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到這裡,便是走到司空景的身邊,低聲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别鬧出什麼事兒來,今日畢竟是你兒子的滿月宴,高興一點兒。”
司空景這才沉了沉心思,稍稍緩了臉色,對着衆人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家都入席吧。”
衆人這才跟着引路的侍女去往設宴的花廳。而司空宇則是趁機拉着司空澈問道:“你剛剛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跟太子殿下動起手來了?”澈這個人不會沒有理由就這麼突然就跟人動起手來的,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的場合。
司空澈聞言隻是淡淡道:“沒什麼事,就是手癢了想找人練練。”說到這裡他轉頭打量了一下司空宇,然後含笑道:“如果你有空的話,不如……”司空澈說話的同時,已經活動起自己的手腕了,司空宇連忙躲開一步,“别,我不跟你動手。”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身上的這點功夫都打不過澈的。
一旁的趙明朗見了,不由擡手拍上司空宇的肩膀,笑着道:“瞧給你慫的。”
“你不慫你上啊。”
“得了吧,我跟澈過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美人的懷裡躺着呢。”
一旁的司空隽見他們如此,亦是不由搖頭輕笑,然後看着司空澈道:“我記得你小的時候總是不喜歡練功的,看來這些年你的确是改變了不少。”從剛剛他表現出來的功力來看,這些年他應該也是勤學苦練了。
司空澈聞言輕然一笑,“小的時候我是不喜歡,後來也無所謂喜歡不喜歡了,成了一種習慣吧。”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想讓自己變強而已。
賓客都在小花廳裡落座之後,薛涵泠這才将小殿下抱了過來,畢竟今日這個孩子才是主角,怎奈何這個主角好像有些不配合,一直都在哭個不停,大概是被這麼多人給吓到了,怎麼哄都哄不好。
司空景見他這樣,讓他在衆人面前露個臉,也就讓嬷嬷抱着他下去了,畢竟有個孩子一直在這裡哭鬧着,這着實惹人煩心。薛涵泠心中也有些懊惱,今日是自己的兒子首次這般出現在衆位大臣的面前,他可是皇長孫啊,就這麼匆匆忙忙的就結束了。
懊惱之下,薛涵泠不由看向坐在那裡正在含笑低聲說些什麼的司空澈和蘇洛甯,如果不是他們兩個,自己的孩子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嗎?不禁身子弱,還容易受驚,整日裡哭鬧不止。
“殿下,我去看一眼烨兒,一會兒再回來。”
司空景不疑有他,隻輕輕點頭,道:“你去吧。”
然而,薛涵泠在出了花廳之後,卻并沒有去看自己的兒子,而是徑直去了廚房。在去廚房的路上,薛涵泠吩咐自己身邊的侍女道:“卉兒,你去吩咐人從後花園裡的池塘裡捉一隻蟾蜍來,青蛙也行。”
那侍女卉兒聽到薛涵泠這樣的吩咐,滿心的都是驚訝,“小姐要蟾蜍做什麼?”
薛涵泠聞言頓時不耐煩地道:“你先别問這麼多,叫你去做,你就去做。”
卉兒一聽這話,自然不敢再多問,也就趕緊轉身離開找人去捉蟾蜍去了,而薛涵泠則是一個人去了廚房。
等薛涵泠到了廚房的時候,廚房裡的一衆人正在忙碌着等會兒要端上去給賓客們的飯菜,見得太子妃突然過來了,這些人都是連忙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計,朝着薛涵泠行了一禮,“見過太子妃。”
薛涵泠在廚房裡掃了一眼,口中道:“你們别管我,繼續忙你們自己的吧,我就是過來看看。”
聽得薛涵泠這樣說,那負責做飯的老師傅也就用眼神示意大家繼續忙活,畢竟這眼看着就要上菜了,時間緊迫。
薛涵泠看着那鍋裡正在煮着的湯,開口問道:“這湯是等會兒要上的嗎?”
那老師傅聽得薛涵泠這樣問,覺得很是有些奇怪,這湯當然是等會兒要上的,不然煮它幹嘛?
“回太子妃的話,是等會兒要端上去的。”
“這湯應該是煮得差不多了吧?”
“是,這馬上就可以出鍋了。”
薛涵泠聞言微微點頭,沒有再說别的,卻也沒有離開,那老師傅見了,不由心生疑惑,太子妃到底是過來做什麼的?她在這裡站着,大家都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不多時,薛涵泠的侍女卉兒帶着另外一個下人過來了,那個下人的手裡正拎着一個看起來很惡心的蟾蜍,廚房裡的人見了都是吓了一跳,這可是做飯的地方,拎一隻這麼惡心的蟾蜍過來幹什麼?難不成是要做成什麼菜嗎?
“小姐,蟾蜍已經捉來了。”
薛涵泠聞言點點頭,然後又是轉頭看着那般鍋湯,放低了聲音開道:“等會兒把這蟾蜍擱在澈王妃的湯盅裡。”
一時間這裡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太子妃說要把這隻惡心的蟾蜍放進……澈王妃的湯盅裡?
見這些人都呆愣愣地站着,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樣,薛涵泠不由沉聲道:“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可是……太子妃,今天畢竟來了這許多人,皇後娘娘也在。”
“怕什麼,到時候皇後問起來,你們就說你們不知道就是了。”就算皇後知道是自己又如何,自己剛剛給他們皇家生了一個兒子,難道她還能因為這點小小的事情懲罰自己。
“這個……”那老廚子還是有些猶豫,這個事情讓自己怎麼做啊?
“怎麼着?我這個太子妃在太子府裡說的話不作數是不是?我讓你做你就做,出了事情,我保你無事就是了。”
聽得薛涵泠這樣說,那老廚子終于也是下了決心,既然太子妃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做就做吧。
薛涵泠見得他妥協,面上不由露出一笑,然後掃視了一眼在場的這些人,冷聲道:“我今天沒有來過廚房,你們也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這些人面面相觑,終是應聲道:“是。”反正這件事也跟他們無關,他們隻需要裝作不知道就是了。
薛涵泠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那個正拎着蟾蜍的下人,對他道:“你也是一樣,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是,小的明白。”
“嗯,你先把這蟾蜍弄死,等會兒盛湯的時候,你把它給擱到澈王妃的湯盅裡去。”說着,薛涵泠又是轉向那做飯的老師傅,道:“記住,是澈王妃的湯盅,千萬别搞錯了。”
“是。”
這般吩咐過之後,薛涵泠才是滿意地走了出去,而她的侍女跟在她的身後,不由有些擔憂地問道:“這麼多人都知道了,萬一他們中要是有人說出去的話。”
“說出去又怎麼樣,我的兒子被他們夫妻兩個害得這般樣子,當初我還懷着烨兒的時候,他們可沒少使手段吓我,這些都是皇後娘娘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我不過是回敬他們一下罷了,皇後娘娘也不能偏袒他們。”
薛涵泠此時心中不由暗道:蘇洛甯,這下我也要你嘗嘗當初我受驚吓的滋味,最好吓得你也早産。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薛涵泠沒事兒人一樣地回到了花廳裡,司空景見薛涵泠回來了,不由低聲問道:“你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薛涵泠相當自然地應聲道:“烨兒哭得厲害,我又哄了他一會兒,這才得以脫身過來的。”
司空景聞言也沒有懷疑什麼,畢竟自己的兒子的确是很喜歡哭。
薛涵泠這廂話音剛落下,司空景的貼身護衛便是走了進來,在司空景的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聽完之後,司空景面色一變,然後對着坐在那裡的皇後道:“母後,兒臣跟泠兒先出去一下。”
皇後聞言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司空景就已經拉着薛涵泠出去了,而司空景的貼身護衛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薛涵泠也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呢,就這麼被司空景給稀裡糊塗地拉走了。
剛走出花廳,司空景就對身後的護衛道:“你現在去廚房,阻止他們。”
“是。”那護衛應聲離開。
而此時薛涵泠心裡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廚房?一定是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安排的那件事情了。
如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司空景不由惱怒地看着薛涵泠,“你在胡鬧些什麼?今日來的全都是朝中的重臣,你想把我的臉都丢光是不是?”
薛涵泠一聽這話,心裡也是不服氣,“我怎麼就給殿下丢人了?之前澈王殿下使出那麼多的手段吓唬我,還害得我早産,害得我們烨兒在母胎裡就受到驚吓,我隻是想讓澈王妃也嘗嘗被驚吓是什麼滋味兒,我這也是為我們的烨兒報仇,有什麼不對。”
“你還問我有什麼不對,你這樣做,不是等于告訴所有人,是我們在澈王妃的湯裡做了手腳了嗎?”如果不是自己派人時時刻刻注意着府裡的動靜,隻怕薛涵泠就真的得手了。原本自己是為了找出府裡的暗線,沒想到卻抓到了薛涵泠在背後搞鬼。
“他們知道了又如何?我這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憑什麼我的兒子被他們害得病怏怏的,容易受驚啼哭,他們卻還能安然地坐在那裡談笑風生。我心裡當然會不滿,烨兒也是殿下您的兒子啊,難道您心裡就不會惱怒嗎?”
“惱怒有什麼用?再說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嗎?你還有臉在這裡說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不是你先動了歪腦筋給蘇洛甯下藥的話,他們也不至于會報複你,真要追根究底起來,難道不是你害了我們的兒子嗎?”這個薛涵泠整日沒有腦子地在這裡瞎作怪,她早産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是司空澈在其中做的手腳,但是如果她今日在蘇洛甯的湯盅裡做手腳,那别人會毫不猶豫地懷疑這件事是自己或是她做的。
然而此時薛涵泠的心思卻跑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了,“殿下,你為什麼口口聲聲都在為澈王妃說話?你心裡還是沒有放下她是不是?你還在惦記着她。所以在你眼中看來,我害她就是我該死,她害我卻是我活該,就算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屬于你,你還是要這般護着她,生恐我傷害她哪怕一絲半毫?”
薛涵泠此時是忍到極限了,所以便爆發了出來,這些日子她都有聽母親囑咐的話,要忍,可是自己忍的結果呢?太子殿下越來越少來自己的房裡,就算有烨兒在,他也照樣故我,自己還有什麼再忍下去的必要?
司空景聽聞此言,面色更加難看,卻是壓低了聲音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難道殿下最近經常跟雅側妃在一起,不是因為她打扮得越來越像蘇洛甯了嗎?在你眼裡看到的根本不是雅側妃而是蘇洛甯吧。”
司空景聽到這裡,不由一個巴掌打在了薛涵泠的臉上,隻聽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兩個人都是沉默了。薛涵泠頓時震驚地看着司空景,他竟然打自己!因為自己提起了蘇洛甯……
片刻之後,司空景沉眸盯着薛涵泠道:“别再做這些愚蠢的事情了,你自己作死不要緊,别連累了我。”
說完這話之後,司空景便是重新走回了花廳,而此時蘇芊雅也是出來尋他們兩個,正好看到臉色陰沉得有些吓人的司空景走了回來,竟然連開口問是怎麼回事都不敢。眼看着司空景就要錯身走開,蘇芊雅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輕聲道:“殿下的臉色不大好,這樣進去的話,怕是會引起賓客們的誤會。”
司空景聽到這話,輕輕吐了一口氣,面上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正要繼續往前走,卻聽到身後傳來薛涵泠的腳步聲。
蘇芊雅也是朝薛涵泠看過去,隻見她一邊側臉已經紅腫,聯想到方才司空景那般難看的臉色,蘇芊雅便是猜到估計是司空景打了薛涵泠的。
蘇芊雅心中一沉,便是趕緊攔了上去,徑直對着那薛涵泠道:“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别過去了。”
薛涵泠一聽這話,頓時怒聲道:“你憑什麼讓我别過去,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小小的側妃也敢攔着我。”說着就是猛地推開蘇芊雅的手,而蘇芊雅因為她這一推,也是順勢往後撞在了柱子上。
在前面的司空景聽到這動靜,也是轉過身來看,見狀不由深深皺了眉頭,然後快步走了過來,扶住了蘇芊雅。
蘇芊雅面帶委屈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看姐姐你的臉上有些紅腫,若是就這般過去出現在衆位大臣和夫人的面前,他們一定會誤會的,這樣對殿下也不好。”
司空景聞言這才注意道薛涵泠的一邊側臉的确是腫了起來,若是她就這般跟自己一起回去了,那些人一定知道是自己動手打了薛涵泠,這樣的确是不太好。這樣想着,司空景的心中便也對方才薛涵泠推了蘇芊雅的事情生出了幾分不滿來。
“好了,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你就先回去看着烨兒去吧,我跟芊雅一起去招待客人就行了。”說着也不再理會薛涵泠,徑直拉着蘇芊雅離開了。
在錯身而過的刹那,蘇芊雅朝着薛涵泠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像是在炫耀一般,更是氣壞了薛涵泠。今日明明是自己兒子的滿月宴,為了這一天能漂漂亮亮地出現在衆人的面前,自己已經有多少頓沒有吃過飽飯了,今日一大早就起床打扮,竟全是為蘇芊雅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