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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 第二十章 酒樓議事

五代枭雄 一包黃果樹 4746 2024-02-21 01:34

  李弘冀接到父皇新傳來的旨意,心中不由一愣。高澤告訴他,不用那麼急着離開金陵。

  雖然不明白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安排,但李弘冀顯然很是高興有這樣的機會,因為呆在金陵的時間越久,他就越有更多的時間來部署一切,如今,郭榮、朱令赟、周氏兄弟、陳棟慎等人正在積極聯絡心腹,準備來一場改天換地。

  李弘冀十分爽快地答應了,而且還十分意外地讓人賞給了高澤一錠碎銀子,高澤不露聲色地接過了。李弘冀卻問了起來,想要通過高澤的口知道父皇為什麼會這樣安排,高澤搖搖頭,表示不知,李弘冀微微變色,與高澤閑聊了幾句,讓人送高澤出門。

  高澤心中有數,走出了門外,帶着小太監回宮,半路上,他把這錠隻有半兩重的碎銀子扔了出去,心中卻在想着,堂堂的燕王,未免太寒酸了一些,可笑他還覺得這是賞賜,當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高澤走出了燕王府,李弘冀沉吟了片刻,收拾了一番,便去鴻胪寺找郭榮。李弘冀帶着兩三名心腹武士,騎着戰馬朝着鴻胪寺奔去,中途,策馬疾奔的李弘冀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分明看見了一個熟人。

  李弘冀想了想,跳下戰馬,朝着酒樓奔了過去,酒樓裡,錢承禮正在獨自品酒,不時看着窗外的美景,秦淮河上,船隻穿梭,就像在蘇州的運河一般,令人沉醉。或許隻有這個時候,錢承禮才會一解相思之苦。

  “三弟!”李弘冀走過去,笑道,這時候,他需要平易近人,才能拉攏更多的人。

  錢承禮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李弘冀,也笑了起來,道:“燕王怎麼有興緻來這裡?”

  “呵呵,我也是看見了你,這才停下來。”李弘冀說道,言語之間,顯得更加親切了。

  錢承禮一擺手,道:“燕王請坐,你我多日不見,不妨喝一杯。”

  李弘冀哈哈笑了起來,毫不猶豫坐下,又吩咐了親兵,去鴻胪寺請郭榮來這裡喝酒,親兵答應着,匆匆走了。

  “燕王,這是要去見大哥?”錢承禮微微皺眉,問道。

  李弘冀點點頭,忽然歎息了一聲,道:“三弟,你可知道,如今的金陵并不平靜?”

  錢承禮故作不解,道:“燕王,如今大唐國勢鼎盛,在天子的統治下,欣欣向榮,怎會不平靜?”

  李弘冀注視着錢承禮,希望能從錢承禮的眼睛裡看出端倪,仔細地看了一會,他發現錢承禮的眼神清澈,帶着一絲不解,很顯然,錢承禮應該不知道。

  “唉,三弟,你我都是兄弟,我也不隐瞞你,如今大唐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有野心勃勃之人,想要奪取大唐的江山。”李弘冀說道。

  錢承禮微微一愣,道:“燕王,你指的是周人?”

  “不是,這個人是内部的人。”李弘冀說道。

  “天子聖明,大唐将才輩出,群臣努力,誰這麼不開眼,想要摸老虎屁股?”錢承禮驚訝地道。

  李弘冀四周看了一眼,這裡是大廳,人來人往,很不安全。李弘冀讓親兵找到跑堂的,換了一間包廂,又讓親兵在門外和樓下等候,一旦郭榮趕來,就帶他上來。

  兩人在包廂坐定之後,錢承禮問道:“燕王如此警惕,難不成此人在金陵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雖然沒有通天的本事,但此人的确權傾朝野,十分可怕。”李弘冀說道。

  錢承禮哈哈大笑了起來,道:“燕王說笑了,以燕王堂堂王爺之尊,還有人敢打燕王的注意不成?”

  李弘冀臉色黯淡,錢承禮這般說,讓他很是難受,因為事實上,他就是被楊琏壓得喘不過氣來,以至于要離開金陵,遷往吉州。李弘冀有心發怒,但理智告訴他,必須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尤其是看錢承禮的表情,似乎對此事并不知道,李弘冀隻得強自壓住心頭的躁動,低聲說了起來。

  錢承禮抿着嘴聽李弘冀說,楊琏這個人錢承禮自然十分熟悉,可是他想不到楊琏居然會讓燕王吃癟。聽李弘冀把最近的事情說完了,錢承禮驚訝了好半響。

  “燕王,那楊琏不過區區侯爺而已,當真有這麼厲害?”錢承禮問道。

  不等李弘冀回答,門外,郭榮的聲音響起,道:“沒錯,就是這麼厲害。”

  “這不合理呀。”錢承禮說道。

  郭榮坐下,擺擺手,道:“這件事情不管合不合理,三弟,我隻問你一件事,如果能複興吳越國,你肯不肯參與這件事情?”

  李弘冀看了郭榮一眼,心想這事情你可沒有給我說。郭榮用眼神示意李弘冀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他稍後會解釋。而且郭榮在路上想得十分清楚,如果不能趕走楊琏,趕走李璟,讓李弘冀登上高位,大唐的花花江山不可能屬于李弘冀。

  隻要能登上九五之尊,哪怕學學石敬瑭,又有何妨?再說了,吳越國本身就是被錢氏所占據,許諾讓他們複國,也不過是歸還土地給他們罷了。

  錢承禮聞言,心中一動,手指微微一顫,心裡的波瀾被李弘冀與郭榮看在眼中,兩人餘光相交,都覺得有戲。

  沉默了好一會,錢承禮這才道:“燕王,大哥,你們的意思是?”

  “三弟,我等隻是為了清君側,替大唐除殘去穢。不過你放心,一旦殺死了害群之馬,我成為大唐儲君,必然不會相負。”李弘冀說道。

  郭榮也在一邊勸說。

  錢承禮進一步問道:“燕王、大哥,如何才能除掉楊琏?”說這話的時候,錢承禮也有些咬牙切齒,畢竟吳越國就是被他所滅,心中說不恨,這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情還在商讨之中,我等正在積極聯絡義士,準備勤王。”李弘冀說道。

  “燕王,大哥,不是小弟不相信你們,這事情太大,若事情不成反受其害,小弟要考慮一番。”錢承禮不敢答應。

  “想一想,這個是自然的,隻是時間不多,三弟可不能錯失良機。”郭榮好心提醒。

  李弘冀也在一邊勸慰,道:“三弟,你我兄弟曾經合作過,如今我希望再能聯手,楊琏就算命硬,就算他運氣好,總會有失敗的一天。”

  錢承禮站起身來,皺起眉頭,在屋子裡踱步,這件事情讓他很是為難,仔細想了想,道:“燕王、大哥,這件事情,恐怕要禀告家父才成。”

  郭榮想的比較深遠,擺擺手,道:“三弟,這件事情不可如此,不是大哥信不過錢将軍,而是人多口雜,消息難免會洩露。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屆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錢将軍沒有了選擇,便隻能順應局勢,與我等同舉義旗,共滅大唐的害群之馬。”

  李弘冀忙不疊點頭,道:“大哥說的不錯。”

  “這……可是小弟人輕言微,恐怕沒有多大的用呀。”錢承禮說道。

  郭榮呵呵笑了起來,道:“三弟,錢氏府上的家丁雖然不多,但也有一定用處,更重要的是,三弟你縱橫沙場,對于局勢有敏銳的判斷力,大哥希望你能幫忙。”

  錢承禮沒有回答,依舊在思考,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他這才咬着牙,道:“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燕王、大哥,要如何才能清君側?楊琏征戰沙場多年,在金陵的部下雖然不多,但想要殺他,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郭榮點點頭,道:“這個是自然。我等調查過,楊琏升為侯爺之後,府邸的規模上升,而且天子對他格外寵信,允許他在楊府養兵兩百。想要一舉攻入楊府,并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府蓄養的士兵兩百人,其中一部分是因為懷柔公主的關系,堂堂的侯爺兼驸馬,如果安全不能保證,那就太讓人笑話了。

  “那麼大哥有什麼主意?”錢承禮問道。

  “主意嘛,暫時還沒有,不過三弟,時間還比較充足,一旦燕王聯絡到足夠的人手,在最恰當的時機,就會給予楊琏緻命一擊。”郭榮說道,顯得信心滿滿,這件事情,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錢承禮呢,國家被楊琏滅了,想來他的心中,必然是十分憤恨楊琏的,而且從剛才的錢承禮的表情,也說明了這點。

  錢承禮仔細想了想,道:“強攻楊府顯然不劃算,最為可靠的辦法,還是伏擊。”

  “楊琏出入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精銳,而且他本人身手了得,不是那麼容易伏擊的。”李弘冀說道,他與楊琏交過手,被楊琏打怕了。

  郭榮道:“相比較而言,還是伏擊比較靠譜。我等必須要提前布局,在殺死楊琏之後,迅速掌握金陵的局勢。”

  “這話沒錯,李景遂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掌管着金陵的布防,所以,不僅要殺死楊琏,還要在第一時間攻入齊王府,殺死李景遂。”李弘冀點頭,他畢竟帶過兵,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不僅僅如此,在除掉楊琏與李景遂之後,還要迅速掌控皇城。”郭榮說着,眼中帶着深意,看了李弘冀一眼。

  李弘冀明白郭榮的意思,隻有掌控了皇城,這一次的清君側才能完全成功。穩定局勢之後,李弘冀就可以仿效唐太宗,先被立為太子,随後在最短的時間内登基。這樣名正言順,大唐内部也不會有太多人認為他是在叛變。就算有一部分人如此認為,李弘冀畢竟是名正言順繼位的,造反的人也不會很多,比較容易控制。

  錢承禮道:“燕王、大哥,不是三弟多慮,如今大唐、大唐尚在,唯獨吳越國已經煙消雲散,如果這一次清君側成功,燕王,你當真會讓吳越國複國成功嗎?”

  李弘冀站起身來,抓起案幾上的筷子,握在手中,微微用力,道:“我李弘冀,若是得到大哥郭榮、三弟錢承禮的幫助,得以清君側,登上九五之尊,我必送大哥郭榮回轉大周,讓三弟錢承禮恢複吳越國舊地,立他吳越國君!此言天地可鑒,若有不實,當天誅地滅,有如我手中的筷子。”

  話說完,李弘冀用力,手中的筷子斷成了兩截。

  郭榮從來都沒有讓李弘冀發誓,因為他的心中也有他的計劃,就算李弘冀不成,他也會設法逃出金陵。至于契丹人耶律喜隐那邊,郭榮的那番話不過是拉攏的手段罷了,當不得真。

  這時,李弘冀發誓,郭榮明白,他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隻有盡量拉攏更多人,他才能實現他的夢想。

  錢承禮沉吟着,見李弘冀如此鄭重,臉色也不由動容,他沉吟了片刻,道:“好,既然如此,我願意為燕王清君側!”

  “好!三弟,你我喝一杯!”李弘冀說道。

  郭榮為兩人斟滿了酒,李弘冀與錢承禮先喝了一杯,接着三人又喝了一杯。商量了片刻之後,三人站起身來離去。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在這裡說。

  幾人離去之後,在包廂的另一間屋子,一直關閉着的窗戶忽然打開了,新鮮的空氣吹了進來,楊琏慢慢踱步,走到了窗邊,目視着樓下人來人往的大街。

  這間酒樓實際上是楊琏所開,不過極為隐秘罷了,除了他與曾憶齡知道之外,就連符金盞都不知道。

  楊琏的身後,錢文奉慢慢踱步走了過來,他忽然苦笑了一聲,道:“如此看來,燕王果然想要一心造反。”

  “嘿嘿,他想要造反,先得過了本侯這一關。”楊琏說道。

  “雖然知道他造反,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根本無法告知天子。”錢文奉說道,微微搖頭。

  楊琏哈哈笑道:“錢将軍,這件事情,天子不知道最好。”

  錢文奉一愣,死死地看着楊琏,足足好一會,這才道:“吳侯果然好心機,可是,吳侯就不怕錢某去告發嗎?”

  “錢将軍有證據嗎?”楊琏反問。

  錢文奉捋着胡須,哈哈笑了起來。

  良久,錢文奉又道:“吳侯,郭榮、李弘冀兩人拉攏小兒,以複國而誘餌,這麼大的誘惑,吳侯難道不擔心,我将計就計,趁機複國?”

  楊琏淡淡的笑了笑,道:“錢将軍隻是本侯的一顆棋子而已,如果錢将軍能夠幫助那固然是最好的,如果有别的心思,本侯也會早有安排。錢将軍,與本侯合作,錢氏一門絕對不會吃虧,莫要走錯了路,以至于抱憾終身。”

  錢文奉沒有說話,而是注視着窗外,良久,他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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