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欣然落座,準備将最近收到的密信之中的計策講出來,而陳華也一臉期待的望着方先生。
話說,自從方先生進來之後,陳華就一直沒怎麼表示過客氣,即使兩人之間有着利益關系,但官與民,士與商的身份是一道巨大的鴻溝,古代階級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聽到方先生還有妙計要獻,陳華頓時變了一張臉,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面對陳大人的殷切目光,方先生苦笑一下,慢慢開口問道:“大人,可願再賺一筆?”
聞言,陳華呼吸有些許急促,急聲問道:“方先生此話怎講?”
“一糧三分,大人如今已是完成了朝廷的政事,不出幾日,廬州府糧價定會回歸原始,商機轉瞬即逝,能夠像如今這般輕易獲取百倍暴利的機會怕是要沒了。”
方先生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然而此時糧商手中的官糧已經傾售一空,變成了大人箱中白銀,眼看大好機會卻隻能徒呼奈何,若是再有一筆糧草在手,雖不是百倍暴利,但亦有幾十倍的獲利,唉,可惜啊。”
“這……”聽着方先生的話語,陳華明白了他的暗示,但心中卻十分糾結。
方先生的意思是,分給糧商的官糧已經賣光了,但是還有幾天暴利賺錢的機會,希望陳華再撥給糧商們一筆糧食,抓住最後的機會大賺一筆。
但陳華也有自己的顧慮,如果是平時那就算了,該怎麼賺錢就怎麼賺錢,老百姓死活跟他沒關。但這次關乎他的頂上烏紗能不能再進一級,可不是賺錢的時候。
眼看陳華面色糾結,方先生灑脫的笑了笑,“陳大人毋需兩難,在下也不過是随口提一下罷了,若是大人心中顧慮過多,那在下告辭便是了。”
方先生也不多勸陳華幾句,便毫不猶豫的推門準備離去,表面灑脫,隻是心中卻充滿了疑惑:“昨日那位南郭公子送來的信中,隻讓我稍微提示一下陳華,并不讓我多勸,可是那陳華會上鈎嗎?”
另一邊的陳華,看了看五個大木箱子,聞着空氣中飄溢的錢香,終究還是叫住了正在推門的方先生:“方先生且慢!”
“哦,大人可還有他事?”
陳華沉聲問道:“若是本官将府庫裡剩下的糧食交由糧商售賣,利潤幾何?”
方先生輕笑着伸出一隻手,“五十倍!”
“好!”陳華仿佛看到了又是裝滿銀錢的箱子,“本官可以再撥給糧商糧草,但要讓他們給本官立下契約,本官的糧食隻是暫借而已,之後,等糧行自己籌措的糧食運到,便要立即還給本官!”
“這……”方先生的心中微微一顫,但面上卻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考慮了片刻這才點頭:“大人處事果然細緻,隻是其中牽扯利潤分紅,擔保做契,在下需要和各大糧行商議一番。”
聽到還要耽誤時間,陳華倒是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方先生:“先生不是常說,商機轉瞬即逝!高價糧食隻能賣這幾天,而且還在日日掉價,等各大糧行糧食運到,上有官府赈災之糧,下有商民運賣之糧,這糧價豈不是回歸正常?你卻要耽誤時間,錯失良機啊!”
方先生尴尬的笑道:“想不到大人對商道也如此精通,既然如此,在下便鬥膽替各大同行向大人立下字狀,如此可好?”
陳華滿意的點點頭,“兵貴神速,待會方先生便拿着本官通行令書,去倉庫取糧,切記早賣多賺的道理啊。”
“是是是,在下受教了。”方先生拱手道。
當下,由方先生執筆,草拟了一份借糧契約,随後陳華和方先生将各自的印章蓋上,并且還親筆簽下了名字。
契約大意就是,倉庫的官糧暫借給糧商售賣,等糧商的糧食運到,便要立即歸還,期間所獲利潤,五五分紅。
之後方先生便帶着陳華的通行令書離去,而陳華則一邊清點着木箱銀錢,一邊期待着另外的木箱。
然而陳華并不知道,方先生并沒有将借糧契約交給其他商行的管事,而是告訴他們說,陳大人又調了一批糧食交給他們售賣。
就在糧商們忙着賣糧賺錢的兩天時間裡,這封契約兜兜轉轉終于送到了某個男子的手中,那位男子正是暗地裡籌謀一切的,南郭嘉爾。
看着手中契約,站着王府池塘邊的南郭嘉爾不禁嘴角上揚,輕聲自語道:“真是作繭自縛,本來還想了許多對策,沒想到這位陳大人如此貪财,竟然主動提出立契。”
就在南郭嘉爾感歎的時候,陳王燕捷正從遠處走來,“嘉爾!聽說從廬州府送來了一封信,不知嘉爾你的計策如何了?”
燕捷一邊笑着,一邊朝着南郭嘉爾走來,想要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但南郭嘉爾卻好像受到什麼驚吓一般,急忙退後兩步,正好避過了燕捷的手。
“這是?”燕捷好奇的看向南郭嘉爾,後者面色一紅,說道:“殿下放心,方先生已經按照我的計策令陳華上鈎了,隻需幾日,陳華便會變成燃火,就看太子能不能撲滅他身上的火焰,稍有不慎便能引火燒身。”
燕捷笑問道:“嘉爾,本王一直很好奇,明明那一糧三分是個赈災良策,卻為何能變成引燃陳華的引子?”
南郭嘉爾溫聲解釋道:“一糧三分确實可以救濟災民,安撫民心,惠利民生,是一個既可以作出政績又可以暴利斂财的計策,但是人之貪欲猶如溝壑,填之不窮矣。”
“怎麼講?”
南郭嘉爾笑了笑,“因為官糧可以名正言順的賣錢,而不用背負罪責。”
燕捷點點頭,“本王明白了,一旦那位陳大人從這裡獲取了錢财,就會忍不住再次用同樣的辦法斂财,确實有些貪心了。”
南郭嘉爾輕聲道:“那是因為這些錢财不但容易得到,而且數目還不少呢。”
“多少?”
“二十萬兩,這還隻是落在陳華身上的錢。”
燕捷咂咂嘴,“好多,倒是令本王都有些心動了。唉,對了,陳華要想賣糧賺錢,他的糧食從哪裡來的?赈災的官糧不是都分為了三份嗎,沒有多餘的了。”
“确實,”南郭嘉爾解釋道:“三份糧食,一份直接救濟災民,一份售出平衡糧價,一份留在州府糧庫以待備用,那殿下覺得,糧食該從那裡來呢?”
燕捷捂嘴輕呼,“該不會将州府糧庫裡的存糧偷偷轉出來賣了吧?那陳華竟然真敢如此做嗎!”
将手中借糧契約遞給燕捷,南郭嘉爾輕聲道:“殿下請看,這可是陳大人親筆簽名的借糧書,糧庫裡面的糧食早在兩天前就送到了廬州府當地糧商的手裡。”
仔細看了看契約文書,燕捷沉聲道:“這個陳華倒也不傻,知道倉府裡面的糧食不能輕易動用,所以隻是借給糧商,隻要周轉幾天,就能把糧食補上。”
“他可是前任的廣東布政使,自然不傻。”南郭嘉爾漫步池塘邊,“可是,這份契約此刻卻在這裡,根本沒有被糧商們看過。”
聞言,燕捷撫手輕拍,“有意思,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沒想到嘉爾你的詭算如此厲害,竟然連陳華的借糧策都算到了。”
南郭嘉爾苦笑着搖搖頭,“在下可沒有那般非人,本來是想着引誘陳華調用倉糧,以此為把柄,倒是沒想到這位陳華大人竟然如此作為,真是作繭自縛呢。”
“呵,倒是意外之喜。”燕捷滿臉燦笑,隻是不覺間,南郭嘉爾又悄悄遠離了燕捷幾分距離。
對于南郭嘉爾奇怪的小動作,燕捷倒是察覺出來了,頓時疑惑的看向南郭嘉爾,“嘉爾,從前幾日起,你就刻意和本王保持距離,這是為何啊?”
南郭嘉爾尴尬的回道:“嘉爾聽聞,殿下有那種嗜好,所以覺得還是保持幾分距離為好。”
燕捷好奇的追問道:“本王有哪種嗜好?”
躲過燕捷的目光,南郭嘉爾快步朝着前院走去,留下輕飄飄的“龍陽”二字,重重的砸在燕捷心頭,令他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
“本,本王有龍陽之好?”燕捷指着自己的鼻子,愣了一下,随後朝着南郭嘉爾追去,“嘉爾,你給本王說清楚!到底是哪個混蛋造的謠?”
看到陳王好似一匹惡狼般的追來,南郭嘉爾登時加快步伐,一邊小跑一邊輕聲叫道:“王爺這等富貴子弟,圈養**之事嘉爾不會介意的,隻是還望王爺放過嘉爾,嘉爾是個直朗男子!”
“額……”燕捷頓時滿臉黑線,心中暗暗發誓,“若是被本王抓到造謠之人,定要令他永禁于牢獄之中!”
此時此刻,某個呆在牢房的男子卻不停的打着噴嚏,令其十分疑惑:“哎,難道是有人想我了?應該沒人罵我吧,我這麼善良英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