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到真時夢亦真
“哎,站住!”莊子揚叫住急着向外走的莊子浩,“不在這邊陪着客人,幹嘛去啊!”“我…我有事!”“有什麼事啊!看看你,都已經是公司的副總監了,還一副沒頭沒腦的樣子,怎不知道你那個DBA怎麼讀得!”莊子浩低着頭也說不出話來,莊子揚向前走幾步道,“還不跟我過來,拍賣會結束就是酒宴了,和我一起去接一下許副市長!”“恩”莊子浩應聲前往,心裡祈禱張曉平安無事。
不大會兒,在大家熱情的掌聲中,一位黑衣禮服的妖豔女子摻着一位面帶喜色的中年人被前呼後擁的讓了進來,記者們争相拍照,不用猜想必是個大人物。“沈老,您好啊!好久不見啦!”中年人上前握住沈忠仁的手,“哦,許副市長,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沈忠仁微笑着寒暄。“兩個多年的納稅大戶在此聚會,我怎麼能不來捧場呢?是吧,炎卿!”許副市長笑道。莊子揚用身子碰了碰愣神的莫炎卿,“是啊,呵呵”莫炎卿眼睛一直盯着許副市長邊上的那位神秘的黑衣女子。“這是我老同學沐之清,考古學家啊!”“沐教授,您好啊,好久不見了!”“你們認識啊?”“是啊,八月下旬時不是有個故宮文物展嘛,我去參觀過,所以就認識了!”“哦,呵呵”三人交談甚歡。
“這位小姐是?”沈忠仁瞧着那黑衣女子,“哦,是小女慧欣!慧欣呐,還不給你沈伯伯打招呼!”“沈…伯…伯…好,大…家…好!”許慧欣一字一頓的發音,好半天說完一句,嫣然一笑。“以前沒聽說你有個女兒啊?”“哦,她從小跟她媽在澳洲長大!今年剛剛回國!”“呵呵,怪不得,說話這個味!”“大家坐吧,别客氣了!”莊子揚言道,随即吩咐宴會開始,服務生開始上酒和點心,音樂響起。
許慧欣看到了這邊的莫炎卿,微笑着轉過臉來“你…你是莫…”“莫炎卿!”“哦,我…在澳洲…就聽到你了…你很厲害!”許慧欣邊說邊做手勢。“明慧!”莫炎卿一把抓住許慧欣的手,怔怔的看着她。許慧欣一臉的茫然,試圖掙脫,無濟于事,“What?Please!”慧欣臉色發燙,着實不明白眼前這個俊朗的男人眼中為何閃現着忏悔。沈忠仁和許副市長停下談話,回望過來,“怎麼了?”莊子揚連忙圓場,“哦,卿哥是有份禮物送給徐小姐!卿哥别賣關子了!拿出來吧!”莫炎卿回過神來,放開許慧欣的手,臉色轉而溫和含笑,“sorry!徐小姐,炎卿冒犯了!”從兜裡掏出一個手镯,放在許慧欣手裡。“oh!Thankyou!謝謝!”許慧欣眉笑顔開的看着手中的镯子,愛不釋手。“徐侄女!拿過來我看看!”沈忠仁接過镯子來,細細觀看,“呵!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鳳皿玉镯’?!”“正是‘鳳皿玉镯’!”沈忠仁笑着說,“許副市長啊!你看你的臉面比我的大多喽!這镯子可是舉世無雙啊!”“沈小姐和沈公子的禮物我已備好,明兒個會差人送到沈伯伯府上!”“看看,沈老啊!炎卿可是面面俱到啊!”
“浩祯!過來!”沈忠仁看到了沈浩祯叫了聲。“你徐叔叔在這,你還亂跑!”沈浩祯坐到許副市長身邊,“您好,徐叔叔,好久不見了!您最近身體可好?”“還行,還行,難得你小子挂念!”許副市長搡了一把沈浩祯。“慧欣啊,來見見你浩祯哥哥!”許慧欣甜甜一聲,“浩祯哥哥,你好!”衆人一愣,“平時中文說的磕磕碰碰的,這會怎麼好了?”許副市長笑着說,“這就是緣分嘛!呵呵”沈忠仁打趣道,“沈老,說的有道理!浩祯可有婚配啊!”“沒有啊”“小女也是單身啊!這不是一拍即合嘛!”兩人哈哈大笑。許慧欣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眼睛瞄了眼這邊的莫炎卿。
莫炎卿低着眼,也陪笑着,眉宇間卻凝成了一團,桌下一雙拳頭早就攥的死死的了。
“哎,炎卿啊”許副市長喝了口紅酒道,“你不是剛從泰國回來問我有沒有門路找到投資嘛,沈老不就是優秀的合作夥伴嗎?”說着笑看沈忠仁。
“哦,賢侄啊,有什麼難處啊?”
“是這樣的,泰國有幾家客戶要在咱們國内訂購一批文藝古玩,主要是金器、玉器。前段時間我和子揚去實地考察了一番,感覺還不錯,就有意接下,隻是我們公司底薄拿不出這麼多資金來投入研發生産,所以……”
“哦,錢的問題啊,呵呵,多少錢啊?”
“大概十幾個億吧,這是預算!”莫炎卿接過莊子揚遞來的預算本拿給沈忠仁看。“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是啊,晚輩也是趁這個機會請教老前輩了!”“呵呵,需謹慎啊,萬一出錯可就皿本無歸了!”沈忠仁正色道。“嗨,哪有那麼巧,你看你們一個是金器界的泰鬥,一個是玉器界的新銳,還有個古文物專家在這,你們怕什麼!再說了,不是還有我這個副市長的嘛!”許副市長笑着說。
“浩祯,你來看看!”沈浩祯從沈忠仁手裡接過來,目光正與莫炎卿對上,沈浩祯感覺一絲涼意從脊背生出。“不急!今天晚輩請各位長輩來不是談生意的,而是品酒叙舊的!”莫炎卿微笑着說。“是啊,是啊,來大家一起舉杯吧!”許副市長提議,大家舉杯相觸。
這邊,姐姐、李慧明明追着我出來了,卻找不到人了。司徒雲翔也趕來,“怎麼樣?人呢?”“沒找到啊,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手機也關機了!”“我們分頭找找吧!找到電聯!”三人互留了電話,各自急急忙忙去尋找我。
我從酒店出來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小姐,您去哪啊?”司機師傅見我滿臉淚水,也不好說什麼了,徑直帶着我繞着北京城打轉。
“師傅,去景前西街!”我好不容易撫平了情緒。
車子到了地方停下。燈壁輝煌的故宮映入眼簾。“姑娘啊,我在這邊等等你,看夠了,我還帶你回家啊”司機師傅搖開窗戶,對車外的我說。“謝謝!不用了師傅!”我心中感激,邁步向燈火通明處走去。旁邊有小賣部,我感覺渾身冰冷發抖,徑直走過去,“請問有酒嗎?”裡面的大爺戴着老花鏡瞅了瞅我,“哪家的女娃,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少,隻有二鍋頭要麼?”“可以的!”我接過付了錢,擰開就灌了幾口,不小心被嗆到。“呵呵,女娃,這不是可樂啊,可不帶這樣喝的!”老大爺笑着說,“大爺,這是‘二鍋頭’嗎?入口醇厚綿香,回味無窮,我以前在廣州的時候喝的可不是這個味啊?”我已經略有幾分醉意,傷心之事此時怕是已經放在了腦後。“外地的哪有咱家裡的正宗,這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二雷子’!”我聽後‘呵呵’一笑,又飲了幾口,放聲道:“自古人才千載恨,至今甘醴二鍋頭!哈哈”“小娃兒,還會吟詩啊,來,大爺再送你一瓶,回家給你爸爸喝!”“謝謝啊,謝謝!”我笑着行了一禮,接過來,腳步已有些蹒跚。“大爺再見!”我領着酒瓶東倒西歪的走向故宮,“哎,女娃,你去哪啊?”“我回家啊?”“錯啦,那是故宮啊”“是啊,我家啊,回頭來我家坐坐啊,到時候我叫上十三、十四、老十還有八爺,對了還有冰塊,哈哈,好好陪您老人家喝個痛快!”我嬉笑着向前走去,留下搖頭的老大爺,“這孩子,喝醉了說胡話了!”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前,擡頭看上面“神武門”三個大字,門前已被栅欄鎖閉,有标識語,“售票暫停,謝絕參觀!”“神馬情況啊!四爺怎麼弄了這麼個東西放門口!開門啊,我要進去,巧慧,姐姐,來人呐!”我醉意正濃,拼命的敲打着栅欄。忽覺背後一陣溫暖,有人給自己披上衣服,我轉身,燈光打在那人臉上,我笑了,揪着那人的衣服,“咦?哈哈,十三爺!你來的正好,快叫侍衛們開門,這麼晚了,四爺要擔心了!”來人正是司徒雲翔,“就知道你在這!馬爾泰若曦果真是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雲翔皺着眉頭。“十三爺,來,嘗嘗北京正宗的‘二雷子’,哈哈,剛一老大爺送的!”我丢給雲翔一瓶。“酒逢知己千杯少!幹杯!”我拿瓶子碰了下雲翔的,飲了一口。“哈哈,咦?十三爺,你的馬呢?怎麼外面都跑汽車了?我肯定花眼了,呵呵”雲翔倚在栅欄上飲了口酒,“好酒!”“那是!咦?十三爺啊,你怎麼穿成這樣啊,你的辮子呢?換了新發型啊!恩?”我晃晃悠悠支持不住向後倒去,雲翔忙上前接住,“馬爾泰若曦,這麼多年沒見,你的酒量可是不見漲啊,你現在o不ok啊?”我迷迷糊糊的哼的一聲伸出一個“ok”的手勢,就睡過去了。“呵,馬爾泰若曦,我總算知道當年你酒醉後說的那些事情原來都是真的了!”雲翔抱起我,回頭看了看背後的掌燈結彩的神武門,轉身離去。
“醒了,醒了……”我迷迷糊糊張開眼睛,頭有點痛,姐姐、李慧、大偉、莊子浩、沐之清還有司徒雲翔,一張張急切而驚異的臉。
“你們幹嘛這樣看着我!”我起身坐起來,看了四周,這是到了姐姐家了。“曉曉,你吓死我了!剛雲翔哥抱你進來的時候還以為你怎麼了呢?怎麼喝這麼多酒啊?感覺怎麼樣?還難受不?”姐姐摸着我的額頭關心道。我拉着姐姐的手,笑着搖了搖頭,随即看了看一旁的司徒雲翔,心想,“迷糊中記得我好像去了故宮,還遇到了一個人,還說了很多話,我明明記得有人喚我‘馬爾泰若曦’,難道那人是他?”
“曉曉啊,你昨天是怎麼了?那個沈浩祯你是不是認識啊,是不是你前男友啊,喜新厭舊把你甩了!?”莊子浩一臉的怒氣看着司徒雲翔。
“我想是張小姐認錯人了,浩祯和我自幼一起長大,我之前都未見過張小姐,何況浩祯呢?浩祯還未談過戀愛,這前男友之說更不通了!你說對吧,張小姐”司徒雲翔淡淡的看着我。我看着這司徒雲翔的眼神裡好似包含了什麼,于是想了想說,“恩,是啊,我認錯人了,大家都誤會沈少爺了!”轉臉對莊子浩說,“對了,浩子,對不起,昨天你的生日,我都錯過了,生日快樂啊,你不會怨我吧?”莊子浩消了消氣,說“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疊了滿屋子的千紙鶴送給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莊子浩拿出一隻紙鶴放在我手上,“祝詞我看了,三百隻千紙鶴代表三百年的福壽安康,我不需要那麼多的,既然你許了願,想必應該靈光吧,拿着這隻希望也能給你帶來好運!”我心裡暖暖的,握着手裡的紙鶴。
“既然張小姐無恙了,我就先告辭了!張小姐好生休息,這是浩祯的名片,他改天會登門拜訪!”司徒雲翔将名片放到我手心裡,定定一握,仿佛暗示了什麼。“我送你!”沐之清與司徒雲翔一前一後出了門。
我捏着名片,淡淡的木蘭花香襲來,“沈浩祯”三個字赫然在那,那麼近又那麼遠。“好了,我也回去了,等會我哥又該找我了!好好休息!”莊子浩叮囑了下我,起身也出去了。
“曉曉啊,你剛昏迷的時候,都說的什麼啊,什麼東東‘四爺’啊、若曦啊、十三、十幾什麼啊,還有什麼雍正啊亂七八糟啊?”李慧說、
“是啊,搞得我們還以為你‘穿越’了呢!”姐姐奇怪的看着我。我心中一驚,忙說道,“最近在看一些清代小說,興許是太入迷,才說夢話了!”
“我們也回去了,曉曉好好休息吧!”李慧和大偉也回去了。
姐姐滿眼哀憐的看了看我,撫着我的臉,柔聲說道:“好妹妹,跟姐姐說實話,是認錯人了嗎啊?”我想說卻說不出來,隻得默默趴在姐姐的肩頭,靜靜的閉上眼睛,不去想任何事情。
“不想說就忘記吧,那些名門公子哥怎麼會相信愛情呢,到頭來咱們還不是傷得是自己!”姐姐定是覺得我和他有關系了,我也不想解釋,隻覺得全身很累。姐姐扶我躺下,我往裡邊挪了下,示意姐姐也躺下,姐姐微笑着解衣而卧。
就像當年一樣,我們姐妹就這樣躺着,述說着彼此的心事。雖然這世的姐姐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可是我隐隐覺得姐姐的内心深處隐藏着憂傷。
“姐姐,你喜歡北京嗎?”我輕聲問道。
“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為什麼呢?姐姐不是從小就在北京嗎?而且這裡什麼都有了,多少人都夢想着來這裡發展呢!”
“我十三歲前的記憶不是這裡的,這裡到處都是浮華、名利!空氣裡飄着銅臭味,周圍的大家都戴起了面具,已經看不到真心了!”姐姐眼神呆呆的望着天花闆。
我伸出手緊緊握着姐姐白皙的手,“姐姐的家鄉一定很美吧?”
“是啊,那個叫‘圖木舒克’的小地方,沒有高樓,沒有地鐵,隻有雪山、草原、溪水還有茫茫的戈壁……”姐姐的眼睛裡跳動着某種莫名的情緒,我看懂了,那是對自由、快樂的渴望!
“那姐姐這些年有回去過嗎啊?”
姐姐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幽幽道:“想回去又怕回去,哪裡既有美好,也有憂傷!睡吧,天快亮了!”姐姐伸手給我塞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我支起身子,看着姐姐白皙如玉的側臉,有幾滴眼淚從姐姐眼角滑落,“這裡面想必還有什麼隐情吧,不然姐姐不會如此!看來姐姐真的把我作親妹妹了,外人眼中何曾見過這樣憂傷的沐紫萱!”想至此,我心猛然疼了一下,“想不到老天爺還不是不肯放過我們姐妹!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事在等着我們呢!”我躺下來,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剛才看那個司徒雲翔,好似他知道些什麼,想要弄清楚這一切,或許應該從他這入手……”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
沈家大宅。“雲翔,那位小姐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我已經解釋了!”
“好的,早點睡吧,明天見!”沈浩祯挂了電話,靠在椅子上發呆,腦袋忽地隐隐作痛,連忙拿起桌上的藥瓶吃了兩顆。“滴滴滴”電腦上的QQ響了,沈浩祯看了看是“天行者”。這個“天行者”是幾年前無意間加上自己的,兩人談古論今很是投的來,沒見過面。沈浩祯隻知道他是個搞科學的,平時與什麼量子論、生物學、微積分打交道。
沈浩祯整理了下精神,喝了口咖啡,敲打鍵盤。
沈浩祯:你來了?
天行者:恩,還不睡啊?
沈浩祯:睡不着了,今天碰到了怪事!
天行者:哦,說來聽聽。
沈浩祯:記得我跟你說的我的那個奇怪的夢嗎?
天行者:你是說那個漫天飛雪中跳舞的紅衣女子嗎?
沈浩祯:恩,是的,今天碰到一個紅衣裙的女孩和她長得很像!
天行者:巧合吧。
沈浩祯歎了口氣。拉開抽屜,一支羊脂玉木蘭簪靜靜躺在精緻的錦盒裡,沈浩祯看了眼随即關上,繼續手指運動。
沈浩祯:可是今天她看到我竟然哭了,而且很傷心,我從她悲戚的眼神裡看不出絲毫認錯人的感覺。
天行者:那她有對你說些什麼嗎?
沈浩祯:她說了幾句詩詞什麼的,我感覺很熟悉。
天行者:說來聽聽
沈浩祯:有句‘從别後,盼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還有‘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我查過前者是晏幾道的《鹧鹄天》後面的是王維的《終南别業》。
天行者:有什麼不妥嗎?
沈浩祯:沒有什麼特别的,但是總覺得這兩句詩很熟悉,好像我曾經對誰說起過,用力想卻想不出了!還有更奇怪的是那姑娘哭着對我說,是否還在惱她、恨她、怨她!
天行者:當時你有什麼反應?
沈浩祯:那種感覺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心裡像被針紮過一樣!我能感覺得到我和她好像已經認識了好久,卻又回想不起來。
天行者:呵呵,躲不開、躲不開,這緣分真是很奇妙!
沈浩祯一驚,敲出幾個字:什麼意思啊?你知道些什麼?
天行者:你不要急,既然如此,可見她是認識你的,而且有可能和你有這不同尋常的關系!你不是說你總覺得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了麼,或許她可以幫你找到答案!
沈浩祯還想繼續問些什麼,天行者頭像灰了。
關了電腦,沈浩祯内心久久不能平靜。“她會和我有什麼關系呢?這個天行者到底是誰呢?我的那些記憶又是什麼呢?”一個個謎團萦繞心頭,沈浩祯輾轉反側,這一夜失眠了。