇叔,要顧慮很多的因素。”
“帝王之術,首要的便是牽制、平衡。”冷可情的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淺淺的笑了笑。
“說得對,”容卿挑了挑眉,贊賞道:“朕果然是一個當先生的料,這麼快便把你教會了,儒子可教。”
“你到底是在誇你自己,還是在誇我?”冷可情惡聲惡氣的問道,“再說,也不是你教我的好嗎?”
“噢?那是誰?”容卿立即眯了眼睛,露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戲本,戲本。”冷可情又把這些推給“萬能”的戲本。
“你那些戲本倒也稀奇,有空找上一兩本來,讓朕看看。”容卿伸了伸手臂,又踢了踢腿,“今天太累了,朕要休息了。”
“喂,你能不能……”冷可情看着他扯起自己的被子,忍不住上前一步。
“不能。”容卿幹脆利索的打斷了她的話,“不過,你可以在那榻上睡,朕沒有意見。”
冷可情氣結,看着對方轉過去的後背,恨恨的咬牙,明明是自己的房間,為什麼自己要睡到榻上去?
她大步走過去,伸出一根手指在容卿的後背上戳了戳,“哎,我說,你這暖床小弟當得也太不合适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怎麼能把主人給推到榻上去?你這樣怎麼做生意?”
她說罷,明顯感覺手指下的後背微微僵了僵,心中竊喜,嘴邊翹起一絲壞笑,手指慢慢的上移,隻等待一個契機。
果然,身下的那人身子僵着,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慢慢翻湧上來,他回過頭,眉毛擰成一個結,“冷可情,你給朕說清楚,什麼叫暖床小弟,你……”
他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她的手指在他的睡穴上戳了戳,他最後看到的是她得意洋洋的把手指豎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然後在食指上吹了吹。
可惡!這個該死的女人!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是從哪裡學來的?暖床小弟……怎麼聽也不像是一個好詞兒!
冷可情看着睡過去的容卿,心中的快感層層湧來,讓她想要放聲大笑,放聲歌唱,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終于被我點了一次!
她拍了拍手,愛因斯坦和米開朗基羅無聲出現在門口,像是兩隻幽靈,眼睛上綁着黑色的布條。
冷可情愣了愣,“幹什麼?弄成這副鬼樣子想要吓唬誰?”
愛因斯坦晃了晃頭,“回娘娘的話,屬下可不是要吓唬您,隻是您說過的……非禮勿視,屬下可不想再被記大過了。”
他一說完,米開朗基羅的頭點得跟搗蒜一樣,深表贊同。
冷可情翻了個白眼,後來想想翻了他們也看不見,便冷笑了一聲說道:“好吧,算你們自覺,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把皇帝陛下送回他自己的宮中去吧,另外,皇帝陛下是本宮的男人,你們同樣也非禮勿視,就這麼一路遮着眼睛去吧,不許摘!”
“……”兩個人。
哼――小樣兒,敢跟本宮來這套!冷可情看着兩個人哆哆嗦嗦的下來,摸索着到了床邊,好容易擡上了容卿,又怕弄痛了他,又怕摔了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了。
冷可情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這才忍不住笑了笑,覺得這古代的生活總算是有了幾分意思,忽然想起明天這皇宮之中還要熱鬧幾分,還有好戲要看,她這時候才覺得困了,倒到床上去,扯了被子蓋到身上,薄被上隐約還有容卿身上特有的淡淡清冽香氣,幹淨好聞,還有他身上的暖意。
她不自覺的笑了笑,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嗯……其實有個暖床小弟也真是不錯的。
一夜好睡,一個夢也沒有做,隻是冷可情卻忘記了,她前段時間一直是睡在容太後的宮中的,她好多天沒有回到自己的宮中來了,昨天晚上純屬習慣。
所以,第二天清早,她是被吵醒的,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院子裡像是有一聲尖銳的哭聲,讓她的魂兒差點歸不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