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憶齡把燕王府的事情一說,楊琏也覺得十分奇怪,按道理,李弘冀不可能如此大膽,公然蓄養死士呀,難道他就不怕隔牆有耳?
楊琏沉吟了好一會,讓曾憶齡繼續監視燕王府,一旦有消息就立刻告訴他。曾憶齡答應了,楊琏又說起費雲山的事情,他請曾憶齡同樣注意費雲山方面的情況。兩人聊了好一會,曾憶齡起身離去。
楊琏站起身來,在院子裡活動了好一會,這才回屋休息。
齊王李景遂對女兒與楊琏的婚事非常上心,經過禮部的官員測算,配合着兩人的生辰八字,最後把日期定在了當年的八月初七,婚禮定下之後,便按照婚嫁的程序進行,到了這一步,問名、請期等已經不用,日期都訂好了,楊琏令人采購了一批禮品,準備選個吉日送到齊王府去。
這幾日裡,費雲山不時來找楊琏,商談出兵的事情,楊琏占據主動,倒也不急,磨了有七八日的光景,周國那邊有消息傳來,周國襄陽一帶的兵馬已經完成集結,克日進發江陵。事情到了這一步,費雲山認為周國出兵,是肯定的。一旦周兵抵達江陵,蜀國的壓力就大了,迫于局勢,費雲山急需大唐的支持。
費雲山再度拜見楊琏,兩人商談了足足一個時辰,楊琏答應為他出力,能不能說服大唐天子,就要看蜀國的造化了。費雲山千恩萬謝,希望楊琏能說服天子。
事不宜遲,楊琏立刻進宮,天子李璟倒是覺得有些奇怪,楊琏的婚禮時日已經不遠,他不去忙結婚的事情,來宮中莫非有什麼事情嗎?李璟讓高澤迎接了楊琏進來。
高澤帶着楊琏進宮的時候,兩人聊了片刻,通過高澤的口,楊琏知道最近天子的心情不算太好,雖說皇室有婚事,但他還在為士兵的撫恤而頭疼呢。
楊琏心中有了底,知道該怎麼說了。進了禦書房,楊琏施禮。
李璟坐在軟榻上,吩咐高澤去溫茶,問道:“楊琏啊,你今日進宮,莫非有什麼喜事不成?”
“陛下果然英明,微臣進宮,的确有一件事情。”楊琏不露聲色,拍了李璟一記馬屁。
李璟呵呵一笑,把臉上的郁郁都驅散了,道:“楊琏,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朕若是能辦到,就都準了。”
楊琏道:“陛下,如今蜀國攻打南平,周國已經派兵支援将領,以免南平陷落于蜀國之手,此事想來陛下已經知道了。”
李璟捋着胡須點頭,這件事情他的确知道,他曾經還想趁着這個機會,再度染指南平、楚國,但限于國力,他隻得放棄了這個計劃。
楊琏繼續說道:“陛下可曾還記得,當年兩淮大水,微臣曾經向蜀國購買糧食的事情?”說着,看了一眼李璟,見他點頭,便解釋道:“也是機緣巧合,當時認識一個蜀國的商人,此人有很多糧食,正是他的支持,兩淮百姓才有足夠的糧食。這個商人實際上還有隐藏的身份,他是蜀國皇帝的小舅子。”
楊琏這麼一說,李璟頓時有了印象,兩國還因為此人達成了貿易同盟,互通有無。
李璟道:“楊琏,你的意思是?”
“實不相瞞,前幾日費雲山來找微臣,想要通過微臣建議陛下,出兵江陵,幫助蜀國拿下南平。當時微臣就在想了,這種利人損己的事情,大唐怎麼可能會去做呢?”楊琏說着。
李璟眯起了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楊琏,笑了起來,道:“不錯,大唐空耗糧草,幫助蜀國拿下江陵,的确一點都不劃算。”
“陛下,可是今日微臣想通了,江陵是長江重要的港口,東西往來,必然要通過江陵,而且此地地理位置特殊,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讓蜀國、周國在江陵空耗國力,對于大唐來說,極為有利。”楊琏說道。
李璟忍不住站起身來,大唐需要休養生息,但周國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大唐恢複實力,消化吳越國舊地。他們目前沒有動作,不代表以後沒有動作,想到此,李璟道:“繼續說下去。”
“如今天下之中,大唐消滅了吳越之後,隻有周國、契丹等國能與大唐争雄天下。微臣的意思,是要讓蜀國、周國在江陵發生連番大戰,這樣,周國的經濟就會受到影響,郭威對大唐各州縣就無力發動進攻。此消彼長之下,大唐的國力就越容易恢複,如果周國損失過大,大唐甚至能提前平定天下,恢複大唐昔日的光榮。”楊琏說着,末了,不忘給李璟一塊肉餅。
李璟眼睛一亮,他自稱是唐高祖後人,當年大唐何等威風?他自然能希望恢複到大唐鼎盛的時期。
“楊琏,你的意思是,要出兵江陵?”李璟問道,可是大規模的出兵,大唐難以籌集到這麼多的糧食,而且對經濟也是極大的考驗。要知道,自從滅吳越戰役開始,京城糧價上漲,如今結束了,糧價雖然回落,但依舊沒有到達戰争前的水平。
“不,不出兵。”楊琏搖頭。
李璟更加奇怪了,道:“不出兵?楊琏,你真是把朕給弄糊塗了。”
楊琏笑了笑,道:“陛下,若是大規模出兵,大唐的損失也很大。微臣的意思是隻帶五千左右兵馬,打着幫助蜀國人的名義,裝扮成蜀國士兵,士兵的糧食主要依靠蜀國來供應,這五千兵馬,主要是用來搗亂,迫使大周增兵江陵,一旦大周增兵,蜀國增兵的幾率也會很大。這樣以來,兩國就會連連征戰,空耗國力。”
李璟踱步半響,擡起頭,看着挂在書房裡的地圖,仔細看了江陵半響,這才道:“僅僅五千兵馬想要鬧大風雨,大唐諸将之中,似乎這樣的人不多。”
“陛下,這個主意是微臣出的,就讓微臣實施。”楊琏請戰。
“可是,再有一個月,你與懷柔公主就要大婚。”李璟搖頭。
楊琏拱手施禮,道:“陛下不用擔心,就趁着大婚的時候,微臣率兵趕往江陵。”
“這……”李璟遲疑,婚事已經定了下來,還要再拖嗎?前年就拖了一次,本來婚事都議定了,結果北方戰事來了,楊琏不得不去北方主持大局,如今又如此,李璟覺得這樣對不起齊王,對不起懷柔公主。可是,楊琏說得有理,這樣的好機會可要抓住,不然就會從手裡溜走了。
“這事情,不如讓朕再與齊王商議商議。”李璟不想對齊王内疚,便說道。
楊琏搖頭,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隻有婚禮照常進行,才能瞞過周國人在金陵的密探,不然消息若是傳出去,周國有了準備,事情就難了。”
李璟抿着嘴,思考了好一會,這才道:“楊琏,你說周國的密探,算不算郭榮?”
“微臣在金陵時日不多,對郭榮的現狀不是很了解,但據微臣所了解的,這個人很有壯志雄心,一旦掌握大權,便是大唐最大的敵人。”楊琏說道。
李璟忽然笑了起來,道:“楊琏,所以你當初才會建議劉承祐不要殺郭威親兒子?”
楊琏一愣,道:“陛下英明,此事果然瞞不過陛下。”
李璟捋着胡須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有的事情他自然有他的渠道。李璟又思考了半響,道:“楊琏你如此為國,朕卻一再虧欠于你,這心中不安呀。”
“微臣本是草莽遊俠,得陛下相信,才能步步高升,是微臣多謝陛下才對。”楊琏說道。
李璟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若是朽木,朕也扶不起你,楊琏,你能步步高升,靠的是軍功,隻要你好好表現,朕自然不會虧待你。”
楊琏道:“微臣隻盼天下大定,大唐威加四海,那時,微臣隻願在家中,守着妻兒,過完這輩子就足矣。”
李璟沉吟了片刻,道:“若是天下一統,朕一定讓你在家休養,說起來戰場無眼,你可要小心。朕可不想懷柔做寡婦。”
楊琏拍拍兇膛,道:“陛下放心,微臣這條命硬着呢。”
“既然如此,楊琏,你什麼時候動身?”李璟一旦作出決定,立刻追問行程。
楊琏想了想,道:“微臣大婚,不少人都知道,郭榮等人一定也在觀察,微臣需要用兩日的時間,找人來代替微臣,同時,設法稱病在家,陛下可派禦醫前去醫治。趁着這個機會,微臣帶五千兵馬,化整為零,抵達鄂州之後,再作出下一步的行動。”
李璟贊同,隻是他想不明白,楊琏會以什麼方式稱病在家?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再問,又與楊琏聊了半響,楊琏起身告辭。
楊琏離開之後,李璟又盯着地圖看了半響,如果真能入楊琏所說,讓周國與蜀國在江陵大戰,消耗彼此的實力,大唐就能有更多的時間來恢複生産,消化勝利果實。可是,這個目标能達成嗎?
楊琏走出了宮城,在皇城裡踱步思考着,忽然,前方同樣響起了腳步聲,楊琏擡頭一看,原來是燕王李弘冀。李弘冀是進宮面見母後的。說起來李弘冀最近十分郁悶。
郁悶的原因很簡單,除了死士被楊琏殺了之外,就連婚禮都比不上楊琏。他堂堂一個燕王,即将迎娶的還是周司徒的女兒,身份都不低的,可是這段時日以來,無論是禮部還是父皇,對懷柔公主與楊琏的婚事十分關心,反而是他這個嫡長子的婚事,幾乎是不理不睬,沒有幾個人熱心操辦,尤其是戶部的那些個家夥,張口沒錢,閉口沒錢,搞得禮部都沒錢為他操持婚禮。
李弘冀今日來到皇城,是想要求母後為他做主,畢竟是天子的嫡長子,親王之尊,若是婚禮比不上一個侯爺、公主,他這張臉還往哪裡擱?李弘冀對楊琏恨之入骨,自然不想看見他,可是偏偏剛剛進了皇城,就看見那個讓他熟悉而又怨恨的臉。
李弘冀打量着楊琏,不由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把他打死,可是,他知道不能,他不是楊琏的對手,所以這口氣隻能暫時往肚子裡咽了。
楊琏看見李弘冀的時候,嘴角翹了起來,将要與李弘冀擦身而過的時候,楊琏忽然停了下來,道:“燕王,别來無恙?”
李弘冀哼了一聲,不理楊琏,想要繼續向前走去,這時,楊琏又說話了。
“燕王,剛才陛下召見了本侯,陛下說,要取消燕王的婚事。”楊琏張口就來。
李弘冀一愣,道:“你說什麼?”
楊琏斯條慢理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燕王的耳朵不好使?那麼本侯就再說一遍,陛下知道燕王府最近動靜有些不尋常,因此取消了燕王與周娥皇的婚事。”
李弘冀身子一抖,近日燕王府來了不少周國的死士,他通過各種辦法,安置在府中。這事情辦得非常機密,楊琏怎麼可能知道?李弘冀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楊琏,你胡說什麼?”
“本侯胡說?燕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難道要本侯來提醒你嗎?”楊琏說道,繼續觀察着李弘冀的表情。楊琏看見李弘冀的時候,嘴角翹了起來,将要與李弘冀擦身而過的時候,楊琏忽然停了下來,道:“燕王,别來無恙?”
李弘冀哼了一聲,不理楊琏,想要繼續向前走去,這時,楊琏又說話了。
“燕王,剛才陛下召見了本侯,陛下說,要取消燕王的婚事。”楊琏張口就來。
李弘冀一愣,道:“你說什麼?”
楊琏斯條慢理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燕王的耳朵不好使?那麼本侯就再說一遍,陛下知道燕王府最近動靜有些不尋常,因此取消了燕王與周娥皇的婚事。”
李弘冀身子一抖,近日燕王府來了不少周國的死士,他通過各種辦法,安置在府中。這事情辦得非常機密,楊琏怎麼可能知道?李弘冀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楊琏,你胡說什麼?”
“本侯胡說?燕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難道要本侯來提醒你嗎?”楊琏說道,繼續觀察着李弘冀的表情。“本侯胡說?燕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難道要本侯來提醒你嗎?”楊琏說道,繼續觀察着李弘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