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生一臉慈祥的看着顧桃花,聲音渾厚帶着濃濃的關愛之情:“桃花……”
顧衍生喊了一聲顧桃花的名字,聲音發硬,顯然有些不适應,頓了頓,“你與玉清成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本好端端的,并沒有什麼龃齬,現在猛然間提出了這個要求,還在七姐兒成親前夕,是不是你不願意七姐兒嫁入建亭侯府,所以才……”
顧衍生說着,停了一下,臉色有些懊惱:“這些年來,為父忽略了你,實在是不應該,可是……”
顧衍生的話還在斷斷續續的進行,而顧桃花早已經聽的心驚肉跳了,倏的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在顧衍生的面前:“父親,我……”
顧衍生擺了擺手,阻止顧桃花開口,輕歎了一口氣:“桃花,你和七姐兒終究是兩姐妹,你若是無端的在她入門之前,提出要和離,這整個京畿的人,會怎麼看待她?你讓她以後還如何出門交際?”
顧桃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這若是顧衍生不肯答應,是不是意味着她和離的遠大理想,就要成為水中望月,霧裡看花了?!
顧桃花一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心不受控制焦躁起來。
“父親,我真的不是……”
“好了。”顧衍生有些不耐煩起來,“如果你不是想要針對七姐兒,那現在就不要和離,便是想要和離,也等七姐兒在建亭侯府站穩了腳跟再說。”顧衍生擡眼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顧桃花,聲音再一次柔和起來,“好歹是姐妹一場,你總不能看着你姐姐身敗名裂吧?”
顧衍生的最後一句話,讓顧桃花的心膩歪到了極點,顧明珠做的那些事情,她就不信顧衍生一點都不知情!在明明知情的情況之下,他不但沒有阻止,可能還推波助瀾的一番,現在出了事情,他為了保護顧明珠的名聲,就犧牲她的名聲!憑什麼?!
“為什麼?”顧桃花沒有說可否,隻是擡起頭,對上顧衍生的眼睛,梗着脖子,臉色有些僵硬。
顧衍生沒有想到顧桃花會這麼問,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起來:“桃花,你和七姐兒是姐妹,姐妹之間不互相扶持,豈不是被人笑話?”顧衍生自以為耐心的解釋,“骨肉姐妹,打斷骨頭連着筋。”
“骨肉姐妹?”顧桃花冷笑了一聲,“父親真的這麼認為?”
顧衍生的臉倏的沉了下來:“桃花,你這是什麼态度?雖然我過去忽略了你,但是我把你養這麼大,難道是白養了不成?”
顧桃花定定的看着顧衍生,良久,低下頭去:“父親怎麼說,怎麼是。”
“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顧衍生見顧桃花低頭讓步,倒也不再為難她,聲音頓時緩和起來,“桃花,你也是我的女兒,即便是不能一碗水端平,我也不會過于虧待你的。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倒也不必,女兒有一個要求,還請父親能答應。”
“什麼事?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父親想必也知道,這和離的事情,女兒托了皇覺寺的方丈,這和離的事情,什麼時候提出來,要看老方丈的意思,女兒并不能左右老方丈。”顧桃花不亢不卑,看着顧衍生道,“因此,方丈禅師那邊,還請父親遣人去說。隻要方丈禅師答應,女兒自然無有不可。”
顧衍生想了想:“可以。”
顧桃花點點頭:“那好,事成之後,女兒希望父親能讓我帶着姨娘一起走。”
“一起走?和離之後,你自然要回到武安侯府裡來。”顧衍生顯然沒有想到顧桃花會提出這種問題,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
“女兒隻希望父親能答應到時候,讓姨娘跟着女兒一起離開京畿。”顧桃花再一次開口,把自己的要求說了一遍。
顧衍生搖了搖頭:“你是我的女兒,怎麼可以……”
“若是父親不肯答應,自然女兒也是不肯答應的。”顧桃花一步也不肯退讓。
“你……”顧衍生的臉色難看起來,“你為什麼非要擰着來?”
“女兒不敢和父親擰着來,這些年來,父親雖然忽略了女兒,但是女兒在這府裡的情形,想必父親也是有所了解的,女兒和離之後,再回到武安侯府,真的合适嗎?父親能保證女兒不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間?”顧桃花言辭犀利而刻薄,一點都不留情面。
顧衍生被顧桃花的步步逼問,弄得男刊至極,冷着臉道:“若是你能說服柳姨娘,我不攔着你也就是了!”
“多謝父親。”顧桃花見顧衍生松口,屈膝行禮,“那女兒就回府,靜候佳音了!”
“你走吧,回去好生準備玉清和七姐兒的婚事。”顧衍生強壓住心中的不快,朝着顧桃花揮了揮手。
顧桃花走出書房的時候,布兒和綢兒連忙迎了上來,一臉但有的看着顧桃花:“太太,你沒事吧?”
顧桃花朝着兩人安撫的笑了笑:“我沒事,我們去見柳姨娘去。”
布兒和綢兒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疑問,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問出來,跟在顧桃花的伸手,朝着柳姨娘的院子走去。
等顧桃花從柳姨娘的院子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正是一天裡面天氣最熱的時候,可是顧桃花臉上不但沒有一絲兒汗珠,反而還帶着一身的冷意。
布兒和綢兒跟在顧桃花的身後,也沒有一絲兒的聲音,剛才她們在門簾的外面,隐約的聽見了裡面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顧桃花并不願意立刻武安侯府。
她們都知道太太并不是武安侯府的親生女兒,柳姨娘心中也不一定有武安侯,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就不願意離開呢?!這其中難道還有隐情在?!
這一點,她們兩個小丫頭想不明白,連顧桃花也想不明白!
她一想起剛才的一切,那怒火就在心中“騰騰”的亂竄,怎麼也熄滅不下來。
一行三個人并沒有去正院向錢氏辭行,直接從角門出了武安侯府。
馬車繞到武安侯府前面的時候,卻也發現剛才還嘈雜不堪的人群,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的幹幹淨淨,門口還留着兩個捕快,在那裡維持秩序。
想來京兆府伊已經到了武安侯府。
隻是對于京兆府伊最後能查出一些什麼來,顧桃花已經不再關注了,隻不過她知道,京兆府伊根本什麼也查不出來!
回到建亭侯府的時候,才剛下馬車,顧桃花再一次看見了柳貴。
“顧太太……”柳貴的臉上笑得就如綻開的花兒一般,說不出的猥瑣和讨好。
“不知柳家大舅爺等在這裡,可是找我有事?”顧桃花雖然不待見這個人,但卻也不想得罪他,這種人商人原本就是有奶就是娘,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節操可言!
“有事,有事!”柳貴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桃花看了前面的大門,面無表情的道:“便是有事,也不必在這大門口說吧?”
“自然。”柳貴很認真的點頭,“我到這裡來迎接太太,隻不過為了對太太的尊重而已,太太,請。”柳貴彎腰延客。
布兒冷哼了一聲:“這裡原本就是我家太太的家,大舅爺的家卻不是在這裡。”
“是呀,大舅爺,你似乎搞錯身份了。”綢兒絲毫不肯落後,搶白道。
“哪裡,哪裡,我怎麼敢喧賓奪主,我隻是為了表示我的尊重而已。”柳貴點頭哈腰的把自己的立場重複了一遍。
“好了,先進去吧,堵在這門口,被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呢!”顧桃花擡眼,瞧了柳貴一眼,心中忍不住感歎道,果然隻有臉皮夠厚,才能升官發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