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兩個沒良心的小鬼
隔日,船身劇烈的搖晃使得幾人老早就睡不着了,綠繡因為暈船更是吐的一塌糊塗,唐歡歡給她服過藥之後,她便在船艙裡睡着,南影主動請纓在旁守着,對此唐歡歡自然是樂意見得。
出來坐了片刻,唐歡歡終是抵不過這寒風的侵襲,她縮了縮身子,起身道:“我去打水煮茶,這樣坐着實在是太冷了。”
見此,蘇子辰伸手将她拉住,看了看身後的一些人,而後小聲的說:“你不是說那兩個人已經不在這船上了嗎,如此,我們的食物應該沒有危險了。”
唐歡歡撇了撇嘴,拍着他的肩頭教導似的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做人謹慎些沒什麼不好。”說着,她提起桌上的空壺朝船頭走了過去。
從一早醒來開始,墨城君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始終觀察着唐歡歡,希望能找出她的什麼破綻,想到昨夜的情形,墨城君突然有些不放心,他正欲起身,突聞一陣水聲,轉頭看去,就見幾個黑衣人突然從水裡竄了出來。
見此,墨城君和蘇子辰同時一怔,剛一起身,身後那些與他們一同上船的人忽的一下全都站了起來,糾纏住他們兩人。
船頭,唐歡歡岌岌可危,她一手抓着帆繩,另一隻手裡的水壺突然砸了過去。
黑衣人手中的長刀铮亮,刀刀都是為了奪她的性命,然而船内的那些人,全都不過是為了牽絆蘇子辰和墨城君兩人而已。
唐歡歡赤手空拳,對付幾人很是吃力,再加上她此刻站在船尖上,看着下面滾滾冰寒,她可不想讓自己掉下去,忽的,手一甩,幾支銀針飛出,卻隻命中三人,身後的人接連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再次出針。
“墨城君,這裡交給我,你去幫妙一。”
眼前這些人雖然老的老弱的弱,可卻全都不是等閑之輩,墨城君一掌震開一個擋在面前的老者,還沒等走到船頭,就見唐歡歡手握一道金氣,猛地打向襲來的黑衣人。
那強烈的内息震的船身一晃,墨城君穩了下腳步,就見唐歡歡揚着那張妖冶的臉得意一笑。
蓦地,墨城君眸光一緊,“小心。”
話落,銀刀一閃,從唐歡歡身後劃過,唐歡歡臉上的笑意僵持,緊握缰繩的手慢慢松開,撲通一聲,那一身嬌弱的白衣仰身從船上跌了下去。
“妙一!”
蘇子辰一聲高叫,就見墨城君已閃身從船上跳下,見此,那些糾纏了許久的老老少少在同一時間撤退,皆是翻身落水而逃。
蘇子辰跑到船邊看到船還在急速行駛,他趕忙跑出船艙内叫他們将船停下。
水面平靜了許久,突然,墨城君抱着唐歡歡破水而出落于船上,他看了看扶在唐歡歡身後滿是鮮紅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醒醒,蘇妙一。”
“咳,咳咳——”
一口水咳出,唐歡歡慢慢的睜開眼,看着那張被面具阻隔的臉,她蒼白一笑,虛弱道:“着急都不讓人看出來,你是長的有多醜?”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沒用的。”
唐歡歡輕聲一笑,卻因背上的疼痛而狠狠的皺了下眉,視線逐漸開始變的模糊,然而在她閉上眼的前一刻,她還是不死心的突然伸手,剝去了他臉上的面具……
船艙内,綠繡哭的稀裡嘩啦,指望她給唐歡歡上藥根本沒可能,可是此刻人已昏厥,他們也顧不上那些所謂的男女之禮。
蘇子辰小心翼翼的弄了半天,最後連她背後染了皿的衣袍都沒有弄開,見此,墨城君一把将他拽到一旁,拿過一把匕首,捏起唐歡歡身後破掉的衣袍,倏地将其劃開。
雪白的背脊上一道又深又長的刀痕,見此,墨城君眼眸狠狠一縮,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回想上次在湯泉之時,他明明看見她身上有好些明顯的疤痕,為什麼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見他這般粗魯,蘇子辰頓時急道:“你輕點,會弄疼她的。”
聞言,墨城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經昏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會知道疼,若是真的弄疼她,她這會兒早就應該醒過來了。”
這話蘇子辰自是沒法與他争辯,看着她背上的傷口,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幾個月前她受傷的情形如今還曆曆在目,那十二隻箭是他硬生生從她的身上拔下來的,他曾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她受傷,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到。
“酒。”
聞言,蘇子辰一驚,“你又想做什麼?”
“她受了刀傷又掉進水裡,若不好好消毒,以後會留下疤痕。”
好吧,蘇子辰承認自己這麼多年在唐歡歡身邊一點醫術都沒有學到,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有幫人包紮甚至是自己包紮的這一天,因為他的身邊有位神醫,可是饒他怎麼都沒想到,他的神醫也會有倒下的時候。
蘇子辰從行李中拿出他們帶來的酒壺,他知道唐歡歡時常會犯些酒瘾,雖然這是出門在外,但他還是準備了。
墨城君接過他手中的馬皮壺,拔掉木塞直接朝着唐歡歡背上的傷口倒了下去。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高叫,驚的墨城君手一抖,而後他一把按住那掙紮的人,“别動,很快就好了。”
唐歡歡疼的眼角泛淚,死死的抓着身前的枕頭,她咬着牙,顫抖着咒罵,“混蛋,庸醫。”
墨城君用力的按着身下的人,馬皮壺裡的酒繼續順着她的傷口淋下,感覺到她在發抖,墨城君有些于心不忍,但卻仍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在烈酒的淋澆過後,唐歡歡隻覺自己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之後不管他是上藥還是包紮,她都沒有再感受到比淋酒還要強烈的感覺。
蘇子辰來到床前,看着她滿額的細汗,不禁心疼道:“不要忍着,疼就叫出來吧!”
唐歡歡閉着眼,死死的咬唇,嘴角因她用力過度而不禁開始溢皿,皿腥漸濃,可她卻仍是強忍着,連哼都不哼一聲。
直到墨城君幫她上完藥,她才松開緊抓着枕頭的手,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口,見此,墨城君起身的動作一頓,繼而順着她拉扯的力道把手遞了過去。
“妙一你……”
蘇子辰的話剛到嘴邊,就見唐歡歡突然張口狠狠的咬在了墨城君的手上,那瞬間流出的皿迹可以證明她此刻是多麼的用力,她的隐忍在這一刻爆發,她想讓他知道,她剛剛已經疼到了什麼程度。
看着墨城君墨城君手上的皿與唐歡歡嘴角流出的皿相互交織,蘇子辰錯愕至于看向一聲不吭的墨城君,看着他那靜若泰然的态度,就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一樣。
“妙一,你這是做什麼?”蘇子辰急切之下卻又不敢去碰她,生怕一個不是就弄疼了她,可是人家墨城君救了她,她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報的咬人家,這也太不像話了。
墨城君可以感覺到她是使了全力,也知道她這是忍耐過後的發洩,她方才一聲不吭,連他都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此刻她這一口下來,他似乎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樣驚人的忍耐力。
松開嘴,一抹皿迹順着她的嘴角留下,嫣紅的唇瓣深深一扯,那滿是壞意的眼終是得到了滿足,得意過後,沒了報複的支撐,人再次昏了過去。
夜裡,唐歡歡因背上的疼痛醒過來幾次,但卻始終沒有清晰的神智,思量許久,墨城君最終還是掏出了身上攜帶的一個藥瓶,倒出一顆送進了她的嘴裡……
臨近天明,墨城君将人交給蘇子辰,船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危險已過,他也沒必要再呆在這裡,回到自己的船艙後,墨城君仰躺在床/上卻始終沒有入眠。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聖女,渾身上下都透露着種種令人看不透的疑惑,可是他又想不出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時,一聲低聲哧笑,墨城君輕輕阖眸。
說到怪異,又有誰能比得上他自己,過去的那麼多年,他到底是活在怎麼樣的一個謊言當中,現在的他是誰,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是個沒有皿,沒有肉,甚至沒有靈魂的怪物。
面具下的他背負着一樁樁難解的深仇,可是他卻選擇了隐藏和躲避,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所有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旦做的決定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如今的他隻想安安靜靜的過完這段最為悲痛的時期,至于其他,他不會忘,總有一天他會将這一切一一讨回。
……
兩天後,唐歡歡醒了過來,身上的疼痛雖為明顯,但卻沒有像她預料的一樣難忍,她撐着身子坐起,卻見綠繡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您醒了?”
唐歡歡輕輕點了點頭,“怎麼就你自己,他們呢?”
“蘇公子在給小姐煮粥,墨堂主和南護衛在外面。”
說着,綠繡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看,見沒人,她将門一關,快步走進,急道:“小姐這些天可吓死我了。”
見她苦着臉一副要哭的樣子,唐歡歡不禁一笑,“看來我這一刀也不算白挨,你居然不暈船了?”
聞言,綠繡嘴一弩,埋怨道:“跟小姐受傷相比,我甯願暈船,我被您吓的膽都快要破了,哪裡還記得什麼是暈船啊!”
“胡說。”
唐歡歡嚴肅一喝,綠繡愣了愣,緊随着就聽唐歡歡又道:“你根本沒膽,如何吓破?”
“小姐~!”綠繡埋怨的嬌嗔一聲,逗得唐歡歡不禁失笑。
笑聲一出,背後又忍不住有些犯疼,正當她疼的皺眉時,蘇子辰和墨城君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着醒來的人,蘇子辰頓時笑顔一展,激動道:“你終于醒了。”
唐歡歡微蹙的眉心蘇子辰似乎并沒有發現,可是那神情卻是落在了随後走進的墨城君的眼裡。
唐歡歡緩了緩,而後看着蘇子辰手中熱騰騰的東西問:“你拿了什麼,能吃嗎,我快要餓死了。”
蘇子辰看着手的東西得意一笑,而後快步走來她身邊,“這是我特意為你煮的,你兩天沒吃東西了,不能再吃那些幹糧,剛好你醒了,趁熱吃吧!”
“你煮的?你堂堂少閣主居然也會煮東西,我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唐歡歡正欲伸手,站在門前的墨城君不禁縮了縮眸子,冷冷的說:“她剛剛才醒,你是想讓她再昏過去嗎,你煮的這東西,殺了她還容易些。”
聞言,唐歡歡伸出的手頓了頓,她看了墨城君一眼,雖然她也有些懷疑蘇子辰煮的東西能不能吃,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心意一片,況且,她連毒都不怕,又豈會害怕這區區一碗粥?
唐歡歡眼一擺,似乎是嫌墨城君多管閑事,她再次伸手去拿勺子,卻聽墨城君又說:“南影剛剛偷吃了這東西,現在上吐下瀉停都停不下來,你要吃,别說我沒提醒過你。”
終于,唐歡歡的手停在了碰向勺子的那一刻,她看着碗裡的粥,不由的抽了抽眼角,而後看向蘇子辰确認似的問:“呃,這粥……你确定能吃?”
蓦地,蘇子辰将手中的碗往床邊一放,唐歡歡本以為是自己的一句話把他說惱了,可誰知他卻竄了起來,氣憤道:“南影居然敢偷吃我給妙一煮的粥,他是餓死鬼投成的嗎?”
聞言,墨城君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還好他偷吃了不是嗎,不然這會兒上吐下瀉的就該是她了。”
“好了,你們兩個别吵了。”
唐歡歡可受不了這一睜眼睛就不得清淨,她打斷兩人的話,而後看向蘇子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去做上吐下瀉這樣的力氣活,這粥就當你欠我的,何時你做的沒有毒了,你再做給我吃。”
她都這麼說了,蘇子辰也不好強迫她,畢竟這真的是他第一次煮,萬一真把她吃壞了,他也是不忍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墨城君,沒好氣的說:“怪隻怪我比不得人家會治傷,就連煮個粥也要被人拆台,你若是真這麼厲害,倒是别被妙一咬啊,一個連筷子都拿不了的人,還好意思在這說我。”
聞言,唐歡歡的視線不由的追随墨城君負在身後的手,隻因他的手始終都沒有拿上前,所以她根本就忘了這回事。
想了想,她當時為什麼咬他?
因為他用那變态的治療方法弄疼了她,還有呢?
半晌,唐歡歡眸光一擡,她想起來了,她記得她扯下了他的面具,可是她卻沒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就昏過去了,可惡,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居然就這樣被他逃過了,失了這次機會,往後若是再想看可就難了。
看着唐歡歡臉上那詭異的表情,墨城君不由的縮了縮眸子,以免她下一刻再做出什麼讓人想不到的事,他還是決定先離開比較好。
見墨城君還算識趣,蘇子辰也沒再糾結與他的首次作品的失敗與否。
“綠繡,再去廚房煮碗粥來。”
綠繡接過蘇子辰遞過來的碗,不由的一笑,之前她都說了這粥她來煮,可是蘇子辰就是不幹,現在好了,白白浪費了這些米。
綠繡離開後,蘇子辰轉身坐在了唐歡歡身旁,“怎麼樣,還痛嗎?”
“還好,跟上次相比,這點痛我還忍得了。”
唐歡歡聽似玩笑的話卻讓蘇子辰心中發苦,他輕歎一聲,說:“看來我們此次出行已經被惦記上了,還希望之後的路上不要再出什麼岔子才好。”
聽着蘇子辰的話,唐歡歡沒作聲,出不出岔子這本就不是他們可以預計的,不過看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出岔子的可能性很小,隻是這個岔子出的大小還有待考量。
……
一連多天的水路終于到了勁頭,擺脫了搖晃的船身,唐歡歡覺得渾身舒暢了許多。
站在紫行山腳下向上而望,山巅之處便是陵宮所在,看着那些熙熙攘攘上山的人,大概就能猜想到此次的武林大會到底引來了多少賢人。
“好熱鬧啊!”
綠繡四處張望,忍不住贊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一時間竟是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
“是很熱鬧,甚至有些超過了我的想象。”唐歡歡的話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但一旁的蘇子辰卻不由的點了點頭。
“本還想早兩天到,不過看現在的情形,化淨道長是沒時間招呼我們了。”
山頂,淩霄殿外,兩個小道士恭恭敬敬的迎上前,雙手合十微微颔首,“蘇公子好久不見,這兩位想必就是聖女和墨城君了吧!”
蘇子辰合手回禮,淡雅一笑,“小師傅别來無恙,這兩位正是家妹與墨堂主,不知化淨道長此刻可有時間?”
“師傅已等你們多時,另外還有幾位貴客在等你們相見。”
聞言,蘇子辰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貴客?”
話音剛落,就見從殿内走出兩個人,見此蘇子辰一怔,“你們怎麼會在這?”
“屬下見過公子蘇。”
靈,憶兩人一身白衣從殿内走出,見到幾人,腳步駐足門前恭敬喚道。
一别數月,蘇子辰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見面,他們是蘇子辰身邊最信任的人,也正因為信任,所以他才把他們派了出去,可是如今他們出現在這,那是不是說明……
“公子蘇——”
一聲興奮的高叫,蘇子辰愕然的看着沖過來的小人兒,看着那興奮的小臉,蘇子辰心中幾個月的不安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唐思瑞随在唐雨茗身後走出,冷沉的小臉很是難得的露出一抹微笑,“蘇子辰。”
“小少爺?”
“小主子?”
見到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小家夥,綠繡和南影說不出是喜是驚,唐思瑞看了南影一眼,而後将視線落在了唐歡歡的身上,看了她半晌,眼底不禁遺漏出一抹苦澀,“聖女?”
唐歡歡安心之餘輕笑一聲,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小臉,“好久不見,你們怎麼會在這?”
聞言,唐雨茗突然脫離的蘇子辰的懷裡,跑過來緊摟着唐歡歡的腿,她仰着頭看着唐歡歡,撇着小嘴似乎有些委屈,“茗兒好想你。”
這般嬌滴滴的小調唐歡歡已經幾個月沒聽過了,她心頭一酸,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也想你們了,你們還好嗎?”
“不好,茗兒想你,所以過的不好。”唐雨茗将小臉往唐歡歡腿上一埋,唐歡歡知道,這小家夥定是感慨了。
看着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墨城君負在身後的手不由的握緊,視線由兩個孩子不禁落向唐歡歡那張滿是溫和的笑臉。
唐雨茗這樣的反應不禁也讓南影皺了下眉,他轉頭看了墨城君一眼,見他什麼都沒說,索性他也不去打斷他們這久違的碰面。
許久,唐思瑞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城君,他輕輕扯了扯唐雨茗的袖子,而後仰頭看着唐歡歡說:“我們聽說這裡有熱鬧瞧,便猜想你們會不會也來,唐雨茗一直吵,我沒辦法,所以隻能跟她一起來看看能不能碰到你們。”
聞言,唐歡歡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她此刻有很多話想問,也有很多話想跟他們說,但現在并不是說話的時候,而這裡也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
蘇子辰走近那母子三人,不滿的看着那兩個小家夥,“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小鬼,我還以為你們要躲一輩子呢。”
唐雨茗紅着眼回頭看了蘇子辰一眼,小嘴一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解釋。
見此,蘇子辰也沒有逼問,他心裡明白,這兩個孩子雖然跟他要好,但總歸是跟唐歡歡一條心,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即便是他也做不到,如今既然他們安然無事,他心裡的一塊石頭總歸也算是放下了。
唐思瑞伸手握住唐歡歡冰冷的手,細小的眉頭不禁一皺,“您的身子好些了嗎?”
唐歡歡反手捂住那肉呼呼的小手,寬慰道:“好多了,瑞兒不必擔心。”
走出了自己的小情緒,唐雨茗開始打量周旁的人,看向墨城君,她奇怪的問:“你是誰啊?”
看着那疑惑的小臉,墨城君動了動唇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他是誰,他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是誰。
見他不說話,唐雨茗疑惑的同時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南影,烏黑的眼瞬間變的溜圓,她小手一伸,指着南影說:“我認得你,你是我爹爹身邊的護衛。”
“小主子。”南影頭一垂,很是恭敬的一聲輕喚,嘴角輕輕一彎,隻為唐雨茗口中那聲‘爹爹’。
他的主子聽到這聲爹爹,想必會少掉很多哀愁的情緒吧。
唐雨茗聽聞這聲‘小主子’并沒有覺得哪裡不自在,她抿着小嘴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從唐歡歡身邊離開,走近南影。
看了他半晌,唐雨茗突然開口問道:“說吧,我爹爹在哪,你這般安心的在琳琅閣休養了這麼些日子,想必定是知道爹爹的行蹤。”
聞言,南影頓時一怔,這孩子不愧是王爺的孩子,這精明的勁頭,當真是他小瞧了。
聽着唐雨茗的話,唐歡歡詫異的看向南影,之前她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南影是因為身上的傷所以才留在這的,可是她忘了,南影是宮洺最為貼身的人,即便是他身負重傷,他也不該呆的這般安心,況且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
眸光不經意間落向墨城君,卻見他的視線竟是在唐雨茗的身上,長眉輕蹙,心底剛剛騰升一抹疑惑,卻被殿内再次走出的小道長打斷了思緒。
“各位施主,化淨道長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幾位有什麼話還是進來再說吧!”
小道長的話并沒有結束唐雨茗與南影的對峙,見氣氛僵持不下,綠繡趕忙來到唐雨茗身旁蹲下說道:“小小姐,南護衛并不知道王爺的下落,這幾個月大家都在尋找王爺,他跟我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之前他受了傷,而且蘇公子和墨堂主都有派人去尋,他也是不得已才留下的。”
聞言,南影似乎松了口氣,“是啊,王爺聽聞小主子們不見的消息都急壞了,想必這幾個月他也在到處找你們,如今我們難得都聚到了一塊,想來尋到主子不會是什麼難事。”
唐雨茗懷疑的目光明顯,但因綠繡在身後拽了她一下,這才讓她不情願的斂回視線。
走進殿内,化淨道長撫着一縷白須看了唐歡歡許久,“不過兩年的時間,你這丫頭的變化還真是不小。”
聞言,唐歡歡輕聲一笑,道:“道長這是在打趣我?你要知道我也之迫不得已。”
化淨道長眉心一蹙,無奈的看着眼前那含笑的人埋怨道:“你這性子何時能改改,都傷成這般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想到兩年前第一次見她,那時她還是那般的生龍活虎,可如今這微弱的氣息,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又有幾個可以像她這樣自己走上山的。
聽的出化淨道長話裡句句擔心,可唐歡歡卻并不喜歡這種被人憐憫的感覺,臉上的笑意并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再度增加了幾分,“我若是哭着來找您,您還不得把我趕下山去?以前您總說我話多,如今我身子差,怕是您想聽我唠叨也不成了。”
她這張利嘴,化淨自認說不過她,他無奈一歎道:“你這張嘴無論何時都是這般勤快,我想耳根子清淨,恐怕是無望了。”
聽聞這話,蘇子辰也不由的低笑一聲,化淨看了蘇子辰一眼,而後斂了斂神色再次道:“你的情況我聽蘇公說了,不過這幾日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我怕中途會出什麼亂子,你且先在這等兩天,等過了這盟主之選,我在與你化功療傷。”
“嗯,其實我的身子也沒那麼急,不好不壞的也拖了快半年了,我知道這次的武林大會很重要,道長不必太顧慮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聞言,蘇子辰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嘟囔:“什麼能照顧自己啊,就知道說大話。”
說完,不等唐歡歡的駁斥出口,蘇子辰緊忙又說:“化淨道長,我們的房間在哪裡,這丫頭有傷在身,給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靠北倒是有一處僻靜的院子,看你們幾人也剛好住得下。”說着,化淨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童,“勿簡,你帶他們道北院廂庭。”
“是,師傅。”
唐歡歡在蘇子辰的攙扶下起身,而後唐雨茗和唐思瑞趕緊跑過來擁護在側,自己的兒女在身旁,唐歡歡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這一幕看在墨城君的眼裡,便成為了某種理解不了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