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丞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臉色霎時黯然下來:“嶽父問我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緻王家父子去武安侯府前鬧騰?!”
“那侯爺是怎麼回答的?”顧桃花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依着蕭丞風那個被驢踢過的腦子,那說出來的話,若是不能被顧衍生抓了把柄去,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還能怎麼樣,我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罷了。”蕭丞風的臉色有些難看,“嶽父聽了之後,就黑着臉走了。”
“侯爺說此事的時候,周圍可還有人在?”他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得這些事情吧?若是如此……。
蕭丞風很奇怪的瞪了顧桃花一眼:“我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自家嶽父有什麼好隐瞞的!難不成對長輩還要有所隐瞞不成?!”
“呃……”顧桃花想不到她反而被蕭丞風教訓了去,已經到了嘴邊的所有話都被噎了回去,“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蕭丞風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桃花,“難道說,你向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顧桃花強忍住狠狠啐他一口的沖動,當即沉下來:“侯爺此話從何而起?如此污蔑妾身,為的是什麼?侯爺既然如此不待見妾身,又來正院做甚麼?妾身這裡廟小,容不下侯爺你這尊大佛,侯爺請自便就是,妾身今日累了,要休息了!”
“你,你這人就是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才兩三句話,就非要擺出一副鬥雞一般的模樣來?”蕭丞風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但凡你能靜下心來,好生言語,你我之間,也不會弄到如今這般情形!”
什麼叫倒打一耙?!這就是!顧桃花今日可真是郁悶到了極點!
吸氣,再吸氣,好吧,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她的不是,她認了還不行?!反正她遲早要走,這建亭侯府和武安侯府之間的事情,與她何幹?!
她還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反倒惹了一嘴的毛!
“原是妾身的不對。”顧桃花重新收拾了心情,返身在蕭丞風面前坐了,“侯爺責備的是,不知侯爺這般時辰到正院來,可是有事吩咐妾身?”
蕭丞風想不到顧桃花變臉這麼快,愣了一下,才點頭道:“這才是商量事情的模樣。”
顧桃花也不去理他,挺直了脊背端坐着,擡起頭看着蕭丞風。那态度,真誠至極。
“咳咳,咳咳……”蕭丞風看着顧桃花那洗耳恭聽的模樣,突然有些感到不适,使勁的清了清嗓子,才開口,“嶽父聽了我的話,使勁的責備我一通,說我……,說我治家不嚴,還說,他明兒個要上書給官家……”
顧桃花心中忍不住暗自歎氣,換成是她,也會這麼做,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不過是翁婿而已。
“當時又有許多同僚在場,我給嶽父陪了許多不是,可是嶽父依舊怒氣沖天……”蕭丞風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忐忑,“桃花,你看,你我什麼時候過去武安侯府一趟,好生向嶽父賠禮,求嶽父不要生氣,放過我……,這一次。”
蕭丞風最後一句話出口,顧桃花瞬間就石化了,這算是什麼事?!這件事雖然鬧得有些大,但王家父子原也沒有冤枉武安侯府!若不是在顧明珠在背後小動作不斷,幼娘肚子裡的孩子不會有事,王姨娘也不會死于非命!
就算不提這些,單論王家父子的事情,這王家父子早已經交給了柳貴處置,那麼接下來的時候,自然與建亭侯府扯不上半點關系!
這件事不論從哪方面看,隻要應付得當,建亭侯府根本就是立于不敗之地!
這蕭丞風倒是好,三言兩句之間,把事情搞砸了不說,還,還想出了請罪這一折,硬生生的在自己的頭上扣了一個屎盆子!
他這麼一請罪,不要說支使王家父子這件事脫不了幹系,便是王家父子之死,蕭丞風也要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情節高尚之人!不把自己往死裡整,不甘心!
蕭丞風見顧桃花沉着臉,不說話,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也知道這讓你有些為難,今日你去武安侯府想必也已經被嶽父責罵,可是,可是……”蕭丞風想到顧衍生威脅說,明日要上折子,不由得口氣強硬了起來,“這一趟,你必定要陪我走一趟才行!”
顧桃花也不與他多說廢話,站了起來:“請侯爺稍作回避,待妾身收拾妥當了,就陪着侯爺一起去探望父親。”
顧桃花這麼暢快的就答應了,倒是讓蕭丞風有些意外,頓了頓道:“待會兒見了嶽父,還請太太幫着說幾句好話,終究要讓嶽父出了這口氣,原諒了我才行。”
“妾身省的,侯爺放心。”顧桃花應了一聲,轉身吩咐布兒和綢兒找衣服,拿首飾替她梳頭妝扮。
蕭丞風見顧桃花開始動作起來,提起的心,終于放下了一些,起身走了出去。
一見蕭丞風出門,原先一直在忙碌的布兒和綢兒齊刷刷的停下手,看着顧桃花,忍不住雙雙一起歎了一口氣,開口道:“太太決定離開,真的是太英明了!”
顧桃花頓時滿頭黑線:“你們兩個瘋了不成?!”
“太太,就憑着侯爺……,不是奴婢嘴快,這建亭侯府遲早被他帶到陰溝裡去!”綢兒向來是嘴快的,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難得的,布兒竟然也持相同意見:“怎麼會有這種人,毫不相幹的事情,也往自己身上攬,還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好了,休要耍貧嘴,你們兩個要知道,我們現在依舊還在這府裡,若是這府裡有什麼長短,你我都逃不掉!”顧桃花假意瞪了兩人一眼,“管好自己的嘴,熬過侯爺大婚,就好了。”
“太太已經決定了?”布兒和綢兒兩人愣了一下,“為什麼不大婚之前……”
“這件事情,并不是我說了算的,能在大婚之後立刻就離開,就不錯了。”顧桃花忍不出潑了兩人一盆冷水,“動作快一些,莫要讓侯爺久等,到時候吃了挂落,我可不替你們兩個出頭。”
布兒和綢兒一聽,動作立刻迅速起來,很快就替顧桃花收拾齊整了。主仆三人出現在蕭丞風面前的時候,蕭丞風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太太,奴婢這就去準備車馬。”綢兒開口道。
“不必了,我已經令人準備好了,直接出發就是了。”蕭丞風說完,覺得似乎太過強硬了,生怕顧桃花心中不喜,待會兒鬧别捏,忙又放軟聲音解釋了一句,“桃花,我隻是有些心急,生怕嶽父已經寫了折子,遞了上去……”
“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吧。”顧桃花已經懶得跟蕭丞風分解了,催促了蕭丞風一句,跟着蕭丞風出了建亭侯府,朝着武安侯府直奔而去。
進了武安侯府,兩人問清了顧衍生在書房,便直奔書房而去。
顧衍生從金吾衛回來之後,便把師爺找了來,把方才蕭丞風說得話重複了一遍,師爺聽完,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侯爺,目前困境可解矣……”
顧衍生歎了一口氣:“隻是有些對不住玉清。”臉上有些不忍。
師爺正色道:“這件事鬧成這樣,總得要一個人出來負責,再說了,若不是玉清持家不嚴,也不會鬧成這樣,因此,有玉清來擔這個責,也不虧了他!大不了,以後侯爺你幫扶着一些他也就是了。”
顧衍生無奈的又歎了一口氣:“那也隻能這樣了!”
師爺擡起頭又看了顧衍生一眼,勸道:“玉清和侯爺是翁婿,這晚輩替長輩擔責,也是名正言順之事,侯爺不必太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