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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再驚鹹陽因死訊,屍骨難全返邯鄲

戰國風雲之秦時雨 知風勁草 2430 2024-01-31 01:11

  衆人這般相繼敬酒猜迷之後,又重入廂樓更衣。各自換回自身衣冠,不再帶美人入堂。各人重按位次坐好,欣賞輕歌曼舞,叙酒言歡,直至夜深人靜,歡散于院中廂樓休息。

  清晨,鹹陽城内的居民早早開始了一天的忙碌,老人和壯婦帶着奴仆出城秋收,青壯和幼童則聚在城内各個大小校場,習武練箭。與列國不同,秦國的男人是不下田中務農的。他們要從小練好武功,隻盼上陣斬回幾個敵人頭顱,提升爵位,獲得田地封賞和奴隸壯仆。

  一隊紅翎信使不斷高呼着:“急信快訊,路人閃避。”

  他們于路左急奔而來,路上行人紛紛避讓于右,絲毫不亂。紅翎信使未曾背插軍旗,可見他們傳遞的并非軍訊,這就與大家生活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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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王宮,昭王主持的日常朝會剛剛開始。近些時日,所有政務都圍繞着不久後的攻趙之戰。昭王端坐于案,看着範雎問道:“按日前所議,攻打趙國的兵馬調動準備如何?”

  範雎回道:“按大王所定南軍北調之命和所授符節,吾與王太尉和鹿公會商之後,己傳令巴蜀、三川及東郡、南郡,廣征二十以上,四十以下男丁入軍。預計可成軍三十萬,兩月内可抵關中,四個月可與鹹陽、長平所抽調軍将整合完畢,集于函谷。鹹陽南北兩軍,逢三抽一,可集百将以下軍士五千。長平大軍己開始西撤上黨休整,二十以下,四十以上兵卒以及有傷病在身者約三十萬,己陸續回返關中。另于長平軍中逢二抽一,也可抽調不更以下軍士近萬,充入選調南郡各軍。己調上将軍白起回鹹陽,負責新軍整訓。預計六個月之後,各軍休整集訓結束,五十萬大秦精銳,便可揮師東向,直取邯鄲。”

  昭王點頭,又問安國君道:“糧草軍械準備如何?”

  安國君于座上行禮回道:“西南各郡秋收己畢,一百五十萬石糧草陸續起運關中。關中、河東等北方各郡正在秋收,預計将能征集一百萬石糧。待六個月後,即明年四月,二百萬石糧皆可運抵上黨、長平,足夠大軍兩年之用。軍械由關中各庫取用,除箭矢外,銅劍戈矛和各類甲衣尚還充足。吾己令各軍坊和少府各監抓緊趕制,待六月後必可滿足大軍所需。另外,典客少卿嚴勝己從函谷北上,奔赴燕國薊城,力求燕國發兵攻趙,以為側應。”

  昭王含笑言道:“諸君辛苦。如此萬事俱備,隻待武安君回返,集齊鹹陽衆将軍和吾等議定東攻之策。”

  衆人欣然應諾道:“大秦兵鋒所向,莫敢不從。吞并三晉,天下一宇,隻待今朝。”

  此時一黃門内宦從殿後轉出,将一冊竹簡遞與屏風處站立的宦者令孟炎道:“長平武安君白起與左将軍王龁急報。”

  孟炎打開一看,面色驚變,連忙步入正殿,行至昭王案前,行禮秉報道:“白起、王龁聯名奏報:平陽君于交河城外遇刺身亡。”

  昭王起身搶過竹簡查看,随即擲冊于案,怒聲喝道:“誰人如此忤逆大膽,竟能于大秦境内私調百人精銳,謀害大國封君。白起、王龁在幹什麼?交河離長平不足百裡,防備竟然如此懈怠?交河城令胡歡是誰人所薦?還有那城尉,真是愚蠢之極。”

  衆人聽聞平陽死訊,心中也是十份驚怒。平陽君乃趙國重臣,如今死于秦境,不論誰人所為,趙國豈肯善罷甘休。範雎起身拾起地上竹簡,也是越看越怒,他将竹冊遞與王陵等人傳閱,回身向昭王說道:“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栽贓大秦,欲使秦趙兩國繼續交兵,互耗國力。且從這次刺殺事件來看,這主謀之人必與我大秦權貴有所交葛,其心叵測,務必嚴查。”

  衆人閱過竹冊,也都暗自心驚。紛紛進言道,這刺殺事件背後之人十分可怕,如不查清,大秦難安。

  昭王坐回于案,心中隐隐擔憂:這件事情疑點重重,也恐怕不止是破壞秦趙兩國合約那般簡單。

  他擡手止住衆人議論,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範卿。此事遷涉秦趙兩國和約,不可不慎。當務之急,一是查明真相。二是安撫趙國。不知趙國前次來使鄭朱,如今可還安全?”

  範雎點頭言道:“不錯。我們應立即選派使臣入趙,言明兩國合約和平陽君遇害經過。那趙使鄭朱自來大秦之後,便被圈禁于城西諸國客館之中。三年中,其多次尋死,皆被看守軍士救下。平陽君在鹹陽時曾多次要求與其會面。吾等考慮,留下鄭朱可能于将來有用,便一直拖延說鄭朱病重,不宜相見。不想這次可能真要用到此人了。”

  昭王接着說道:“嗯。可将兩國合約及平陽君遇害之事詳告于他。另外,命王龁将平陽君等人屍身暫先安置于長平,用徹侯之禮。傳令子楚在鹹陽為平陽君立衣冠冢,舉行家祭。鹹陽内所有貴族皆要前往吊唁。”

  昭王又對安國君道:“阿柱,你也要代為父去吊唁一番。”安國君應諾。

  昭王又沉吟片刻,對禦史大夫鹿公說道:“王弟。平陽君遇害之事疑點重重,恐非表面這般簡單。吾授汝全權,盡快查明此事。不然,有此等奸人潛伏于暗處,吾睡不安枕。”

  鹿公赢非,乃是昭王庶弟。他自幼與昭王親近,數次解昭王危難,被封于鹿城,封号為靖國君,但因年邁德高,又位列三公之一的禦史大夫,世人多以鹿公稱之。

  鹿公于座上行禮應諾道:“請大王放心。吾必全力揪出此人,為平陽報仇,為大秦除害。”

  範雎又進言道:“放鄭朱回趙國的同時,可派使者随行。命令他們從函谷、長平返趙。一者,可讓鄭朱去交河城外親自查看平陽遇害之地;二者,可令鄭朱查驗平陽君等人屍身,再将平陽君等人火化,帶骨灰回趙。”

  昭王應許此議,又繼續說道:“吾再親書帛書一份,言明此事,交使者帶與趙王。另外,讓子楚也派人随行,去與趙姫解釋此事經過。”

  昭王暗自歎息道:平陽君真君子也,吾本欲與其結親,奈何天不從人願哉!

  衆人皆默然暗歎。平陽君一生可謂苦之又苦。年幼不受關愛,貶入代北,又被匈奴俘獲為奴,如今又死的不明不白,連屍骨都不得保全。滿天下的封君大夫,誰能與他比一比悲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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