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滴水傷人

　　小初聽到要去長泾送信的事，當即便大哭了一場。
一向被慣着的小姑娘忽然之間要自己獨立完成一件事，并且是替自家主子将功折罪，這要是辦不好，可是要直接怪罪她的公子的，這樣一來，她可就還不清了。

　　“公子，真的不能換個人去麼？
他不是還賜給哥哥一個近侍，讓他去好不好？
”

　　說是賜給他，說到底還是奉常令的人，也是在長泾待過的，就算是不認識，整日來往也早就混了個面熟。
這樣的事，可不能交給身邊熟悉的人去做。

　　“義父點名要你去，我身邊除了你也沒有第二個小姑娘了。
你就放心去吧，義父這段時間也待我不薄，想必不會難為你的，你隻管按他說的去做就是。
”

　　沈溫也是為難得很，都是因為他的一時心急，竟然讓小初把毒物送到長泾去，關鍵是，還不知道要送到誰手裡，隻知道是一個殿外巡邏的高個子。
巡邏的人一般都是三五一隊，萬一有兩個高個子，那不就完了？

　　不過，奉常令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做事不會這樣大意，應該是已經讓接頭的人準備好了，才會這樣說的。

　　好奇的人不隻一個，辛寅也是趕在沈溫離開後奉茶的功夫問了一句。

　　“大人，那小姑娘年紀小，又是跟着沈溫這個不知世事的公子哥長大的，能行嗎？
”

　　從一開始，奉常令就做好了打算，他培養出的死士不是用來跑腿的，而是用在真正需要他們的生死之際。
至于毒物的事，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多大的難度，轉動着手裡的茶杯，看着其中芽色的清茶輕輕轉動，就在邊沿處，但卻半點沒有撒出來。

　　“虧你跟了我這麼久，竟然這點事都不明白。
我和她說了明日正午到殿門外等着，明日正午值守的一隊侍衛三個是咱們的人，一隊值守兩個時辰，隻要她在兩個時辰内到就成了。
咱們的人我都知會過了，接到一個粉衫小女孩手裡的瓷瓶。
你覺得會出差錯？
”

　　“不會不會，是屬下愚鈍，閑的沒事瞎操心。
您歇着，我這就去看看殷竹城那邊的情況。
”

　　辛寅拎起托盤讪笑着離開了房間，他好像忽然知道了為什麼他找近侍和影衛都避免了那些過于聰明，或是愚笨的。

　　這似乎也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做什麼事情都是留着後手的，比如這一次，一個送，一個接，還有另一個負責動手。
三人其中的任何一個被抓都不會出事，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環緊扣着一環的。
卻不會想到，最後會演變出怎樣的結果。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滴水傷人非一人之過。

　　次日傍晚，郝連玥和君攸暗一起到靈域殿内議事，眼前的何傅卿顯得疲憊不堪，手指時不時的按揉着額角，郝連玥也是看在眼裡，當即便把手裡的信收好，低聲問道。

　　“爹爹可是累了？
不如我們明日再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急于一時。
”

　　何傅卿點了點頭，笑着放下了手裡的信封，将桌上的書信整齊的歸于一摞，而後伸手拍了拍郝連玥的肩膀，笑的格外欣慰。

　　“果然還是女兒貼心些啊，那你們就先回去吧，我今日也不知怎麼了，午後就一直覺得疲倦，或許真的是老了。
”

　　不僅僅是老，還有勞心傷神的原因，也難為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域主一直沒撂挑子。
郝連玥才想說幾句好話，卻看到何傅卿身形一頓，直直向後倒下。

　　君攸暗及時接住他，暫時安置在偏殿的軟榻上，郝連玥正要召喚白花花的時候，君攸暗卻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搖頭，而後喚了屏風外見證這一切的兩個侍女。

　　“還愣着？
域主暈倒了，還不找人來診治？
”

　　兩個侍女慌亂點頭，一個跑出去一個留下來照顧，郝連玥和君攸暗站在一邊低聲交談。

　　“皇叔，何傅卿是怎麼了？
他平時精神一直很好的，那次聊得比咱們還晚，今天竟然忽然暈過去了，我總覺得，不像是累的。
”

　　“我也這樣想，方才他提到了午後，莫非是......飲食被動了手腳？
”

　　靈域殿内設防無數，各個建築的位置都是會相互變換的，不是殿内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況且飲食這樣的事，不該是由何傅卿最為信任的人來做嗎？
由此得知，殿内怕是藏了什麼人。

　　郝連玥這長久以來帶着小櫻桃在身邊，大緻的情況也還是分的出來，暈倒這樣的情況，應該算是嚴重的病了，可是何傅卿現在看起來似乎毫無異樣，臉色唇色都是好好的，眉頭都不皺一下。

　　醫者到來後便直接上前診脈，似乎也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在榻邊坐了好一陣子才回過頭看向郝連玥和君攸暗。

　　“少主，域主此前可見過什麼人？
做過什麼事？
”

　　“半個時辰前我和君城主到這來的時候，域主在喝茶，那茶我也喝過，并無不妥。
壺和杯子都在，您可以驗看。
至于我們來之前發生的事情，怕是要問問兩位侍女姑娘了，她們是一直随侍在域主身側的。
”

　　醫者看看那侍女，随即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朝郝連玥施禮，愧疚之外盡是惶恐，似乎是怕郝連玥要了他的命一般。

　　“少主，微臣無能，診斷不出域主的病情，還請域主另請高明。
”

　　聽他說話的聲音都顫抖着，郝連玥便隻好沉聲開解，怎麼也得知道大緻情況才好推測原因。
随手拿下一根發钗放進那醫者手中，緩緩說道。

　　“不用害怕，我又不會殺了你。
術業有專攻，許是你不擅長此般病症，我看你診脈的手法标準熟練，不如你和我說說脈象如何？
”

　　那醫者這才緩和了些，伸手擦擦額間冷汗再次回到床榻邊，微閉雙眼仔細斟酌。

　　“脈象有些急促發澀，像是為了些什麼事擔憂，除此之外毫無異常，窺探體内也無病變，實在是......微臣無能。
”

　　依靠玄力微觀，體内的髒器都該是清清楚楚，怎麼會看不出任何的病變呢？
看來就隻有讓小櫻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