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文武報》州報的版面上,涼州各地重陽文會對聯賞析一欄中,十副對聯被收錄在其中。而排名最末尾的一副,隻有上聯,而沒有下聯,很顯然這就是秦奕所寫的‘煙鎖池塘柳’。這一現象,自然是在涼州各地引起了關注。
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說,登上《文武報》的對聯,幾乎不會出現這種隻有上聯的對子,如果出現,那隻能意味着這樣的一個上聯,是絕對,即無法對出下聯。
人們自然陷入了議論之中,雖說《文武報》州報上還有其他的一些詩詞,以及其他的一些涼州各地大事,但是對于學子之人來說,這一句‘煙鎖池塘柳’上聯,比其餘的東西,更吸引他們!
“聽說是來自于西甯鎮的秦奕所作,就連他本人,也無法思考出下聯。故而,那裡的司正,覺得這樣的一個上聯,有着極高的意義,所以推薦進了《文武報》的州報上!”
“秦奕這個人,據說是西甯鎮上的破落軍戶,家徒四壁的境地,在鄰裡鄉親之間,皆是有所耳聞的。如今,他的一個上聯,難倒了諸多文人墨客。這一情況,倒是能夠讓他在衆多參與科舉道路的學子之中,名聲傳揚開來。”
“誰說寒門不能出才子的?‘煙鎖池塘柳’這樣的一個上聯,至少在下是想不出下聯,堪稱絕對!”
不同的地區,自然是有着不同的聲音,隻不過這一切,秦奕并不能夠聽見罷了。甚至是,此時此刻的秦奕,已經将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專心緻志的研讀着《策論集注》。
“雖說是策論,但是側重的形式,卻并不相同。”秦奕已經将《策論集注》研讀了大半,總結着自己的心得,“或是有關于農桑的政策評論,或是有關于古代先賢們言語的解釋,更有甚者是有關于當朝政官們的評判。”
他從《策論集注》的研讀中,得到了大量寫作策論的技巧。簡單來說,策論要寫的種類很多,關于農桑之事的,為農策;關于政治上的事情,稱之為政論;而關于商業的稱之為商策……但不管是哪一種策論,都是要依照當下時事來進行破題的。
與其說,這考的是策論,倒不如說像是秦奕前世之中,有關于時論的寫作。
“除了詩詞、對聯、策論以外,還會考一些對于經典的理解。”秦奕拿出了另外一本書,看了起來,這裡面記錄的都是,古代聖賢們的名言警句,“古代聖賢的名言警句,倒像是默寫。一段話之中,摳出一部分,放到考卷之中,然後讓你填上。對于這一點,隻能夠依靠記憶,沒有捷徑可走。”
他總結着院考可能出現的題型,沒有絲毫的落下。在他看來,與其讓外界的某些事情幹擾到他,倒不如靜下心來尋求自己想要的。顯然,院考通過,才是他的目标、不求院考能夠上榜到多少名,隻求能夠通過。
事實上,秦奕已經知道《文武報》州報出來的消息,但不管《文武報》上有什麼關于自己的消息,哪怕是那一句‘煙鎖池塘柳’,這都跟秦奕沒有關系了。因為,秦奕要做自己的事情,無法再分出精力,來應付這些額外的事情了。
他這個額外的事情,從那一日文學增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來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來到秦家,想要打聽秦奕的事情,甚至是向秦奕來求教關于詩詞的寫作。
一開始秦奕還有些耐心,能夠說出自己的看法,但是越往後,人就越多。他有些受不了了,索性就閉門謝客,獨自在家讀書。
然而,安靜的讀書氛圍,并沒有持續多久。晚間的時候,院門之處的一陣急促敲門聲,将沉醉在自己世界裡的秦奕,拉回到了現實。
“鄭家大少爺,鄭懿來了!”
秦奕嫂子何氏的驚呼聲,傳到了秦奕的耳中,也傳入了正在屋中休息的秦甲的耳中。
此時正是黃昏,臨近晚飯時刻,秦奕便是放下手中的書冊,快速走入院落中。院門已經打開,秦奕的父母,臉色皆是有些不好看的站在院門前。他們低三下四的模樣,顯示着他們對鄭家的畏懼。
“哼,鄭家之人,還有什麼臉面,到我秦家來?”說這話的,自然是走出屋的秦甲,“當初趁着我傷勢嚴重,想要奪取我家的軍戶戶籍一事,還未曾了卻,難道現在還要來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嗎?”
“那是鄙人舍弟犯下的錯誤!”鄭懿踏入秦家院門,臉色和藹的講着自己的話,“鄙人這一次前來,是為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至于軍戶戶籍的事情,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秦奕此時已經走出房門,聽着鄭懿的這一番話,不由得眉頭向上挑動了一下。他借此打量了一下鄭懿,身着華服,面色黝黑,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卻給人一種成熟的氣息。或者說,那不是成熟,而是一種很有心機的表現。秦奕甚至是,能夠從鄭懿的眼神之中,發現出淩厲的氣息。
鄭懿口中的舍弟,自然指的是鄭平,這是秦奕讀出來信息,看樣子,鄭平之前做的事情,鄭懿已經得知了。
“我兄長說的是,你們鄭家太過于絕情!”
他們依舊記得,當初秦甲傷勢嚴重的時候,那些鄭家家丁,究竟說了些什麼。更何況,那個時候,鄭家對秦家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哪怕是派個人來慰問下,都不肯。
“舍弟無知,鄙人已經将他關在了家裡!”鄭懿神色不變,但是眼神卻僅僅盯着秦奕,“此次前來,是因為我聽說仲奕二郎的詩詞,上了文學增刊,又是作出了一句絕對‘煙鎖池塘柳’,上了《文武報》的州報……”
“且慢!”鄭懿的話,還未曾說完,就被秦奕打斷了,“這些事情,都是與我自己有關的,跟你這個外人,似乎沒有多大的關系吧?”
院門之處的鄭懿,臉色旋即有些變化,緊緊盯着秦奕,想要看穿秦奕所想似的。然而,他的做法終究是徒勞的,秦奕此時此刻,神色淡然,一臉堅決的樣子,讓鄭懿不由得兒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