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翌日,林文茵邀唐歡歡一起進宮,可是進了宮之後她卻跟着曹佑離開,将她自己扔下了,唐歡歡本就不想與這皇宮有太多的瓜葛,若不是林文茵再三懇求她陪她一起,她是說什麼都不會來到,可是現在進了宮,她卻把她一個人放在這了,這算怎麼回事?
石橋上,白紗矗立,看着眼前的碧湖垂柳,感受着清風綿綿,唐歡歡本是想就此離開,但卻又放心不下林文茵,所以隻好在這等。
“歡歡妹妹。”一聲和煦的輕喚,然而這聲音卻是……
看着款款而來的人,唐歡歡不露半絲神情,然而心中卻是充滿了疑惑和鄙夷。
妹妹?她什麼時候變成她的妹妹了?
曹琦兒端着一張極緻的笑臉走到唐歡歡面前,親切道:“歡歡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之前聽哥哥說你今日會進宮,可讓我好找。”
看着曹琦兒臉上的笑容,唐歡歡怎麼都覺得有些怪異,倘若不是跟她不熟,她真想給她探探脈,看她是不是病了。
“你找我?”帶着這麼一臉恐怖的笑來找她,唐歡歡真的想象不出會有什麼好事。
看着唐歡歡不冷不熱的表情,曹琦兒笑意加深,“嗯,這些日子我一直都想去找你,可是卻始終沒得上機會,聽爹爹說你的親娘在世時與我們曹家關系一直交好,爹爹也還囑咐我和哥哥,讓我們對你照應一些,上次在山上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因為那些小事而生分了感情。”
搬出了她的娘,也搬出了上一輩的情分,這一招的确是下對了路子,唐歡歡即便是不待見曹琦兒,也不能不給定遠候面子。
她斂回視線再次看向橋外的景色,再次開口,語氣明顯比之前柔和了許多,“曹小姐言重了,其實上次在山上我們也沒什麼誤會,你不必太過介懷。”
聽她這麼說,曹琦兒熟稔的走近了些,“妹妹不在意那是妹妹大度,我自己的脾氣自己清楚,暴躁慣了,若是哪裡使得妹妹不快,妹妹可千萬别往心裡去。”
這話聽起來倒是誠意,但若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那便是好的。
唐歡歡神色不改,淡淡道:“不會。”
氣氛冷了半瞬,曹琦兒再次開口好奇似的問:“上次仲夏宴我沒來得及趕回,但我聽說,當時四皇子為了你跟皇上請婚,這事是真的嗎?”
“嗯。”對于曹琦兒突然提到的話題,唐歡歡并不感到驚訝,畢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聞這淡淡一聲,曹琦兒嘴角的笑意加深,轉身與唐歡歡并肩站在橋上望着遠處,“人人都知五年前妹妹心許于四皇子,如今四皇子能做到這一步,當真是恭喜妹妹了。”
唐歡歡眼睫輕輕垂了垂,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嘲諷,“謝謝。”
這句‘謝謝’令曹琦兒愣了一下,她看向唐歡歡,見她嘴角微揚,心中不由一喜,“皇上至今沒有答應這門婚事,妹妹定是傷心了吧,日後你若是有什麼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
傷心?她哪隻眼睛看見她傷心了?
唐歡歡轉頭看了曹琦兒一眼,嘴角一揚,笑的婉柔,“那我要先謝謝曹姑娘了。”
“妹妹太見外了,以你母親與我們曹家的交情,你就是叫我一聲姐姐也不為過,自家姐妹還有什麼謝不謝的。”
這話說的越發親近了,可是誰想跟她是自家姐妹?唐歡歡淡淡一笑,撇開視線,沒再言語。
突然!
“妹妹你看,那不是四皇子嗎?”曹琦兒指着橋下走來的人驚聲一叫,唐歡歡眉心一擰轉身看去。
果然是宮楚,但這會不會有點太巧了?曹琦兒莫名其妙的提到他,他就恰好這個時候出現,若說這隻是巧合,唐歡歡就是削掉了腦袋她都不信。
“歡兒。”宮楚含笑走來,臉上那不算驚訝的驚訝,看在唐歡歡的眼裡是那般的膚淺。
唐歡歡眉眼一彎,沉寂的小臉頓時溢上一抹婉柔,“楚哥哥,你怎麼會來這?”
這邊是通往校場的必經之路,曹琦兒來這,唐歡歡可以勉強的認為她是來找曹佑,可是宮楚的出現卻是讓她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閑來無事我便随便逛逛,隻是沒想到你也進宮了,還真是巧。”正與唐歡歡預料的一樣,宮楚的出現并非偶然,他向來不接觸兵營之事,而這校場他更是百年難得來過一次,若不是曹琦兒給他報信說唐歡歡在這,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歡兒,今日我已向母妃懇求過我們的婚事,她答應考慮看看,等母妃這一關過了,我再去求父皇,一定不會讓你等的太久。”
宮楚突如其來的保證更是讓唐歡歡知道這一切都是個局,看着那緊握着她的手,唐歡歡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騰。
倘若此刻不是曹琦兒在這,她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将宮楚丢到河裡去。
唐歡歡咬着牙,臉上卻是一片嬌柔,“楚哥哥做主就好,五年的時間都等了,歡兒也不怕再多等一時。”
突然,唐歡歡感覺背脊一涼,一種不好的感覺驟然騰升,她慢慢的轉過頭,映入眼底的就是一身懾人的黑衣。
曹琦兒看着那面色不佳的人,嘴角一揚,大步上前,“洺哥哥,你也來了?”
兩道深邃相撞,唐歡歡心中一悸。
奶奶的,這家夥走路都沒聲的,想吓死誰麼?
看着他有些蒼白的面色,唐歡歡心中有些不滿,那屍蠱毒性惡劣,雖然她的丹藥解了他的毒,但若想讓那些殘留的毒素排出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根本辦不到的,可他倒好,頂着一個帶毒的身子到處亂逛。
“洺哥哥,你是來找我哥的嗎?”曹琦兒輕巧的笑意讓人挑出任何毛病,即便宮洺始終盯着唐歡歡,但她卻沒有露出一絲嫉妒。
宮洺的确是被曹佑叫來的,若不是他聲稱有十萬火急的事,他也不會強拖着這虛弱的身子特意進宮,隻是他沒想到今日進宮的人居然這麼多,而且還讓他聽到了這樣的話。
昨日曹佑和林文茵的計劃一字不漏的全都被曹琦兒聽了去,所以今日她才會安排好一切,等着他們自己跳進她的圈套,隻是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般順利,每個人出現的時機的剛剛好,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這隻黃雀還真是沒白當。
宮楚拉着唐歡歡的手沒松,并且刻意将她拽到了身側,“聽聞皇兄病了,臣弟一直也沒來得及去探望,不過見皇兄氣色尚好,應該沒什麼大礙。”
聞言,唐歡歡眉一蹙,看了宮楚一眼。
宮洺這副樣子半夜出門都能吓死幾個,他居然還說氣色尚好?這宮楚到底是眼瞎還是腦殘?
這邊氣氛僵持,然而在不遠處,某個罪魁禍首真的很想出面把那些不識趣的局外人拖走。
“失策,真是失策,這兩個家夥怎麼會跑到這來,好不容易安排他們碰面,居然全被攪合了。”
“世……世子,我們可以下去了嗎?”樹上,林文茵顫顫巍巍的扶着樹梢,腳下不由的發抖,曹佑二話不說把她拎上了樹,站的這麼高她哪裡還有心情去管下面正在發生什麼?
曹佑隻顧着關心下面的情況,根本沒發現林文茵在害怕,聽聞她開口,這才發現她像個篩子似的抖的厲害。
嘴角一抽,曹佑有些無語,他伸手一把将她攬進懷裡,林文茵反射性的抓着他腰間的衣袍,緊緊的,生怕自己一個不穩摔下去。
“下次做不到的事就吱聲,别在這繃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怕。”曹佑說話的同時也沒忘了另一頭的狀況,見唐歡歡和宮楚離開,曹佑轉身一躍,帶着林文茵從樹上跳了下去。
見林文茵還是緊緊的抓着他,曹佑嘴角一勾,戲谑道:“膽小鬼,人都走了,接下來交給你了,這次計劃失敗,但也不能便宜了宮楚,你知道怎麼做。”
聞言,林文茵蓦地松手,胡亂的點了點頭,“我去把她帶走。”
話落林文茵急切轉身,卻不小心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下,沒等摔倒腹間被一隻手臂勾住,猛地一扯,背後撞上一個堅硬的兇膛。
見她這般慌張,曹佑再次使壞,低頭在她耳邊溫聲道:“你怎麼這麼笨,連走路都不會?要不要我教你?”
看着她倏紅的臉頰,曹佑終于忍不住失笑,溫熱的氣息随着笑聲怕打在林文茵耳畔,使得林文茵更加不自在,她掙紮着脫身道:“對不起,我要去找歡歡了。”
正要走,手腕再次被拉住,林文茵紅着臉奇怪的看着曹佑,曹佑朝着身後揚了揚下巴,“他們走的這邊。”
看了看曹佑所指的小路,林文茵正要走,腳步再次停下,她從懷裡那出昨日曹佑給她的進宮令牌,遞到他面前,“這個令牌還給世子了,出宮的時候用不到。”
“你拿着吧,萬一下次還需要你幫忙,到時候還是要給你。”
林文茵的身份并不可以随意進出皇宮,這令牌雖然不算貴重,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拿的,若是換做别人曹佑定是會将這令牌收回,但因她是随時會臉紅站在樹上還會發抖的林文茵,所以曹佑并不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對皇宮不利之事。
聞言,林文茵擡頭看向曹佑,含唇半晌輕輕點頭,“好,那就等世子不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再将令牌還給世子。”
橋上,看着臉色不佳的宮洺,曹琦兒嘴角一勾,故意道:“他們兩個還挺般配的,難得四皇子有心,怕是再過些日子宮裡就有喜事了。”
聞言,宮洺深眸一縮,喜事?他倒想看看,除了他還有誰敢娶那丫頭,隻要她不怕喜事變喪事,那麼他也不介意陪她鬧上一鬧。
……
幾日後,宮洺親自帶兵繳了福鼎寺,并捉拿了住持與一衆僧彌,聽聞此事,唐歡歡隻覺得這個人瘋了,他身毒未愈竟還每一刻停歇,簡直是不知死活。
院子裡,唐歡歡閑來無事亂逛,卻見陳氏身邊的丫頭慌慌張張的迎面走來,主子做事見不得人,居然連奴才都是這個德行,看着走到跟前的丫頭,唐歡歡腳一伸,蓦地将人絆倒,就見那慌張的丫頭沒有一點準備的撲了出去。
一紙書信掉落在地,唐歡歡眼眸一縮,在丫頭慌亂撿起之前,她快她一步的看清了上面的一個‘文’字。
如果她沒記錯,文是陳氏的閨名,可是她嫁入唐府這麼多年,有什麼人會用閨名來稱呼她?
被絆倒的丫頭爬起身,回頭看了唐歡歡一眼,雖然心下知道絆倒自己的人是她,可是她卻不敢追究,她慌忙的下了個禮,“四小姐。”
看着丫頭離開,唐歡歡好奇的摸着下巴,僅僅是一封信,居然讓她慌成這樣,若說這其中沒有蹊跷,她是怎麼都不相信的。
反正她最近閑得很,正愁着找不到事打發時間,現在看來探探陳氏的底好像也不錯。
紅潤的唇瓣邪肆一撩,唐歡歡轉身跟在丫頭身後走了回去。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陳氏匆匆出門,唐歡歡趁機溜進主屋翻找了一番,卻沒見那封信,想想也是,倘若那心中要是有秘密,陳氏怎麼會傻到将它放在房裡,若是被老爹知道了,那秘密不就暴露了?
正打算出門,卻見剛剛那丫頭從屋後走了出來,唐歡歡退回屋内,直到丫頭離開她才從屋内走出,清眸一眯,轉身朝着屋後走了去。
一堆燒過的紙灰,火光還沒有完全熄滅,唐歡歡用腳踩了踩,而後撿起那還沒有燒完的一小半。
信上殘留的字已經不全,但是卻能看見心中提到母親的字樣,最關鍵的是,這沒燒完的部分剛好留下了最重要的一個線索,難怪她一直想不通,原來是這麼回事。
一聲低沉的冷笑,笑聲是那麼的諷刺,她原本打算讓這一切就這麼過去,可是現在看來,願意這樣做的人好像隻有她自己,她累了,可卻有人還是孜孜不倦的來招惹她,如此,她也沒理由再縱容下去了。
——
“王爺,歇歇吧,您已經幾日沒好好休息了,您的身子還未痊愈,經不起這般折騰。”見宮洺連日不眠不休,南影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勸了。
宮洺拖着虛弱的身子在監牢裡堅持這麼多天,不是因為體力好,而是因為他需要發洩,每每閑暇之時他就會想到唐歡歡那雙無視他的眼,若說她是個勾人的妖精,那麼她的那雙深眸就是唾了毒的罪魁禍首,從五年前開始就讓他沉淪,至今沒有脫離。
幾日未歇,宮洺的确也乏了,他揉了揉犯疼的額角,簡單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深夜,一道黑影無聲闖進,打暈了守在門前的幾個守衛,拿下挂在他們腰間的鑰匙提在手中,大喇喇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