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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風雲之秦時雨 九十五、君臣弈棋論國勢,姑嫂合議兒女憂

戰國風雲之秦時雨 知風勁草 2612 2024-02-22 09:30

  邯鄲城内平陽府中,整座侯府一片缟素,寂靜無聲,再無往日的熱鬧喧嚣。
正屋中堂之上,一群婦人輕聲哭泣着準備孝服衣帽。

  趙姫身着素裙,頭戴白色絹花,肅立堂中。
從接到李義報訊直到現在,趙姫一直強忍悲痛,沒流一滴眼淚。
她始終記得父兄臨行之前叮囑她的那些話語。
如今父兄己故,她隻能暫忍悲痛,挺身而出,辦好父兄後事,幫寡嫂和侄子撐起家業。

  "嫂嫂,你别再哭了。
父兄亡故,屍骨未返,葬禮還不急着準備。
如今最緊要的是通報大王,評議谥号,為父兄争得死後哀榮。

  趙成之妻孟氏年過三旬,身材豐滿,體健膚白,面容嬌美,摟着一對兒女哭坐案上,如梨花帶雨,風中素蓮。
聽聞趙姬所言,孟氏止住哭聲,無力說道:"平時家裡家外都是父親執掌,我一個普通農家女子,哪懂這些?
一切請妹妹多多擔待。

  趙姬無奈搖頭,輕歎一聲道:"嫂嫂真肯聽我安排嗎?"

  孟氏疑惑問道:"妹妹何出此言?你大兄在世時就常與我講,妹妹如為男子,必能遠勝父兄,提振家業。
他在去大秦之前又曾專門叮囑我說,如有意外,務必聽從妹妹安排。
嫂嫂是個沒本事又沒主意的,妹妹說怎樣做,嫂嫂絕無異議。

  趙姬聞言,心中一痛,險些沒讓淚水溢出眼眶。
她微擡玉首,深深吸了一口氣,将淚水強收回眼底。
略微停頓片刻,平複了自己情緒,趙姫才緩緩說道:"嫂嫂,高兒年紀尚幼,雖然才智無雙,卻無功無爵,也無威望根基。
而且邯鄲處于秦趙相争的前線,一但讓高兒承襲世封的平陽爵位,是禍非福。
我意奏請大王"說到這裡,趙姫靜靜看着孟氏,見她并無焦急反駁之意,這才繼續說道:"請大王收回平陽封邑,除國免封。
高兒悲痛父祖之亡,願去爵為民,以白衣身份為父祖守孝三年。

  孟氏聽聞此言,心中雖然不喜,但卻不敢反駁,隻是緊握趙高雙手,遲疑地望着趙姫。

  趙姫微微一笑,又與趙高說道:"高兒,你可同意姑母的提議?"

  趙高己年近十五,身材高瘦,面色蒼白,細長的臉上沒有多少肉,顴骨高突,鼻梁高挺,唇紅無須。
他略一沉吟,含首行禮,輕聲細語地回答道:"重耳三讓家國,保身待機數十載,終成春秋霸業。
高兒不才,又有趙括之鑒在前,豈敢竊居君位,誤國害己。
隻要能保護母親和妹妹安全,隐退三年又有何妨?"

  趙姫欣慰地點了點頭,"高兒能作如此想,姑母甚喜。
不錯,須知亂世求存,功名家業尚在其次,能明判形勢,保全性命才是首位。
有父兄功績和餘蔭在,封官襲爵乃早晚之事,不必心急。

  孟氏見趙高自己也如此說,遲疑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就任憑妹妹作主吧。

  趙姫堅定地繼續說道:"讓高兒辭爵免封之外,我們還要懇請大王為柔兒議親、賜婚。

  "啊?
可柔兒才剛剛九歲,末到婚嫁之年,還處在孝期之中,何必如此急迫議親呢?"

  趙姫輕歎一聲,"父兄亡故,你我皆失庇護。
而且,秦趙相争日急,一但秦軍東來,父兄與秦議和之事必受各方責難。
如果沒有重臣大夫為父兄辯駁,你我兩家必受牽連。
我聽說上卿虞信之子虞浩和上将廉頗之孫廉澹都與柔兒年歲相當,隻要大王于兩家中擇一人賜婚定親,或許可保你我兩家日後平安。

  孟氏摟過女兒趙柔,頗為不舍的說道:"隻恐輕率議親,害柔兒受苦。

  趙柔輕輕擡手,幫孟氏擦拭眼淚,弱弱地勸她說道:"阿母勿憂,有姑母把關,柔兒必不會受委屈的。
況且如果真能幫到兄長和姑母,别說是上卿之子、上将之孫,就算嫁與普通士人之家又有何妨。

  趙姬上前拉過趙柔,憐愛地撫了撫她俊俏的面孔,輕笑說道:"阿柔能如此想,真是懂事乖巧。
嫂嫂放心,吾絕不會讓阿柔受委屈的。

  孟氏無奈,隻得同意。

  趙姫說完這些,便起身告辭道:"那我這就前往叢台王宮,求見大王。

  孟氏拉着一雙兒女,起身行禮道:"吾嘴笨又沒有才能,隻能麻煩妺妹操持這些事情了。

  趙姬還禮,輕聲回答道:"我又有何本事?隻是父兄不在,不得不勉力與為之罷了。
"說完,深行一禮,轉身出府。

  叢台王宮之内,趙孝成王與上卿虞信正在下棋閑聊。
經過四個多月的全力籌備,趙國軍力有所恢複,邯鄲形勢己有了些轉機,趙國君臣也都穩住了心神,再無慌亂。

  孝成王棋藝不佳,卻偏愛故作高雅,與人對弈。
好在趙丹棋品尚可,也不太在意輸赢。
今日虞信原本是來與趙丹商議代北防禦之事的,但當他們議完事情,離午時尚早,便被久未對弈,技癢難耐的成王拉住,于棋盤上撕殺起來。

  虞信棋藝也不高,與孝成王是半斤八兩,将遇良才。
孝成王今日手風極順,己連勝兩局,一時歡喜無比。
"呵呵,上卿定是國政繁忙,久未下棋,這棋藝可是退步了些許,我勝之不武啊。

  虞信笑道:"我棋力是進步了的,前幾日還曾勝過平原君幾盤呢。

  "呵呵,這麼說來,是寡人的棋藝大進了?"

  虞信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趙丹,輕輕說道:"大王聰慧,隻要用心以恒,何事不可為?"

  成王趙丹聽聞此言,臉上笑容一滞,本要落子的右手也停于空中。
他略一沉吟,落子于棋盤之上,又輕歎一聲道:"虞師之言甚善,寡人受教了。
我雖然承襲王位時間尚短,卻己經曆上黨、長平等幾番巨變。
說句真心話,這幾年來,我是在恐懼和憂心中渡過的,吃不香,睡不好,唯恐辜負先王重托,群臣厚望。
可事與願違,國事幾經挫敗,以至今日亡國之危。
長平戰敗的消息傳來,我驚恐悔恨之極。
可說來奇怪,這幾個月來,我反而定下了心來,無比塌實而自信,飯也吃的香了,覺也睡的沉了。
對于秦軍東來,我己不再恐慌,大不了決一死戰而矣。
我想這就是孫子所言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虞信點頭,抛子認負,鄭重地向趙丹深行一禮,起身說道:"大王所言甚善。
如今我趙國,雖然曆經挫敗,國勢危弱,但君臣一心,士民同恺,何患秦軍東來?燕昭王為報父仇,千金市馬骨,短短數年,舉弱燕而下強齊,險些滅了齊國。
大王之智勇遠勝燕王,廉君、平陽、平原等,我們趙國的封君大夫也非燕國老弱可比,重振國勢,複長平之國仇,隻是早晚之事矣。

  趙丹點頭,一拂棋盤,堅定地說道:"不錯,我們君臣同心,定能反敗為勝,報了長平之恨。
平原君己出使韓魏歸來,三晉合縱之勢己成。
平陽君出使秦國也己有消息,昭王遲疑,秦軍頓足不前。
如此想來,邯鄲最危險的時候己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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